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世勣帮徒夺宝镜 李靖助友送龙符

西殿外,担任警戒指挥的,正是无量子座下弟子、洪福宫七护法刘黑虎。

刘黑虎受无量子之命,带一队黑衣人守卫西配殿,看守宝镜,一刻也不敢松懈。当晚,刘黑虎巡视完,见没有异常,吩咐手下人小心守护,便回到厢房休息。他合衣躺下不久,值守黑衣人急急忙忙前来报告:听到殿内传来响声。

刘黑虎心知有外人侵入,一个激灵,便从床上弹起,立即带兵包围配殿。他命一个什长打开殿门,进去查看。什长领命,带领两个黑衣人跳上台阶,推开殿门,往里就闯,没有走几步,却突然像定住了一样,静止不动,手中的兵器“咣当”坠地,紧接着三人身上出现道道血痕,脑袋突然滚落在地,接着躯体像被人拆解了一般,变成一段段肉块堆在了地上,殷红的鲜血在地板上流淌。

刘黑虎见状,知道铁樽内机关已经被人触发,不能再进入殿内,便命令所有黑衣人坚守殿外,弓箭手守住空中,严禁任何人进出。他安排完毕,才来到殿门口,高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大殿已经被官兵包围了,你插翅难飞,现在主动出来投降,本护法可以免你一死!”

司马罗正在闭目运功疗伤,听见大门“咣当”一声被打开,心知不好,一分心,差点走火入魔,连忙集中心神,试图聚拢真气,强行收功,这样虽然前功尽弃、毒气会为他带来更大伤害,好歹还能勉强自保。但一阵异响后,进来的人身亡尸碎,殿外的敌人竟然只在门外喊叫,却不进来。司马罗立即明白,敌人因有所忌惮而暂时不敢擅入,便抓紧时机,集中精力,继续加紧运功祛毒,想尽量赶在敌人行动之前,把体内毒气祛尽,以免留下后患。

突然,司马罗感觉有一股温暖厚重的真气,从背心的至阳穴进来,与他的真气汇合,排山倒海般冲向他的右手,快速把毒素从指尖排出。司马罗很快一身轻松,手掌也恢复红润颜色,他气纳丹田、立即收功,扭头看时,却是徐世勣盘膝坐在他的身后。

徐世勣为什么比司马罗先发而后至,又“碰巧”出现在扬州行宫的西配殿呢?这事要从李靖说起。

此前,徐世勣前往京城,拜访李靖,商量出“反咬潘诞、解救李武卢方二将、剑指洪福宫”的一石三鸟之计后,李靖便马不停蹄地赶赴大别山军前,拜见靠山王杨林。

杨林听了李靖的计划,立即表示赞同,一方面修书,分别通知刘子翊、卢楚、尧君等一班忠臣,做好弹劾潘诞、扳倒洪福宫的准备;另一方面,签发密令,让李靖前往荆州,秘密捉拿潘诞。

李靖领命而行。就在送行时,杨林突然屏退了左右,从袖袋内取出一个金色龙形物体,郑重地对李靖道:“本王有一事,犹豫很久,权衡利弊,还是认为你值得托付。这是皇上的龙符,普天之下,仅此一件!当年,文帝建立大隋、统一天下后,鉴于东汉末年以来,朝廷政权不稳,变乱都是从皇城而起,皇宫一旦被不轨之人围困,皇帝与外界音讯断绝,外臣难以救援,只有束手就擒,所以立下规矩:从文帝开始,凡我大隋皇帝宫殿,不论皇宫或行宫,都必须修建一条通往城外的秘密通道,通道的出口都是非常不起眼的所在,以便危急时刻,皇帝有办法安全撤退。而修建和把守密道的,都是文帝和我亲自挑选的亲信,外人不得而知。要想使用密道,必须手持龙符的人才有权打开通道暗门。龙符就如调兵的虎符,劈为两半,有子母口可以相合,奉命守护通道的宫监手中有左半身,这左半身有很多,基本上每处宫殿或行宫都有一个。右半身则是唯一的,由文帝赐予我保管。当皇上在宫内时,一旦遇到紧急事态,宫门不可进出,就由我或我派的亲信,持右半身龙符找到守门人,左右龙符合璧,便是密道钥匙,才可以打开密道。当年,文帝在朝时,皇宫突然被太子杨广把持,我便持龙符进入内宫,可惜,我晚了一步,皇兄突然驾崩,太子杨广已经宣布即位,我只好悄悄退出。如今,皇宫密道仍然由我掌管,就是当今皇上也不清楚这个秘密。眼下,皇上已经被妖邪挟持,这帮妖邪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我而后快,我也要团结朝廷内硕果仅存的几位老臣,做最后一搏!一旦我们利用正道手段锄奸而不成,只能寄希望于道长。一旦我们反击失败,希望道长利用此龙符,秘密入宫,把宣华夫人刺杀了,让皇上摆脱奸邪的控制吧。我知道,道长胸怀天下黎民,当会懂得本王的心意。”

杨林把龙符亲自交到李靖手中,拍拍他的臂膀,眼含老泪:“这也算本王的嘱托吧。”

李靖拜别杨林后,星夜赶往荆州,打听之下,才知道潘诞已经奉无量子之命前往梁山、围捕司马罗等黄龙山子弟去了。李靖追踪到梁山附近,又听说无量子早带领黑甲军前往岳州了,他顾不得登山拜见灵光上人,直接追到了岳州。在岳州城内,李靖外出打听无量子、潘诞行踪后,回到客栈,突然发现屋内有人进过,他一眼看见桌上有人留了书信,打开一看,上书几行字,没有落款:“潘诞已被无量子作为叛臣逆贼处决,司马罗梁山受伤被擒,押往扬州,徐世勣追随解救,急需援手。切切!”

李靖在岳州已经打听到司马罗被擒的消息,知道信上所说不虚,心中焦急,顾不得追查何人留书、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在追踪潘诞?便立即雇船往下游而去。

李靖赶到柴桑时,见到秦琼等人,才知道司马罗已经被救出,徐世勣、司马罗继续尾随无量子而去,刚出发不过半日光景。李靖急需与徐世勣会见,便请秦琼备马,送过河对岸,追赶徐世勣,终于在同安境内,追上监视无量子船队的徐世勣。

两位老友见面,顾不得寒暄,交换各自了解的情况,商量下一步的打算。李靖获得确切消息,杨广不日将动身前往扬州;魔主元灵将率魔众倾巢出动,暗中随驾前行,等杨广銮驾到扬州后,伺机盗取蚩尤“真身”。这样一来,京师空虚。二人商定,李靖尽量说服杨林早下决心,带领京城留守的忠臣良将,以“清君侧”之名,发动政变,控制朝政,捣毁洪福宫,肃清京师邪恶势力。

徐世勣还特别提到一人,唐国公李渊深谋远虑、国之栋梁,却被杨广猜忌、排挤,外放为太原留守,必要时需要说服唐国公以“废昏立明,匡复隋室”为名,与京中忠臣里应外合,另立新君。

此外,李靖还要尽力说服各地义军、甚至各路反王,沿途骚扰隋帝船队,阻滞銮驾行进速度,为迎战魔界邪恶势力,留出尽可能多的时间。徐世勣当务之急则是继续追踪无量子,伺机夺回太极八卦宝镜,帮助司马罗复原宝镜,做好迎战魔族的准备。

两位老友分别前,李靖把龙符交给徐世勣:“靠山王让我在必要时,利用龙符打开皇宫密道,刺杀宣华夫人。等我回到京师时,宣华夫人早已随杨广起驾扬州了,我留这龙符已经没有作用。徐先生此去扬州,不妨利用它潜入行宫,窥探魔族秘密,设法瓦解魔主的势力,见机夺回宝镜,这样也不算有违杨林的嘱托了。”

徐世勣作别李靖后,带着李播继续监视无量子一行,眼见得他们进入扬州城外、蜀冈山上的杨广行宫。徐世勣揣度,司马罗走水路送王京到建康城,一时半会还到不了扬州,为了不被洪福宫黑衣人骚扰,便索性在扬州城外租了一个空置的民宅,暂时存身,又赶在司马罗到达之前,暗中把扬州行宫摸个清楚。这行宫比起京城的皇宫来说,要小得多,徐世勣很快就搞得一清二楚,也发现了西配殿内的铁樽,但还不知道是做什么用途。他见洪福宫黑衣人防守森严,为了不打草惊蛇,便决定利用李靖交他的龙符,试试看能不能找到行宫的秘密出入口,从密道进入行宫内部。

扬州行宫有没有密道?密道出口在何处?什么样的人值守?这些李靖不知道,也无法告知徐世勣。徐世勣便在行宫外细细寻找,发现几处可疑的地点,他观察几日,最后把目标确定在半山隐秘处一栋小院。这小院虽然古朴,不像新建,但院内仅住一人,五十多岁,面白无须,独来独往,深居简出,十分谨慎,此人显非山野鄙夫。

徐世勣带着李播,夜访那小院,向那中年人出示龙符。那人一见龙符,验看一番后,取出另一半龙符,左右堪合无误,立即面北跪倒,口呼“万岁”,行礼完毕,称徐世勣为“上使”,引他们来到书房。那人搬开墙边的书架,在背后墙上露出一个圆孔,他把龙符插入,顺时针一拧,一个暗门打开。

徐世勣留李播在外等候,自己一人进入密道,向上走了一段台阶后,密道开始弯弯曲曲,还有不少岔道。徐世勣见密道墙壁有一处透出亮光,他凑近一看,才发现已经进入行宫,自己正处在宫殿的墙壁内。徐世勣猜测,可能是扬州行宫建在山顶,地基岩层坚硬,不适合挖地道,所以密道建在了墙壁夹层里。徐世勣是布置消息机关的高手,很快就找到进入不同殿房的暗门,他试开了几个,都操作无误后,便直接往洪福宫黑衣人把守的西配殿而去。

徐世勣刚到西配殿时,猛然听见兵器撞击的声音,他从探视孔往外一看,竟然是司马罗剑劈铁樽,徐世勣知道不好,还来不及示警,就见铁樽中射出无数钢针,司马罗倒飞着退到了墙边。待殿内安静下来后,司马罗却突然盘膝坐下,似是受伤。

徐世勣担忧爱徒安危,赶紧找到暗门机关,刚打开暗门。就在这时,徐世勣突然听到配殿大门咣当被打开,他停住不动,就见三个黑衣人闯了进来。徐世勣稳住身形,观察动静。那三人从闯入大殿、身形定住到被分成无数尸块的惨状,徐世勣都看在眼里,他这才注意到满屋子密布的细小丝线。

徐世勣想起之前从李靖处了解的信息,马上知道,遇到“天下三大凶器”之一的“七星天罗樽”了。好在百余根龙蚕丝以天罗樽为中心,射向四面八方,到了靠墙的地方密度明显降低,徐世勣顺着墙边,小心翼翼地从龙蚕丝缝隙中穿行,来到司马罗身边,为他输入真气助力,帮他解了身上的毒。

司马罗知道是师父刚才在用真气帮他祛毒,赶紧要起身拜见。徐世勣按住司马罗,让他别动,又指着他头顶,示意他注意头上。司马罗抬头张望,没有发现异样,疑惑地看着师父。

徐世勣顺手扯下墙上一块帘布,往空中一撒,帘布竟然对折着,挂在司马罗的眼前。司马罗正在惊奇时,那帘布又断为两截,飘落地上。司马罗这才发现,在他头顶不远地方,有一条细丝,细丝一端系在一个钢针尾部,钉在墙上;另一端还连在远处的铁樽箱上。那丝颜色淡白,比头发还细,若不是徐世勣提醒,仓促之间,司马罗根本看不见。

徐世勣压低声音,对司马罗说:“罗儿,你试着用宝剑砍这条丝线,看看会怎样?”

司马罗依言拔出灵阳剑,用了两分力道砍向细丝,细丝没有断,竟然像弓弦一样,把他的宝剑弹了回来。司马罗大奇,又加了三分力道,再剁向细丝,这次细丝仍然完好如初,而且反弹力度更大,几乎和他用的力量同样。司马罗惊奇不已,低声问道:“师父,这是什么东西,竟然这么有韧性?”

徐世勣一捋胡须,轻声道:“这是西域龙蚕丝。龙蚕生长在西域沙漠深处的绿洲附近,极为罕见。龙蚕长约半尺,形状像蚕却周身赤红,以肉为食。这种爬虫,捕食方法非常特别,它像蚕一样吐出细小的白丝,这白丝不但有剧毒,而且非常坚韧,一旦被绷紧,就如锋利无比的刀刃。龙蚕把这丝两端固定在绿洲边缘两个树干或石头上,恰似绊马索。饥渴的动物来绿洲饮水时,一不小心被龙蚕丝绊到,蚕丝不会断,动物的腿却要受伤;甚至有些动物奔跑过快、力度过大,龙蚕丝反弹力度也很大,会瞬间切断动物的腿。受伤的动物不久就中毒而死,龙蚕就根据气味找到动物尸体,饱餐一顿。”

“要不是师父及时赶到,提醒了我,此时我恐怕已经命丧在这不起眼的蚕丝上了。”司马罗突然想起在荆州时,潘诞借用龙宫水母胃丝做成的“捆仙夺命网”,困住自己,差点让自己丢了性命,不由叹到:“没有想到这世界上还有如此奇物,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师父,宝剑都砍不断这龙蚕丝,我们只有小心绕开它走了?”

“不用担心,龙蚕丝也有克制之法:它最怕火。”徐世勣说着,凌空挥出一掌,把一丈外的殿门关上,让外面的人看不到殿内。

刘黑虎知道铁樽内所安装暗器的厉害,见机关已经触发,殿内之人不死即伤,只是自己也不敢冒险进入大殿,所以一直在殿外叫喊,想搞清里面的人是否还活着。突然,殿门“咣当”一声被人关上,刘黑虎见殿内之人依然幸存,急忙命手下严阵以待,防止敌人冲出。但殿内又平静下来,刘黑虎不知就里,只在殿外虚张声势,却不敢踏入半步。

徐世勣见刘黑虎在门外叫嚷,毫不理会,从怀中拿出火折子,点着了,往龙蚕丝上一靠,只见龙蚕丝燃起一朵淡蓝的火苗,迅速向两端移动。火苗点燃交错的其他丝线,很快一条变成两条,两条变成四条......几乎是一瞬间,殿内都是蓝色火苗在空中飘移。司马罗这才知道,屋内不只他头顶一根龙蚕丝,而是无数根将整个配殿布满了,如果不明就里地瞎闯,恐怕十条命也保不住,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空中蓝色火苗很快熄灭,徐世勣迅速扯下殿内一大块布幔,冲向殿中间的铁樽,把铁樽包裹起来。司马罗跟上徐世勣步伐,来到铁樽边,徐世勣道:“罗儿,我们先把它抬走,到安全地方再想办法打开。”

“师父,坤寨周无畏长老被敌人下了毒,已经被我制服,我们把他也带出去吧。”徐世勣点头。司马罗来到周无畏身边,发现周无畏仍然被布幔包裹着,却一动不动。他顾不得多想,把他扛在肩上。两人用布幔垫手,一人抓住一个铁环,抬起铁樽,在徐世勣引导下,快步往内室而去。

司马罗跟随徐世勣,抬着铁樽,扛着周无忌,往配殿东北角而去。司马罗此时懵懵懂懂,亦步亦趋,不知师父要干什么。只见徐世勣来到后殿角落的一个书架边,用手一托书架二层隔板,那书架竟然自动地徐徐上升,露出一个近一人高的洞口。两人钻进洞内,书架又自动归位。

司马罗进了洞口,才发现这里是一条密道,那密道宽度四尺有余,刚好够两人抬着铁樽通行,他怕碰着周无忌,把周无忌背在了身后。两人在密道里七弯八拐,走了约有一炷香的功夫,最后是一段长长的向下阶梯,在阶梯的尽头,一堵墙挡住去路。

徐世勣轻轻敲击墙壁三下,只见墙壁裂开一条缝,却原来又是一个暗门。暗门外似乎是一个普通民居的书房。书房里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竟然是李播,李播见司马罗背后背着一个人,立即接了过去;另一人司马罗不认识,见他年届五旬,面白无须,虽平民打扮,却一身官绅气质。

徐世勣出了密道,对那中年人说到:“事情已经办完,有劳公公了。我等告辞。”从徐世勣称呼看,那中年人竟然是太监。

那太监从墙上一个圆孔中,拔出一物,看上去是一块龙形金牌。只见他双手一拧,那金牌变为两半,他把右一半递给徐世勣,嗓音尖利,说道:“龙符归还,咱家送上使出去。”说完走出书房,率先来到院中,打开大门,躬身做出送客的样子。

司马罗跟随徐世勣,抬着铁樽出了门,李播背着周无忌跟在身后。司马罗看看周围的景象,回望刚才的小院,才发现已经到了半山腰,离行宫约有二里地远。他没有想到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被重重包围的无量子巢穴,恍如在梦中。

三人带着铁樽和周无忌,借着夜色掩护,迅速来到山脚下一个村落,进了一处农户的院子。李播等徐世勣和司马罗进去,在门口探视一番,确定无人跟踪后,才把门关好,插上门栓,把周无忌背进了上房。此时,徐世勣和司马罗已经把铁樽抬进了屋内,内室空无一人。

徐世勣见李播把周无忌放在床上,走上前去,一探周长老的脉息,沉痛地摇头叹息。司马罗知道情况不妙,凑近一看,也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周无忌脖子上插着一根钢针,面色乌黑,一动不动,已经死去多时了。

“唉,都怪我,没有把周爷爷藏好,致使他老人家不幸被毒针所伤,丢了性命。我真该死!”司马罗懊恼地捶打自己的胸口。

徐世勣抓住司马罗的胳膊,温和地道:“孩子,这不是你的错。苗疆的蛊毒,能把正常人变成‘僵尸’。所谓‘僵尸’,顾名思义,这个人其实已经死亡,只是一定时间内保留着机体活性,武功不失,身体能动而已。周长老之死,这笔血债要算在潘诞头上,算在无量子头上!我们一定要和他们算总账!播儿,你按照坤卦要求,去外面找个风水好的地方,把周长老安葬了吧。”

“诺!”李播答应一声,正要抱起周无忌的尸体,徐世勣突然叫住了他:“慢着,周长老保管的坤玉一直没有找到,你仔细在他身上搜搜,看玉佩还在不在他的身上。不过,你要小心,防止被他的尸毒感染。”

李播答应一声,小心剥开缠在周无忌尸身上的布幔,然后面对周无忌的尸体,祷告一番,才开始搜寻,最终一无所获,便报告了徐世勣。

徐世勣眉头微皱,道:“在意料之中,无量子活捉了周长老,肯定会搜身的。那时坤玉不在周长老身上还则罢了,如果在他的身上,肯定会落入无量子手中。不管怎么说,坤玉失踪,倒是个棘手的事情。暂不管它,当务之急是先把铁樽中的八卦宝镜取出。”

对于能否在周长老身上找到玉佩,司马罗本也没有抱什么希望,便立即把注意力转向那铁樽。只见徐世勣扯掉包裹铁樽的布幔,露出黑黝黝的铁家伙。

司马罗想起之前的遭遇,还心有余悸,他问道:“师父,这东西是什么材料铸造而成,灵阳剑竟然奈何不了它。我劈它的时候,就听到里面有机关转动的声音,接着就射出无数的暗器。”

徐世勣躬着身,端详铁樽良久,才直起身,对司马罗说:“记得我在柴桑口讲给你听的‘天下三大凶器’的谚语吗?‘七星天罗不是樽,捆仙夺命鬼神惊;二凶不若一凶煞,蚩尤头角摄人心’。蚩尤头角不用多说。你在荆州时,已经‘领教’了‘捆仙夺命网’的厉害,正是印证了谚语的第二句。我曾向李靖道长求证此谚语,他说第一句应该是指西域狂魔阚一刀祖传暗器‘七星天罗樽’。此樽用天山陨铁所铸造。陨铁来自比天宫更高远的边缘世界,极其罕见。陨铁密度很大,因此非常坚硬,所以你的灵阳剑虽然能劈山裂石,却劈不开它。此樽中空,内藏一百零八个洞弓,每个洞弓内各有一支五毒透骨针、针尾被系上龙蚕丝,一旦此樽受到外力震动或人为开动机关,触发洞弓,透骨针就会从针口向四面八方射出,让受攻击的人无处可逃。这天罗樽最厉害之处,还不是带有剧毒的五毒针,而是毒性更强、更隐蔽的龙蚕丝,这龙蚕丝随飞出的透骨针展开,仿佛布下天罗地网,据说从来没有人能从它手下逃生。若非罗儿反应敏捷,武功进入化境,实难全身而退。”

司马罗回想刚才在西配殿的情景,知道师父所说不虚:他去观察那铁樽时,确实高度戒备,一旦感觉有异,立即倒飞而出,若非功力精纯,绝难不被迅疾射出的透骨针所伤;就算侥幸逃脱,肉眼看不见的龙蚕丝密布房间,触之就会受伤、导致毒发而亡。想到这里,他由衷地感慨道:“多亏神灵保佑,多谢师父出手,让我躲过一劫。师父,我可以感觉到,太极八卦宝镜就藏在这天罗樽内,不知有办法取出吗?”

“让我仔细看看。”徐世勣围着天罗樽转了一圈,手捋胡须,沉思片刻,再次弯腰琢磨,很快眉头舒展,对司马罗笑道:“罗儿,你还记得这凶器叫什么名字吗?”

“七星天罗樽呀?”司马罗见师父询问,不知他的用意。

“我一直在琢磨,这凶器的名字应该不是随便起的。‘樽’是它的形状,‘天罗’是指透骨针和龙蚕丝组成的天罗地网,可是‘七星’跟这具樽又有什么关系呢?”徐世勣指着天罗樽,启发司马罗道:“你仔细看看这樽上的圆孔有什么规律?”

司马罗见天罗樽表面的圆孔都是均匀地排列,密密麻麻,看不出什么明显规律,疑惑地摇摇头。

“你看,这些圆孔每七个构成一组,外围六个按两个上下倒置而重叠的等边三角形来排列,与中央一个稍大一点的圆孔形成「星形」,此即称为七星阵。”徐世勣指着天罗樽,对司马罗说:“你再看看,每一组七星阵是不是都一样呢?”

司马罗在徐世勣的启发下,很快发现了些微的不同:“师父,您看这边几组,中间的圆孔似乎有人为动过的痕迹,边缘光滑,比其它的孔也略大,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徐世勣点头道:“那你把这几个看起来与众不同的圆孔连接起来。看看会发现什么?”

司马罗依言伸出食指,凌空把有异样的圆孔划了连线,恍然大悟:“师父,这又是七个,连在一起,是天罡北斗七星!”

“哈哈,正是。”徐世勣展颜笑道:“我看这与众不同的七星孔,有被人用钝器摩擦的痕迹,仔细观察这些痕迹的特征,应该是有外物从孔中插入所致。如不出我所料,天罗樽的机关开关应该就在此处。厨房里有筷子,你去找七根过来,我们不妨一试。”

司马罗很快从厨房取来木筷,徐世勣嘱咐他做好戒备,以防万一。司马罗按照从斗勺到斗柄顺序,从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等方位,小心翼翼地在七个特别的圆孔中,依次插入木筷,每插一根,樽内就发出响声,最后一根插入“瑶光”后,樽内响起机关启动声音,徐世勣和司马罗同时后撤,在梁柱后藏身,同时全神贯注地观察天罗樽的变化。只见那铁樽两端的狼首衔环首先弹出,接着“咯嘣”一声响,樽顶的合盖自动打开,从樽内升起一个缀满圆管的柱状物体,在柱状物体顶端,一个圆盘熠熠生辉,正是“伏羲太极八卦宝镜”。

司马罗立即上前,小心翼翼地取下宝镜。他把宝镜捧在手中,只见镜面裂纹已经非常浅淡,镜面内阴阳二鱼渐有游动之势。宝镜失而复得,司马罗激动地亲吻,把它紧紧揽在怀里,再也不愿意分离。

司马罗正沉浸在八卦宝镜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突然听见远处奇怪而刺耳的啸叫之声,似曾相识。只听徐世绩道:“无量子到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速速撤退。”

司马罗本来对无量子怀有刻骨的仇恨,但经历过这么多事件后,已经能克制报仇雪恨的冲动。他收好八卦宝镜,掣出灵阳剑,把七星天罗樽内的暗器机关捣毁,让它再也无法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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