许家琛率公司管理团队恭送市长调研组离开，等米黄色面包车驶出大门，大家仿佛经历了一场神经紧张的大考，突然放松下来。刘建军擦着额头的汗，看了一眼许家琛，无奈地摇了摇头。许家琛何尝不是五味杂陈，但他不动声色。
许家琛默默地往回走，他想起刚才梅亦馨发言时有意把“调研组需要了解企业面临的困难”一事提出来，才使自己有了机会向冯敬勇提出加快土地“变性”挂牌的请求，看来她是有意为之，联想起她昨天晚上向自己通报领导视察的事情，这说明她一直在暗中关心和帮助自己。想到这里，感激和感动之情油然而生。他决定给梅亦馨发个微信表示感谢：“刚才只顾陪领导和汇报工作，一直没有机会当面致谢啊，特别要谢谢你在会上发言时，又帮我说了话（抱拳）（抱拳）”。
梅亦馨很快回复三个字：“不客气”。
许家琛和刘建军回到会议室，几个高管也跟了进来，全都一脸疲惫地坐在椅子上。
大家刚坐定，刘建军就憋不住，满腹委屈地道：“这个冯市长，看起来脚踏实地、注重实际，其实不然，对我们公司的情况还没有搞清楚，我们汇报材料里关于设备更新换代、产品提升的方案他看都不看，就‘突、突、突’一顿乱喷，也太武断了。”
“谁说不是！”分管营销的副总接话道：“四色印花布，是我们厂传统上的拳头产品，公司利润的百分之五、六十都是靠这个产品，别看它是老了点，生产设备也确实不算新，但我们产量大、有规模优势，加上机械设备正好用而折旧已经提完、其他各种成本控制地也不错，利润一点也不比什么十色产品低，再说了，有些面料本来也不需要太多色吗！怎么能一句话就都淘汰了呢？”
另一个行政副总也道：“这些官老爷们自以为看过几个企业，就真懂企业经营管理？！难道他们会比我们整天泡在厂里的人更懂吗？哼，我看就是乱弹琴、瞎指挥！”
许家琛见大家牢骚满腹，越说越不像话，开口道：“大家不要再议论了，领导时间有限，看到我们车间设备老旧，达不到他的预期，失望之下发发脾气、言辞重了点，也情有可原。你们不是看到吗，我解释之后，他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今天的检查也不是没有作用，市长提出的装备更新和产品升级的问题，本来就是我们已经确定的发展方向，这也说明领导还是看到问题的症结了，我们正好借此机会要求政府加快办理老厂土地‘变性’拍卖手续。资金回来了，我们做什么事情都容易了。”他环视一圈，见大家都在认真听，就对刘建军道：“刘总，检查虽然告一段落，但后续工作还不能松懈。我看这样，下一步重点做好两件事：一是你把今天市长考察的情况及领导的要求，先详细地向王总做个汇报，等他体检回来了，再商量具体对策；二是尽快按照市长要求做一份‘整改’材料报上去。这个材料不难写，核心内容就是今天准备好的这份汇报材料，但题目一定要改成整改方案或报告的形式。所谓的‘整改’，就是按照领导要求改正不足，把领导的要求通过文字材料体现出来，千万不要说领导批评我们是批评错了，这既是‘投领导所好’，也是抱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态度。这份材料注意几点：一是把我们原来的计划投资额翻一番......”
刘建军马上表示反对道：“按现在的投资计划，资金已经捉襟见肘了，再增加投资，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许家琛示意他不激动，继续道：“你听我说完，我们所有的投资方案按原来计划不变，只是在汇报材料里把投资金额翻倍，这是其一，其二要把国内、国际最好的设备都列入采购清单。政府要的是好看，我们就把材料做‘好看’，实际操作不要变，这倒不是欺骗领导，那本来就是我们发展方向，是我们的愿景，但路是一步步走的，我们量力而行，不能因领导一句话而把投资节奏打乱了。简单说，就是上报材料和实际操作两张皮，材料初稿搞完了发我和王总看看，如果没有问题了，打印一份给我，盖上公章，我亲自去找冯市长汇报，借机把土地挂牌的事情推动快一点。”
“好的，我马上安排办公室搞材料。”刘建军答应一声。
许家琛马上又补充道：“同样的文件准备三份吧。我顺便也去吕书记和方秘书长那里汇报一下。”
“好。”刘建军应承完，又道：“马上月底了，麻烦许总把资金安排一下吧。”
许家琛点头道：“好，不用担心，我承诺的不会变。”
周二上午，许家琛收到天龙公司发来的《整改报告》草稿，他认真看完，修改了几处，又发回去，让刘建军发给王飞龙看看。
闲下来时，许家琛想把《整改报告》发梅亦馨看看，也让她帮自己省一下稿，又怕打搅她，犹豫再三，他还是发出一条微信：“忙不忙啊？（微笑）”
没过多久，梅亦馨回了微信：“还好”。
许家琛进一步试探着发了个信息：“整改报告我们已经写好了，你有空的话，帮我把把关，可好？（抱拳）”
梅亦馨很快回道：“发来我看看”。
许家琛把《整改报告》文档发给梅亦馨后，又编辑了一段话：“周六的时候，我听冯市长说开发区以后是方秘书长的‘责任田’，这是方秘要履新吗？（眨眼）”
梅亦馨又很快回信：“嗯，要高升为市委常委兼开发区工委书记，组织已经谈话了，估计六月初正式下文”。
许家琛得知这个消息，当然十分高兴，立即发微信道：“太好了（强）等方书记走马上任了，我们为他接风祝贺！（笑）”
梅亦馨很快发来三个笑脸。许家琛记得，这是近一个月来梅亦馨和他聊微信时，第一次重新使用微信表情包，显示她对自己的态度继续转暖，心里不由乐开了花。这时梅亦馨又接连发了两条信息：“天龙公司建设和投产事情，还是要加快，市长后来在车上谈起天龙公司时，让方秘书长要经常去天龙公司检查督导，似乎老厂土地挂牌要和新厂投产进度挂钩。”“又有事了，下次聊”。
“好的！我一定亲自督促天龙公司加快建设进度。”许家琛回完信息，结束与梅亦馨的聊天后，开始认真考虑天龙公司的事。他明白，天龙公司建设进度要加快，归根结底，必须有资金保障！
想到资金的事情，许家琛心里却一直在犯嘀咕：自从上周五和黄贵德通过电话后，许家琛让胡向东等人不要主动联系贵德公司，意图冷淡他们一下，但一连几天，对方也毫无音讯。许家琛在想，难道黄贵德有什么变化？他会因为一个看起来很小的、涉及“可能产生”的两百多万资金占用费而放弃几个亿的生意吗？眼看周末一到就进入六月了，如果这周再没有资金到位，如何向天龙公司交待？许家琛是一个非常注重信用的人，他不想、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到自己声誉，黄贵德那里肯定不能再主动联系了，那就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临时筹措一笔应急资金！
许家琛想到能帮助自己的朋友，第一个还是武明志。他见事不宜迟，立即叫上张胜，往W市疾驰而去。在路上，许家琛约武明志中午一起吃饭喝茶。
武明志午间下班后，就去银行边的那家五星级酒店的西餐厅等着许家琛。两人见面，也不用客套，边吃边聊。
许家琛匆匆吃了几口，就把最近公司工作进展、特别是冯敬勇市长考察天龙公司的事情向武明志做了简单介绍，最后道：“华大信托那边关于融资租赁的事情，我们一直保持沟通，现在天龙公司土地证已经办理出来，上周把补充材料递交上去了，就等着上会审核了，你方便的时候帮我做一下工作，搞快一点啊。”
武明志已经用完正餐，正准备喝口刚上的咖啡，感觉有点烫，便停下来，点头道：“好，下午刚好有事去那边，我再去推动一下。”
“现在还有一件急迫的事情：天龙公司月底有一笔资金必须支付，我也答应他们帮忙出这笔钱，但我计划中的一笔回款可能要耽误到下个月初，这个月没有几天了，急需筹措资金应付一下。”许家琛见武明志盯着手中的咖啡没有说话，只好鼓起勇气继续道：“你有没有朋友做‘过桥资金’生意的，看能不能帮忙借我一千万应个急？六月上旬可以归还。”
武明志看了许家琛一眼，低头晃他的咖啡杯，缓缓地道：“做过桥业务的朋友倒是有，不过有两点：一是他们为了资金安全，基本上都是只做银行内部业务，主要是贷款到期转贷时，贷款户资金不足，他们把资金借给贷款户用于先还银行贷款、等银行转贷资金批下来再收回本息。这些借款人有个共性：看重资金安全，都要看到银行同意转贷的批件、而且贷款银行负责人要信用担保才肯借款，你这种情况他们不一定做，我只能问问；其二，这种借款，周期短不说，而且是按日计息，年化利率高得很。”
“利息高我知道。”许家琛乘武明志说话的时候，又快速扒了几口饭。他艰难咽下满口的食物，放下餐具，叹道：“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这人的毛病你还不知道？——太重承诺。我面临的这种情况，按一般人的搞法，尽量拖时间等资金回来，即使答应过也不作数，认为耽误几天没什么，但这种办法我做不来啊。我总想，做生意还是要讲诚信，要么不答应；一旦答应了别人，就要想尽一切办法兑现承诺。其实我借这笔钱也就是‘过一下桥’，不超过半个月，就有资金回来。你还是尽量帮我问问，朋友如果肯借，就按过桥资金规矩来，利息高点也就高点吧，人吗，选择了重信用，就得承担相应的代价。呵呵。”许家琛说完，苦笑一声，望着武明志。
“那我问问看吧，你晚点等我消息。”武明志尝试着喝了一小口咖啡，抬头问道：“资金什么时候要？”
许家琛用餐巾纸擦着嘴道：“周五之前必须到位，如果可能，我就在家呆着，等办完手续我再去香城。”
许家琛告别武明志后，回到强大集团总部，很快把近期积压的事务处理完毕，便决定早早回家。他给肖慧发了条短信，告知她晚上回家吃饭。
许家琛发完信息，看见屏保上女儿可爱的笑靥，禁不住开始想女儿。他抬手一看腕表，居然离放学时间还有近一个小时，临时决定去接顺子放学。张胜开车来到顺子就读的小学时，大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接孩子的家长。
许家琛让张胜在路边找车位停车，自己徒步走到学校门口，加入到等待的家长人群中。这熟悉的场景让许家琛想起了以前时光：学校为了保障幼龄学生的安全，要求家长必须接送孩子上下学，顺子刚上小学时，肖慧负责送顺子上学、他则负责接女儿放学。那几年，许家琛刚开始省城的地产项目建设，虽然也很忙，但依然坚持亲自开车接顺子回家；转眼孩子大了，一般都是自己上学、放学回家，他已经很久没有接送过顺子了。
许家琛在学校门口等了不长时间，就听见放学铃响起，校门打开，很快就有一队队低年级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排着队出了校门，来到指定位置。带队老师把孩子们一一交到已经等候在那里的家长手中，孩子们与老师说再见后，高高兴兴地与家长一起离去，这也曾是许家琛和女儿的幸福时刻，那时顺子总是一听到老师解散的口令，就扑到等在一边的爸爸怀中，许家琛就把她抱起来或背起来，走到车边，将她在后座安顿好后，再一起快乐地回家。
低年级孩子们散去不久，一队队高年级学生也陆续出门，许家琛一眼就看见有一个队伍的首位就是顺子，她左肩上挂着中队长臂章，腰杆儿笔直，带领队伍踏着整齐的步伐，沿步道行走。他看着女儿自信、认真的神情，心中乐开了花，悄悄地跟了上去。
顺子把队伍带到指定地点后，像老师一样整好队伍，告诫同学们注意事项后，宣布解散。她正与同学们告别，突然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高兴地大叫一声：“老爸！”，立即扑上去抱住了许家琛，狂亲几口，跟刚才严肃认真的样子判若两人。
许家琛等顺子亲热一阵后，面带微笑，一手拎着她的书包，另一手拉着她的小手，一起向车子走去。在回家的途中，顺子手舞足蹈地和许家琛谈论班上发生的趣闻轶事，一路没有停歇。
回到家时，肖慧已经在做饭。晚餐在愉悦而温馨的氛围中结束，顺子按每日习惯出门在小区花园活动一会儿，再回家做家庭作业；许家琛则自觉地起身收拾餐具，端进厨房清洗。
许家琛刚要把餐具放入洗碗机，肖慧看见了，制止道：“洗碗机耗电不说，有时清洗的不彻底，容易留污渍，还是手洗比较干净。你去一边休息吧，我来洗。”她说着话，把许家琛往一边推。
“好了，就按你的指示办吧。”许家琛虽觉得肖慧必须手洗餐具的理由有些牵强，但懒得和她争辩。他没有让开，说道：“你休息一下吧，我慢慢洗。”肖慧见丈夫没有让开，就在一旁帮他整理灶台。
许家琛正在认真清洗碗具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忙把手擦干，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原来是武明志的，便接通了。
只听见武明志道：“一直忙到现在才给你回话，两个事啊，一个就是融资租赁的事情，我下午去见了业务部的老总，他说你们的案子已经送到风控中心审核，他当着我的面打电话问风控部老总，那老总说已经研究过：方案原则上通过。”
许家琛一听，仿佛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忙高兴地道：“太好了！辛苦兄弟了。”
武明志干笑一声，继续道：“呵呵，你别高兴地太早，还有附带条件呢。他们觉得天龙公司本身盈利能力不足，回购资金主要来源是老厂土地出让金返还的收益。政府有返还的政策和红头文件，所以，他们认为风险控制点就是老厂土地‘变性’挂牌问题，当然，他们也考虑了，如果土地是你自己开发，按期还款更是没有问题的。所以，风控部门原则上同意在补充《规划意见书》和土地储备中心收储文件后，把这个案子上会，但放款条件就是土地挂牌公示......”
“等等，我捋一捋。”许家琛见武明志还要继续说，打断他道：“你是说必须提交《规划意见书》和土地储备中心收储文件，他们才能正式上会吗？”
武明志确认道：“对，这是风控中心最终达成一致的意见。”
“这就麻烦了，我不是和你提到过吗？周六我接待香城***市长，跟他说了土地‘变性’挂牌的事情，他虽然答应加快研究，但显然更希望我把天龙公司新厂搞起来。据我从内部了解的情况，我得额外增加一笔新厂建设费用，加快天龙公司新厂投产，他才会批准土地‘变性’挂牌，这中间时间最快也得三、四个月；土地‘变性’后，先由土地储备中心收储，再完成土地挂牌公示手续，又得一两个月。这样一来，怎么也得半年，这时间可就太长了，这期间我差不多凭空增加了一个亿的资金缺口。”许家琛心中不免焦虑起来，又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行，我得尽快找政府把土地挂牌的事情搞快点。”
“看来只有如此了。好在这边风控通过后，融资租赁的事情基本就算落地了，接下来就是一步一步落实相关条件。”武明志接过话头，继续道：“还有一个过桥资金的事情：我下午找了几个朋友，把你的情况说给他们听了，我还特意强调了：是自己亲同学的事情，请他们尽量帮忙。他们讲了不同理由，但归结为一句话：最近手头紧张，资金又要的这么急，肯定凑不起来。既然人家说了没有钱吗，我就不好再说什么？看来你赶紧想别的办法。我还是继续帮你找人，但不要只指望我这里。”
“好的。谢谢兄弟。”许家琛挂了电话，就开始发呆。
肖慧在许家琛接电话时，也停下手中的活儿，断断续续地听见了武明志的一些话，也通过许家琛的交谈中感觉资金又出了问题。他见丈夫放下电话后，依然紧锁双眉、一副困苦的模样，不由得担心地问道：“怎么啦？那印染厂建厂怎么还找你要钱？你不是钱都给他们了吗？怎么又差一个亿了？那咋办？”
许家琛正在想对策，没有理会肖慧的询问。肖慧见状，把许家琛身上的围腰解下来，穿在自己身上，又把他挤到一边，开始洗剩下的餐具。
许家琛对融资租赁业务终于有进展而松了口气，但更紧迫的是短期资金筹措的问题。他本来寄希望武明志能帮上忙，他也有信心很快就能归还这笔超高利息的过桥资金，但武明志没有给他带来期望的结果。许家琛知道武明志已经帮了自己很多、而且是很大的忙，他已经尽力了。
许家琛来到客厅，躺在沙发上翻动手机通讯录，权衡着可以向谁开口寻求帮助，以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肖慧洗完餐具，把厨房收拾干净整齐了，来到客厅，本来想和许家琛说说话，见他正盯着手机想事，就没有打搅，轻手轻脚地去楼上书房看了一下正在专心做作业的顺子，才来到客厅。她见许家琛依然拿着手机，一直盯着屏幕发呆，看来是真遇到难题了。她坐在丈夫旁边，关心地注视着他，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我怎么听你和武明志说：那个厂出现了一个多亿的资金缺口？怎么会差这么多钱？你不是说已经给了他们一个多亿吗？他们把你的钱都用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自己想办法却来找你？这么大一笔钱怎么搞啊？”
许家琛被肖慧打断思路，皱着眉头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这不关你的事，不用你操心。”
肖慧嗔道：“怎么不关我的事呢！？我们是一家人，他们缺钱找你，可你花的每一分钱都有我一半吧！”
“什么钱有你一半？这都哪儿跟哪儿？不懂就不要乱说！”许家琛放下手机，烦闷地闭上眼睛，不想再搭理肖慧。
肖慧见丈夫语气恶劣，又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架势，忍不住抱怨道：“我知道你遇到难题了，还不都是自找的。早都跟你说过，乘早收手吧，你就是不听。一个多亿资金放在手上，一辈子都花不完了，现在倒好，几个月花的精光不说，一下子还倒欠一个亿，我看你怎么办！人的欲望是无穷的，你只要不克制，永远都没有个尽头，有一个亿就想十亿、有了十亿就想百亿，就算一千亿又如何，人一辈子能用多少？财大伤身，好多人到头来还不是一个空，生意哪有那么好做的......”
许家琛本来就因不知道找谁帮忙而心情郁闷，更被肖慧的话刺激地头皮发麻。他想，家里有钱你不肯拿出来帮助自己度过难关不说，还一遇到困难就喋喋不休地抱怨，实在让人难以忍受！他呼地站了起来，痛斥肖慧道：“有的没的、懂的不懂的，你都敢发表意见，谁给你的自信啊？一天天就知道唠哩唠叨，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还让不让人活了！”他说完，“蹬蹬蹬”上楼往卧房而去。只听“砰”的关门声，把惊愕的肖慧独自留在了客厅。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