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议旧事李靖得计 遭报应潘诞落水

话分两头,却说李靖在京师密切注意洪福宫动向,在抓住宣华夫人、麻叔谋吃人并牵涉皇帝杨广的证据后,暗中监视、调查,在徐世勣等侠义道的帮助下,很快就搞清楚,无量子、宣华夫人、鱼俱罗、铁冠道人等魔头,在藏身于洪福宫的魔主蚩尤元灵的指使下,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加紧实施复活蚩尤、祸乱三界的大阴谋。于是,李靖向靠山王杨林献上“顺藤摸瓜”之计,准备利用杨林在隋朝的权威,拿下麻叔谋,以他为突破口,把宣华夫人、无量子等人一举捉拿,端掉洪福宫老巢,除去魔主的左膀右臂。

杨林在收罗到麻叔谋的十大罪状后,指使刘子翊、卢楚、尧君等一班先王老臣在朝堂之上弹劾麻叔谋。杨广专权毒辣,但独独惧怕杨林,其时他已经知道自己每日所食是小儿之肉,但上瘾太深,不能自拔,见这么多大臣弹劾麻叔谋,心中发虚,迫不得已准许杨林缉拿麻叔谋问罪。

当时,无量子带领洪福宫主力,正在南方搜捕黄龙山子弟,密练阵法,加紧实施所谓“以毒攻毒”之计,为魔主复活做准备。魔主不想让杨林计谋得逞,影响他的复活大计,便命令铁冠道人派刺客,赶在钦差薛明之前,秘密杀死麻叔谋,既阻断杨林追查的线索,又嫁祸高谈圣、逼反雄阔海,达到制造混乱的目的。

隋帝杨广在颁旨拿问麻叔谋后,正担心靠山王杨林追查下去,扯出自己,忽然得报高谈圣、雄阔海造反,杀死了麻叔谋,便在宣华夫人、宇文化及等人的怂恿下,以平叛为借口,命令杨林带兵征讨,把他调离京城。杨林迫不得已,领旨出征。临行前,杨林请李靖继续密切监视宣华夫人及洪福宫的动静,寻找他们的把柄,有情况及时报告。李靖满口应允。

这天,李靖外出回到白云观,童子禀报徐世勣来访,正在客堂等候。两位老友见面,分外高兴,寒暄过后,言归正传,徐世勣详细介绍了山东一别后,劫盐纲、历城拜寿、遭洪福宫和唐壁突袭围困、秦琼等众好汉反出历城、六人大破独山岛等详细经过。

“呵呵呵,李武、卢方押运盐纲被劫后,山东节度使唐壁带人包围富贵楼、却让劫匪全身而退、秦琼等人造反,这件事震惊朝野。李武、卢方回到京城后,在靠山王府哭诉,说是有人化装成洪福宫掌令使潘诞,假传圣旨,强行带走盐纲,我碰巧在场。当时杨林盛怒,骂李、卢二人饭桶,行伍多年,竟然连假冒之人都不能分辨、手续也不验,稀里糊涂地把那么大一笔盐纲拱手让人。李武申辩说,他们确实没有同意,潘诞揭下面具向他们证实身份,后来他身边的护法把腰牌出示了,他们审验无误,也仍然没有同意,无奈洪福宫平时专横跋扈,一言不合就用朝廷授予的特权,要杀了他们,他们没有办法才把盐纲交了出去。我当时还以为是李、卢二人为逃避惩罚,想诿过于人。杨林正好向我问计,我就顺着他们的意思,建议李、卢二人不要说是有人假冒潘诞,而是一口咬定潘诞本人亲自出马,接走了盐纲,这样刑部问责,就必须找潘诞对质,借以拖延时间,暂保他二人性命,等案子破了也许还有生路。”李靖拊掌而笑:“没有想到化装成潘诞之人,却是徐兄,这也难怪,只有徐兄有此妙手。哈哈,妙极。”

徐世勣也笑道:“劫纲确是愚兄的主意,不过,我却没有化装,而是以本来面目出现,因为我和潘诞长相几乎一模一样。谁知道李武、卢方没有见过潘诞,我露脸了,他们仍然将信将疑,好在单庄主随身带着伪造的洪福宫护法腰牌,才勉强糊弄过关。”

“你是不是在疑惑,我为什么说我和潘诞长得像吧?这事说来话长。”徐世勣见李靖望着他,似乎有话要问,便解释道:“事情要从十年前、隋军攻打黄龙山长三寨说起,有一天,我给罗儿授完课回到住处,突然发现家中有窃贼,在我搜查的时候,那窃贼逃走,我来不及通知老盘王,就一路跟随下去。追踪途中,竟然发现那人和我长的非常像,开始还以为那人化装成我,便于行窃,时间长了,才发现那人并没有化装。我就非常奇怪,世上竟然有和我如此相像之人?我一直对自己的身世了解不多,如今出现一个与我长相如此相似的人,勾起了我强烈的探究欲望。因此,便一直暗中跟踪他。我尚在襁褓中时,就被师父葛仙翁收养,成年后,我曾向仙师询问自己的身世,他老人家只说我乃同安徐家之后,在当年徐家遭受灭门之灾时,师父正好路过,把我从歹人手上救走。但对于我家的变故,他老人家却闭口不言,让我以后自己求证。因此我对家事几乎一无所知,一直是个憾事。黄龙山变故后,我不得不在云巢隐居数年;期间,我也曾数次下山追查我的身世。渐渐地,我才搞清楚,在五十年前,因江湖传言我父在带兵途中,偶得传说中的武林异宝——‘金刚伏魔杵’,而被歹人觊觎,一夜之间遭受灭门之灾。那晚,我碰巧被师父所救,我有个孪生弟弟,则被歹人掳走。根据一位幸存老家人的描述,基本可以确认,掳走我弟弟的就是无量子;如果我没有猜错,偷袭徐府的幕后主使之人应该也是他!潘诞则是我的孪生弟弟。这些事情,我也是最近才完全搞清楚,所以从没向道兄提起过。”

李靖听完徐世勣的介绍,大是诧异,说道:“徐府惨案和‘金刚伏魔杵’的传言,我也有耳闻,还曾多次探访,没有想到和徐兄有这么深的渊源!潘诞之名,我素有耳闻,听说他是无量子的大弟子,甚得无量子器重,官居洪福宫三大掌令使之首。只是奇怪,我在京师这几年,从来没有见到过,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徐兄孪生兄弟。”

其实,无量子乃至整个洪福宫把李靖视为杨林的臂助,因李靖名满天下、道行很深,对他十分忌惮,严加防范;潘诞等人平时行事隐秘,尽量回避与他见面,有时远远看见就遁形了,是以李靖确实没有和潘诞朝过面。徐世勣仔细一想,便约略明白其中原因,分析到:“洪福宫核心人员为隐藏真实身份,执行任务多以面具蒙面,妖人在暗处你在明处,加之潘诞近年来主要负责在南方搜捕黄龙山子弟,所以道兄未能与他谋面,也属正常。”

李靖点头称是。徐世勣继续说:“潘诞是无量子座前五大弟子之一,这个道长早已知道。但潘诞在无量子的弟子中,只排行第二,他的大弟子叫天斩。当年,我在追踪潘诞到麻叔谋军营后,偶然机缘,发现五大弟子在无量子指导下,秘密修炼五煞阵,意欲破黄龙山八卦阵。我为了不让他们的伎俩得逞,便谋划把他们一一击杀,破掉五煞阵。我先伪装成潘诞,把天斩诱到一处僻静之处决斗。没有想到天斩邪功奇高,他虽然被我打下绝壁身亡,但我在最后一击时,一不留神,也吸进了他的毒血化成的雾气,身受剧毒,疗养五日方好。等我伤好后回到黄龙山,才发现,黄龙山长山寨已经被攻破。我无力回天,只好乘乱从潘诞剑下救出罗儿,隐居在云巢。黄龙山事件后,无量子组建了洪福宫,他的五大弟子,除天斩已死、令狐达外放为官外,潘诞、刘黑虎、王志辉均在洪福宫任职。潘诞被任命为三大掌令使之首。据我所知,刘、王二人也只是护法之职,另外二位掌令使却另有其人,只是身份尚且不明。”

“说到洪福宫中核心人员,贫道想起一事:杨林率兵出京前,向贫道提供了一份名单,是他派在洪福宫的内应刺探所得。徐兄稍等,我去拿来请徐兄一观。”李靖起身转入书房,回来时,手中拿着一张宣纸信笺,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字。徐世勣接过一看,题头写着“洪福宫司职录”,字体娟秀工整。名单中三大掌令使,黑牌使潘诞、红牌使后面名字空缺、人所共知的黄牌使却没有写,“三使”倒像只有两个;十大护法中,除了刘黑虎、王志辉分别名列第七、第十外,另有四位恶名远播、已经在江湖销声匿迹多年的前辈邪道人物在列:西疆狂魔阚一刀名列第三、百越毒王苗人屠名列第五、通天药师惠日第六、东海赤焰帮主倭太郎第九。排在第二位则是漕帮帮主司徒雷。漕帮垄断了天下盐运、水运业务,一方面为官府护运食盐、粮食等物资,另一方面暗中走私盐业,累积起巨大财富、势力延伸到全国各地,素有“天下第一帮”之称;司徒雷武功高强、为人豪爽、素有侠名,没有想到竟然也投靠了洪福宫。第一、第四、第八名名单尚空缺。见徐世勣面带疑惑,李靖解释道:“杨林说,红牌掌令使和另三个护法具体姓甚名谁,连内应也没有查清楚;至于黄牌掌令使,杨林让我无须再查,我估计这应该就是他所说的内应。”

徐世勣叹道:“以这个内应的身份,尚且没有查清另外四人的来历,可见他们隐藏很深,而且也不排除自命正道中的高手参与其中,这可不得不防啊。”

“是啊,正所谓防不胜防,我们务必多加小心。”李靖点头称是,话锋突然一转。“唉!造化弄人。同是孪生兄弟,徐兄是名满天下的英雄侠士,而潘诞跟了无量子,虽不算穷凶极恶,但在无量子指使下,坏事也没少干。徐兄不知以后要如何处置他?”

“不瞒道长,我所忧虑者,也正是如此。”徐世勣眉头紧锁。“先是老盘王夫人命伤在潘诞的剑下,近来,潘诞带人先后偷袭了乾寨、兑寨,现在已知的兑寨长老侯登山也死在他手。我在来你这里之前,先去了衡山天星坳,那里是黄龙山坤寨幸存的寨众的隐居地,潘诞伪称是我,骗取坤寨长老周无畏的信任,带领洪福宫黑衣人突然偷袭了坤寨,坤寨几乎全军覆没,周长老和坤玉也下落不明。可以说,罗儿与他已经有不共戴天之仇,而如今他又是我唯一在世的亲人、我的同胞弟弟。自从知道他的身份后,我数次追寻他,想和他谈谈,劝他弃恶从善,但他似乎也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避而不见;我留书于他,告知他家族变故的实情,他也没有回应。唉!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尽管他是我的兄弟,但做下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绝不姑息!总有一天,就算我不亲手惩处他,也必会带到罗儿面前,听凭罗儿的发落。”

“呵呵呵,我要听得就是你这句话。”李靖点头道:“刚听你谈自己的身世时,我便有一计,但得你拿主意:如果你有意惩处潘诞而不徇私情,我便觉得此计可行。”

徐世勣拱手作谢道:“哦?如此就谢过道长了。不知何计?愿闻其详。”

“靠山王杨林为了维护杨家天下,对无量子、宣华夫人等人混乱朝纲一事,耿耿于怀,急欲除之而后快,他离开京师的时候,特别强调要我继续加紧对洪福宫的调查,一旦有线索便立即报告。我虽然已经明知洪福宫的阴谋,但苦于没有突破口,不知如何下手。如今正好可以拿潘诞做文章。李武、卢方是杨林的得意门生,自从失去盐纲后,被刑部拿问,关在大牢,虽得杨林力保,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在没有拿住劫纲的主谋前,肯定卸不了罪名。他二人按照我的计策,对外一直一口咬定:‘亲眼看见潘诞假传圣旨,借洪福宫之名骗取了盐纲’,济南节度使唐壁是杨林的门生,杨林暗中让他证实此事。这样一来,杨林就可以以此为借口,请旨捉拿潘诞对质。潘诞职位不低,我们可以联合朝廷正义大臣,通过他打开突破口,罗织罪名,借机除去无量子、鱼俱罗、宣华夫人等人。退一步讲,就算不能完全达成所愿,最起码也要取缔洪福宫,让他们失去合法外衣的保护,不能再这么为所欲为!”

李靖见徐世勣听得入神,继续道:“为了让潘诞真正失宠,我们不妨再添一把火:麻叔谋食人之事天下皆闻,朝野都在传言此事牵涉后宫,杨广深怕殃及自身,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我恰好在不久前劫获洪福宫飞鸽传书,上有潘诞亲笔书信,向无量子申辩未离境荆州之事,我们可以仿冒他的笔迹,向杨广呈递奏疏,内容就是‘建议杨广采食童子纯洁之心,以延寿修仙’。按例,隋朝官员奏疏要经过中书省审阅,再所谓上达天听;负责拆阅奏疏的中书舍人多达四位,必须相互传阅,中间有杨林的亲信,让他把奏疏的内容在朝廷广为散播,这样消息就包不住,不管杨广信不信这个奏疏乃潘诞所上,但为了正名,就可能借机直接拿问潘诞;退一万步讲,就算朝廷暂时压了下来,也为潘诞埋下很大隐患。一旦杨林御前弹劾潘诞,潘诞其实与杨广采食童子肉之事并无关联,杨广就不会偏袒,反而可能为了避嫌、允许杨林追查,为顺利拿问潘诞扫清障碍。”

“此计甚妙!”徐世勣闻言,不住点头,又补充道:“如今潘诞受无量子指派,在江南一带搜捕黄龙山子弟。愚兄建议道长及早行动,双管齐下。一方面让杨林罗织罪名、为告御状做准备,另一方面要汲取抓捕麻叔谋失败的教训,在弹劾潘诞之前就暗中行动,秘密抓捕他。潘诞被我们捉住后,立即通知杨林上书控告,魔主就算再想丢卒保帅,也已经办不到了。只是,潘诞功力不低,要抓捕他,一般人根本做不到,非道长亲自出马不可啊。”

“好!”李靖一拍桌案,语气坚定地道:“事不宜迟,我立即前往军前,和杨林见面,说服他依咱们的计谋行事。事情办妥后,我再亲自往荆州走一趟,悄悄抓捕潘诞!”

无量子因独山岛监狱被人捣毁之事,受到魔主的严厉训斥;宇文化及因爱子被杀,也对无量子屡有怨言,无量子心里窝着一肚子火气,把邪火立即发泄在黄龙山长山寨弟子身上。在观音垱残杀所有兑寨弟子后,无量子调集洪福宫主力,迅速前往长沙郡,全力搜捕离、震寨弟子。魔主对无量子也不放心,派鱼俱罗秘密前往江南,一方面监督无量子的行动,一方面见机协助他,尽快消灭黄龙山残余力量。

无量子来到长沙郡不久,突然有探子禀报,在梁山发现了司马罗行踪。他立即征调驻扎在长沙郡的五千黑甲武士、亲率洪福宫主力,马不停蹄地扑向梁山。到梁山后,无量子招来报信密探,确定司马罗还在此山、并未离开,便下令军兵连夜包围梁山、不放走一人;天明后采取坚壁清野的方式,见人就杀、见房就烧,一步步往普光寺推进。

无量子带领军兵搜到半山的时候,突然接到京师洪福宫总部飞鸽传书密函。无量子拆看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密函乃铁冠道人所书:“尔之爱徒潘诞,此前涉嫌通敌,今又私自向杨广献策邀宠,提及采食童子之事,幸被宇文化及截获,否则,恐危及主上统一三界之大业。主上严旨:立即就地正法。”密信虽寥寥数言,无量子尚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魔主要立即处死潘诞的意思很明确,不由陷入沉思。

五十年前,经过四百余年的力量集聚,魔主蚩尤的元灵虽仍然封印在太极八卦宝镜中,但其魔力已经开始往外弥散。在不周山隐居多年的无量子,在魔灵的诱惑下,顺从了魔主,结束闭关修仙的状态,来到中原,寻求解除魔主元灵封印的办法。不久,无量子得到确切消息,能够镇妖伏魔的上古神器——“金刚杵”出世,落入徐兴之手,他立即带着新训练的一帮黑衣杀手,赶赴同安城,向徐兴逼问宝物下落。徐兴英雄本色、不受胁迫,无量子便把他的家人聚拢在一起,问一次,徐兴不回答,便处死一人。徐兴见状,挣脱看押的人,力战而亡;从内室匆匆赶到的徐夫人,仗剑刺杀几个黑衣人后,也被无量子毙于黑心掌下。无量子见徐兴夫妇已死,下令大开杀戒、彻底搜查徐府。可怜徐府上下数十人,一夕毙命。他在搜寻金刚伏魔杵、来到后院时,发现一个老道抱着一个婴儿,似乎正在找寻什么,便出手攻击,没有想到那道士武功奇高,竟然从他手下全身而退。无量子正要追击,瞥见一个倒毙的仆妇怀里躺着一个婴儿,便举起手掌要把他拍死,却突然发现那婴孩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盯着他,对着他手舞足蹈地欢笑。无量子见那孩子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奇才,竟然在转念之间放弃了杀他的念头,把他带回了不周山,让一位潘姓仆从抚养长大,那婴儿也就随了仆从的姓,取名潘诞。几年后,无量子为了培养亲信力量,开始收徒,潘诞也成为他的入门弟子。黄龙山一役,魔主元灵从伏羲八卦宝镜中脱困后,便加快复活步伐。

潘诞在无量子指挥下,屡立战功。但近年来,潘诞的行为却让无量子越来越不满。洪福宫各分堂屡有报告,说潘诞出现在当地,行为却都没有得到无量子许可。无量子开始没有当回事,报告的人多了,无量子也产生怀疑,一方面传信训斥潘诞,让他解释未经报告、擅离职守的理由;另一方面下令调查潘诞,看他确实是擅自行动,还是有人乔装改扮、栽赃陷害。不久,红牌使单独求见无量子,突然问道:“启禀国师,属下有个疑问,斗胆向您求证:属下一直认为徐世勣和潘诞就是同一人,是国师设下的一个妙招,让潘诞以另一个身份出现,假装反魔主,从而获得所谓正道人士的信任,最后再对他们突然发动致命一击。属下追随国师,对国师的宏才大略、深谋远虑,一向深信不疑。所以,国师虽没有对属下明示,属下也一直与他们保持默契。可最近我与潘诞接触多了,怎么发现他与徐世勣不像一个人,这是怎么回事?”

红牌使的疑问引起无量子重视,让他想起徐府被老道救走的另一个婴儿,他开始怀疑潘诞是不是有个孪生的兄弟还在世间。有了这种认知,反而让无量子对潘诞起了戒心:如果真是如此,潘诞也许已经兄弟相认,知道是自己杀死了他的父母、家人,他焉有不存二心之理!尤其最近,无量子留潘诞在洪湖观音垱,让他从楚王处借捆仙夺命网,截捕司马罗。捆仙夺命网厉害无比,司马罗明明已经被困却又脱逃,潘诞却留在荆州,秘而不报。这些事情,无量子已经得到密报,从而对潘诞非常恼怒,只是一直有要务在身,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如今魔主降旨,让他立即除去潘诞。无量子知道不能再耽搁了,终于下定决心。

无量子把王志辉叫了过来,秘密交待一番。王志辉领命离开队伍,独自下山而去。

王志辉日夜兼程,第二天夜间就到了荆州城,在驿馆内求见潘诞。此时潘诞已经休息,听说王志辉突然到来,急忙穿衣起身。

师兄弟见面,假意客套一番后,王志辉道:“师兄,我这次来,是奉师父之命,接师兄到梁山与师父会合,有要事相商。”

“哎呀,看师弟一脸疲惫,沿途一定鞍马劳顿,先吃点东西再说。来人啦,为王护法备餐。”下人答应一声,很快就上了几样下酒菜、一壶老酒。

王志辉一路奔波,只在马背上啃了几口干粮,确也饿极,也不客气,坐下先给潘诞斟酒,师兄弟小酌几杯后,便放开了吃。饭毕,王志辉一抹嘴巴,就催促道:“师兄,我来的时候,师父交代,见到二师兄传达他老人家的口谕:不管多晚,也要立即动身,前往梁山会合。现在酒足饭饱,我们就连夜赶路吧。”

“那司马罗小儿已经被我困在楚王府,我如现在撤走,岂不会放走那小子?”潘诞暗中包围楚王府已经七、八日,仍不见司马罗的踪影。他数次想带兵再次进王府搜查,均被白显道阻止;还屡屡因盘查王府进出人员而与王府卫士发生冲突,让楚王雷大鹏也大为恼火。他此时已经知道观音垱突然被大火烧毁、余彪等人全部不知所踪,还以为遭遇不测,做梦也没有想到,司马罗已经成功逃脱,在太阳山出现。

王志辉一听,明显有点着急:“师兄,临行时,师父一再交代我说,这边的事情不用你再管,梁山事情紧急,不可耽搁。我们还是尽快动身去吧。”

“哦,既然如此,师命难违,那我收拾一下就走。”潘诞吩咐手下备马,又转入内室,片刻后出来,便和王志辉一起出了驿馆大门。此时手下已经把二人的马匹牵了过来。二人认镫上马,疾驰而去。

二人出城后,沿官道往东南方向走出约有一个时辰,东方显出鱼肚白、天光渐亮,潘诞突然一圈马,拦在了王志辉的马前,问道:“师弟,你说个实话,师兄平时对你如何?”

王志辉一愣,拍马前行,绕到潘诞的身后,再圈回马,看着潘诞,道:“师兄平时对我亲如兄长。师兄为何突然有此一问?”

“哼,好一个亲如兄弟!”潘诞此时也圈转马头,与王志辉正面相对。他用剑一指:“我问你,昨晚我看你一脸疲惫、面有饥色,好心设宴款待于你,你却为何在酒中下毒,陷害于我?!你也不想想,你我同门,你那点伎俩岂能瞒得过我?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王志辉见潘诞点破,暗中戒备,却面无惧色:“你还在假惺惺地演戏!那司马罗已经逃到梁山,被师父围困,你却欺骗师父说还在荆州!按师门规矩,就凭你欺瞒师父,背叛主上,我可以就地处决你。但师父他老人家念在多年师徒的份上,让我带你到师父跟前当面谢罪!你难道还想违抗师命吗?”

“想不到我为师父、为魔主尽心尽力,却落得如此下场!”潘诞没想到司马罗已经逃脱,震惊之后,马上醒悟,自己屡犯大错,以师父的个性定不会轻饶,魔主更会用上极刑,如今只有死路一条了。想到这里,他牙一咬、心一横:“王志辉,司马罗逃脱之事我确实不知,但不管什么理由,以师父他老人家个性,肯定不会放过我。师父也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所以让你下毒捉拿我,却没有想到被我识破!既然师父不仁,也别怪我不义。念在你我师兄弟一场的份上,我不为难你,你回去禀报师父,我们师徒情分到此为止,我不坏他的事业、希望他能放过我。就此别过!”

王志辉冷笑不已:“嗨嗨嗨,潘诞,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

潘诞气急而笑道:“嘿嘿嘿,怎么?我要走,就凭你,还拦得住吗?!”

“哼!潘诞,你走不了!我劝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平时你仗着师父宠信,武功高强,嚣张跋扈、颐指气使、目中无人,哪把我们当兄弟?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王志辉鄙夷不屑地说:“师父他老人家料事如神,对这一切早有安排。师父说,我在酒饭中下毒,肯定逃不过你的眼睛;依你的个性,在没有搞清原因的时候,你会不动声色,假装不知,偷偷服下师父独门解药‘化毒散’。但你一定不知道,服食化毒散的人,二十四个时辰之内不能吸入曼陀罗花粉,否则内力受制、一个时辰内必定脱水而亡。我刚才站在你的上风口,施放花粉,你已经中毒。不信你试试看,可还有内力?”

潘诞闻听,暗运内功,发现丹田空空,几乎提不起一丝真气,不禁大惊失色。王志辉见状,知道药已生效,大喝一声,双掌齐出,一股黑臭的劲风扑向潘诞。潘诞躲无可躲,身体从马上飞出,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挣扎了一下,就此不动,嘴角淌出乌黑的血。

王志辉翻身下马,提着宝剑来到潘诞身边,用脚踢了他一下,冷笑到:“平时骄横跋扈,没有想到,你也有今日!”

王志辉说着,举起宝剑,欲再补上一剑,突然感觉胸口发凉,低头看时,一柄长剑刺穿了他的胸膛,他双目圆瞪,向后倒下。原来,潘诞中毒后,内力尚未全失,但已经无法和王志辉抗衡,便拼着全力受了他一击,假装死去,乘王志辉大意时,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宝剑刺入他的心口。

潘诞杀死王志辉,喘了会儿粗气,只感觉全身无力,饥渴难耐,他拄着宝剑踉踉跄跄往前直冲,迷迷糊糊看见前面有条河,他急奔而去,准备喝水解渴,却眼前一黑,一头栽入河中,身体在水面翻滚几下,沉入河中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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