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司马罗操练阵法和“八长老司卦”渐入佳境时,李播突然回来了。司马罗让侯君集、胡琳儿、尉迟恭等人继续带领山寨将士练兵,他带着李福瑞、尉迟长庚、唐啸天和李播回到盘王宫,在大殿内坐定,听李播汇报一路情况。
与司马罗在马集古镇分手后,李播追随师父徐世勣,溯运河沿线北上。师徒二人化装成行脚的客商,草帽布衣,低调行事,一边考察民情,一边寻访故人。此时,瓦岗军势力已经几乎延伸到河南全境,高谈圣义军在大别山以北区域与杨林带领的隋军主力决战,河北、山东各地则暗潮涌动,到处爆发小规模抵抗隋朝暴政的农民起义,济宁王薄、冀州高士达、南阳朱灿、河北李子通、兖州徐圆朗等借机在各地组织武装力量,先后扯旗造反,已经渐成燎原之势。但让徐世勣纳闷的是,单雄信自从军营中留书,声言北上组织义军,独自离开瓦岗军后,却没有回到单家庄,也没有人听闻他的消息,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一样,杳无音信;曾经跟随徐世勣送信的单武威也下落不明,不知找到单雄信没有。
两日后,徐世勣、李播师徒二人夤夜来到洛阳。洛阳在京师长安以东,隋文帝在位时,就很重视洛阳的建设,杨广即位后,更是独爱洛阳,经常长时间驻跸洛阳行宫。经过十数年不断建设,洛阳行宫规模比起长安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时之间,洛阳俨然成为隋朝的陪都,朝野干脆以“东都”称谓它。此时,杨广在无量子、宣华夫人、宇文化及等人的唆使下,为了向天下宣示加快修通运河的决心,已经正式下诏迁都洛阳,王公贵族、满朝文武及眷属都从长安东迁入洛,洛阳正式成为隋朝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李靖为了反隋大业,也随迁洛阳城,在城北邙山脚下的上清道观暂住。
徐世勣没有进城,按照李靖告知的地址,很容易就找到上清观。此时天光微亮,上清观在悠扬的晨钟声中,打开了山门,一个接引道士立于门前,双手相抱于胸前,口中说道:“道祖慈悲”,接引第一拨上香祈福的善信进入观内。徐世勣让李播把马匹在观外的牲口棚拴好,两人随着一众善男信女依次进入道观。
上清观虽名叫“上清”,却和其他道观一样,供奉玉清、上清、太清三位尊神。徐世勣恭恭敬敬地拜过上神,出得大殿,见那位接引道士还站立在道观门口,便上前道:“这位小道长请了,老朽有一事相询:有位真人,来自长安白云观,名讳上李下靖,听说在贵观暂住,鄙人专程拜访,不知可否引荐?”
那道士停下手中的活计,打量了徐世勣一番,突然眼睛放光:“敢问这位大德,可是茂公先生?”
徐世勣一听那道士叫出自己的江湖名号,知道必是同道中人,便抱拳回礼道:“大德不敢当,‘茂公’之名正是江湖朋友对鄙人的抬爱。恕老朽眼拙,不知可曾有幸得晤小道长?”
“哈哈哈,天尊赐福,让小道有幸得见先生。不过,这也是小道第一次见先生。”那道士笑道:“李道长三日前外出时,曾嘱咐小道留意到观的善信。说将会有位大德居士仙驾降临,还向小道详细描述了大德的样貌。我就询问李道长那位大德的名讳,他笑着反问我,有没有听说过徐世勣徐先生的大名。我说,茂公先生名满天下,如雷贯耳,没有想到会到访敝观,我早就想一睹尊颜哪。李道长哈哈一笑,飘然而去。道长走后,我就天天在门口守着,迎候先生,没有想到先生竟然已经进了观内,瞧我这眼神,嘿嘿。不过,终于还是见到茂公先生了,先生仙风道骨,大德风范,果然名不虚传。先生和这位小居士里面请。”
“呵呵呵,小道长谬赞了。道长先请。”徐世勣微笑着谢过那道士,随他往客堂而行,见他待人热情,谈吐不凡,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只觉得他长身玉立,步履稳重,气度殊非普通的道士可比,便问道:“还没有请教道长尊号、俗家哪里啊?”
“小道李孝恭,本乃长安人士,自幼受家父之命,在上清观学艺十年,末学后进,还望茂公先生多多指教。”李孝恭微侧着身子,边走边回徐世勣的话,状态极为恭敬。这李孝恭其实是世家子弟、隋朝右领军大将军李安之子,乃太原留守李渊的堂侄;不久,因李靖反隋事发,上清观被洪福宫搜查,李孝恭为躲避官司而下山,后追随李渊、辅佐李世民,扫平天下,成就伟业,成为唐朝开国二十四功臣之一,这是后话。
“指教不敢当,但有机会,和孝恭道长切磋切磋,倒也无妨。”徐世勣谦虚地回应着,转了个话题:“听小道长之意,李真人三日前出观仙游了?”
“是啊。”李孝恭回着话,手脚麻利地为徐世勣、李播安顿落座。李播谢过李孝恭,却不入座,而是侍立在徐世勣身后。李孝恭明白这二人是师徒或主仆关系,遂不勉强,为二人奉上香茗,又说:“李道长说最迟三日内返回,算时辰,当是今日回观,只是不知具体时辰。先生看是不是先用过早饭,便在观内歇息,等候李道长回来?”
徐世勣看时辰尚早,这样坐等李靖不是办法,遂谢道:“谢谢孝恭道长款待,趁还有点时间,我和徒儿去洛阳城办点事,如果李真人回观,请他稍等我,我最迟午后就会再来。”
李孝恭见徐世勣如此一说,遂不再挽留,恭送二人出了道观。徐世勣离开上清观,一路快马加鞭,很快洛阳城北的喜宁门在望了。洛阳城头旌旗招展、军兵肃立、盔明甲亮、戒备森严。从城门口往外,形形色色等待进城的人在官兵的呵斥下,排起了两三里长的队伍。
徐世勣远远地便勒住马匹,吩咐李播前去城门查探一番。李播答应一声,下马而去,过了不久,便回来了:“师父,不知洛阳城内发生了什么大事,官兵严阵以待,把守城门,所有进出城人员都要经过细细盘查。我看见官兵拿着画像逐一核对进城人员,似乎在搜查什么人,但奇怪的是,平民百姓带有兵器也不得入内,要么兵器上交,要么拒之门外;甚至三五成群、结队而行的人,有没有兵器也都不许进城,稍有微词便被官军驱赶。我本来要上前看个明白,不想卫兵不让,把我哄了出来。”
“哦?”徐世勣手捋胡须,略一停顿,道:“走!我们从别处进城看看去。”说完,拨转马头,绕城西行。李播飞身上马,跟了上去。
师徒二人来到远离城门的地方,见四周无人,把马匹拴好,跃过护城河,悄悄来到城墙下。徐世勣找到一处合适位置,拉着李播的胳膊,腾空而起,迅速越过墙头,从两个守城士兵中间穿过,进入城内。那两个士兵只觉得一阵风声刮过,眼前有东西一晃,仔细瞧时,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以为眼花了,满腹狐疑地相互看了一眼,都摇摇头,揉揉眼,依然站立如故。
洛阳城内地势,西北高,东南低,洛水穿城而过,皇城就建在西北高岗上,皇宫的门楼、垛楼、阕楼、天堂、明堂等建筑巍峨耸立,从城内每个角落均能看见。徐世勣和李播进了城内,拉低草帽,尽量不引起路人注意,沿里坊街巷低头徐行,往皇宫方向而去,同时,小心留意着周边动静。此时已近巳时,街上行人往来穿梭,贩夫走卒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虽时不时有官府中人匆匆而过,却并没有扰民,与城门口紧张气氛迥然而异。
师徒二人正不急不慢地走着,突然听见前面一阵呵斥声,街上行人纷纷往两旁躲避。很快,急骤的马蹄声传来,就见一队军兵在一个骑马将官带领下,奔跑而来。那马上将官年龄约三十出头,身高八尺,身材干瘦,金盔金甲罩罗袍,满脸阴鸷、杀气腾腾,他的身后是数百全副武装的御林军。徐世勣和李播闪在路边,混在人群中,警惕地注意着官兵的动向。
路边有两个人缩在角落里,低声嘀咕:“唉!这个宇文成虎,仗着老子的势力,耀武扬威,今天逮这个,明天捉那个。不知道又是哪位大人要倒霉哟。”“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嘛?小心被洪福宫密探听见,可没有好果子吃。”尽管二人说话声音很小,但徐世勣听得真真切切,显然带队的正是大隋丞相宇文化及的二儿子、御林军首领、镇殿将军宇文成虎。徐世勣等军兵过去,向李播一招手,二人快速地跟了上去。
军兵穿过两个街巷,来到一个雄伟的官邸前,在宇文成虎的号令下,迅速包围了整个大宅。宇文成虎则一挥手,气势汹汹地带领一队军兵迈步进了大门。只见那官邸大门的门头挂着一个鎏金匾额,上书“高府”两个大字。
徐世勣带着李播进入街边的酒馆,选择窗边的座位坐下,观察对面的动静。此时,酒馆内食客不少,都低声议论纷纷。李播要了几样小菜、两碗茶,趁酒保斟茶的机会,小声问酒保道:“小二,对面高府住的何人,官军为何包围了他们?”
小二见客官相问,左右看了看,才低声说道:“一看就知道客官是外地人吧。洛阳人谁不知道,这是大隋开国老臣高颖、高老相爷的府邸啊。这两天,洛阳城内御林军到处抓人,而且抓的都是忠良大臣。听说涉嫌什么谋逆大罪,不是直接拉到午门外斩首,就是被下了天牢。高相爷可是好人啊,忠心耿耿保大隋几十年,天下人可都看在眼里呢。自从皇上重用宇文丞相后,高相爷赋闲在家,本以为可以安享晚年。唉!现在连他老人家也受到牵连,看来也是凶多吉少。”小二颇为痛惜地摇摇头,自顾转身而去。
徐世勣听了小二的话,心中也不免叹息。这个高颖,确实鼎鼎有名,在隋朝曾经是仅次于杨林的朝廷重臣。高颖文武全才,早年追随隋文帝杨坚,东征西杀,战功赫赫,为隋朝开国立下汗马功劳。高颖为人谦和,明达世务,也有经世之才,被隋文帝杨坚拜相,在隋朝执政近二十年,竭诚尽职,兢兢业业,政绩斐然,可谓大隋朝“擎天玉柱”。杨广登基后,宠信宇文化及,借故免去高颖丞相之职,高颖因此赋闲在家,不问政事。杨广如果对这样的栋梁之臣也要捕杀,无异于自断股肱,隋朝大厦恐怕真得要倾倒了。徐世勣正想着,只见高府内一阵嘈杂,哭嚎之声不绝于耳,近百名男女老少被官军押解着出了高府,为首的老者身材魁梧、皓首白须、手带枷锁、步履蹒跚,正是高颖。
徐世勣等到官军押解高颖和家人走远,老百姓重新回到街上,四周再无异常,才带着李播,继续往皇宫方向前行。走不多远,突然见街角围了很多人,墙上贴着告示,告示上画着人像,估计是官府绘影图形的缉捕公告。
徐世勣低声吩咐李播近前看看告示上所捕者何人,没等李播前去,突然听见耳边传来细微却清晰的声音:“徐兄不用派人查看了,内容我知道,此地多有不便,我们移步说话,请随我来。”
徐世勣顺着声音方向一看,在不远处小巷口,站着一个中年书生,嘴角翕动,正在用密音功和自己说话。徐世勣认出对方正是一身俗家打扮的老友李靖,便带着李播迅速地跟了上去。
三人前后脚在僻静的小巷中穿行,七弯八拐后,进入一处不起眼的民宅。两位老友在屋内坐定,徐世勣见李靖在打量李播,便把他介绍给李靖,李播上前行弟子之礼,拜见李靖。礼毕,李播退到一旁。
李靖免了寒暄,直接切入话题:“朝廷最近发生了大事,恐因我而牵连上清观,便一早赶回观内,通知上清观诸友及同道暂避。我听李孝恭说徐兄一早来访,见我不在,又去洛阳城了。我怕徐兄尚不知变故,所以在安顿好上清观事情后,立即赶到洛阳。我进城后四处寻找,不见你们踪影,正在犯愁:诺大一座京城,不知道如何能找到你们。赶巧,走到这里时,正好看见你让李播去查看通缉公告,便把你们叫过来。你要知道,那公告上所绘的,正是你、我、罗儿的头像,官府要抓捕的正是我们!”
徐世勣听李靖之言,才明白他换穿俗家便装的原因,问道:“朝廷缉拿我和罗儿情有可原,为何连道长也要一起通缉呢?”
“嘿嘿,此事说来话长。”李靖苦笑一下,把前因后果讲给徐世勣听。原来,李靖在同安与徐世勣相见后,商量好下一步行动计划,临别时把杨林所送龙符交徐世勣,便迅速返回京城。李靖先后拜访高颖、刘子翊、卢楚、尧君等一班忠臣,希望他们团结起来,“废昏立贤”,拥立新主,取代荒淫的杨广,扳倒无量子、宇文化及等人。但无论李靖如何费尽口舌,说明利害、晓以大义,高颖以年老体弱为由拒绝、刘子翊等人却拿不定主意,直到有一天,李靖突然接到靠山王杨林的密函,盖有“天下兵马大元帅”印,内容是授意李靖,秘密联络朝中大臣,拥立太子杨昭为帝,废掉杨广,清除朝内奸佞。杨昭是杨广的嫡长子,当朝太子,文武双全,生性谦和,生活俭朴,爱民如子,朝野寄予厚望。此时因杨广南巡,朝廷不能没有主事的,太子杨昭被留下监国,坐镇洛阳。
李靖带着靠山王杨林密函,分别示于刘子翊、卢楚、尧君等人,他们见有了老王爷主使,才同意拥立太子杨昭为新君之事。经过密谋,刘、卢、尧等人决定一同谒见太子,劝说杨昭利用监国的有利时机,立即宣布登基,接掌天下,遥尊杨广为太上皇,实行新政。不曾想,登基之事被杨昭断然拒绝,不准刘子翊等人再提此事,否则以谋反罪论处。刘等人碰了钉子,回府后立即找李靖商量。李靖献上计策:太子仁厚,又是孝子,突然让他出头去反杨广,肯定为难,但拥立新君之事不能停,只能暗中进行,等一切工作就绪,直接宣布新君即位,生米煮成熟饭,让杨昭没了退路,事情必然可成。为了确保谋事成功,朝廷内外必须要有具备威望和实力之人牵头主事,朝廷内公推高颖为主谋;朝廷外,本来杨林老王爷最合适,但他还在军前,战事正急,无暇它顾,可以替代他老人家的,非李渊莫属。议定后,大家便分头行动:刘子翊等人负责说服高颖主事,李靖则前去太原,请太原留守李渊带兵入京、拥立新君。
单说李靖,离开洛阳后,快马加鞭,飞奔太原。到了太原后,李靖先找到自己的好友、李渊府中管事刘弘基,说明来意。刘弘基听了,非常赞成李靖的想法,又向他推荐了与李渊交往密切的晋阳县令刘文静、晋阳宫监裴寂等人,四人一拍即合。刘文静提议,如要成事,非李世民助力不可。李世民乃太原留守李渊的次子,为人豪侠,文韬武略一时无两,深得李渊宠爱,与刘文静、裴寂等人交往甚厚。李靖对李世民早有耳闻,闻言大喜。
当晚,李世民在他的府上接见李靖,待若上宾,要以师礼相见,李靖赶忙辞谢。李靖见李世民丰神俊朗、仪表堂堂、气度非凡,为人处事,毫无世家子弟的倨傲轻浮之态,心中也不禁赞叹有加。
李靖把他的来意和计划细说给李世民听,李世民听完,对他的计谋大加赞赏。李世民决定单独面见父亲李渊,陈明利害,恳请父亲为了天下苍生、为了隋朝天下着想,废黜昏君,拥立太子即位,清除朝廷奸佞,扶隋朝社稷于即倒。哪知李渊闻言,勃然大怒,训斥了李世民,不准李世民做忤逆之事。
李世民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返回家中,述说经过。刘文静却道:“大帅恐怕是顾虑拥立之事一旦败露,将祸及满门,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当积极准备,静待水到渠成之时。”
李靖知道没有更好办法,只好无功而返。谁知道,刘子翊等人劝说高颖拥立新君之事,同样遭到拒绝。李靖没有办法,只好让刘子翊积极联络朝中其他大臣,秘密行动,等待时机。
三日前,李靖接到刘弘基密函,邀他太原一行,有要事相商。李靖接到书信后,立即启程赶往太原。原来,经过李世民、刘弘基、刘文静等人反复劝说,李渊态度有所转变,但担心太子杨昭不同意、朝廷内没有内应,难以成事。所以,李世民让刘弘基约见李靖,想进一步了解靠山王杨林的态度和太子杨昭的心意,并和他商量里应外合之事。
等李靖到了太原,天色已晚,便在驿馆住下,还没有来得及见李世民,刘弘基深夜突然匆匆到访。
原来,刘弘基当晚在留守衙门当值,突然收到朝廷八百里加急文告,他按例先拆开阅处,发现这是一份通报,说经人告发,刘子翊、卢楚、尧君等人被妖道李靖蛊惑,密谋造反,立即满门抄斩;其他涉嫌谋逆诸臣,一经查实,一体拿问,严惩不贷;李靖等要犯也被绘影图形,全国缉拿。刘弘基见无人注意,便先压下文告,偷偷来见李靖,让他即刻离开太原,否则天亮后就来不及了。
李靖没有办法,只好乔装改扮,连夜离开太原。在回到洛阳后,李靖先进城查探一番,发现刘子翊、卢楚等人已经被满门抄斩,御林军还在到处抓人,城门和十字街头,则张贴着缉拿他和徐世勣、司马罗等人的通告。李靖秘密潜回上清观,让上清观主持等道友立即暂避,防止官府拿问获罪;李靖见到李孝恭,得知徐世勣到访后又进城了,猜想徐世勣还没有得到被通缉的消息,便又急忙追往洛阳城,好在及时找到了徐世勣师徒。
徐世勣问道:“李道长,素闻太子杨昭为人宽厚,敬天爱民,就算不愿意取代杨广而改朝换代,怎么会放任这么多忠良被杀、被拘押呢?”
李靖摇头道:“太子名为监国,其实杨广并不信任他,无量子、宇文化及等人也防着他,朝廷的权力不但还集中在宇文化及的儿子和亲信手中,而且太子东宫和各个大臣府中,都被洪福宫的眼线暗中监视。自从杨广沿运河出巡后,洪福宫主力随驾,魔灵也一起离开洛阳,表面看起来洛阳城黑衣人和朝廷密探的活动大大减少了,其实暗中对太子和大臣的监视更加严密。这次就是卢楚不慎,把本应亲自交与尧君的刘子翊密函,让他的管家卢福仁送达。那卢福仁虽自幼跟随卢楚,但却身染恶习:一好赌、二贪色,在卢府外赁屋私下养妓,被洪福宫密探盯上后,经不住折磨,投靠了洪福宫。卢福仁早就接到洪福宫命令,监视卢楚与尧君等人交往,见有密信在手,悄悄拆开,居然是密谋助太子登基的内容,便立即告发。杨广得报后勃然大怒,下诏严惩涉案人员,才引出京城大搜查。我昨天一回到洛阳,在城内查探,发现太子已经被御林军软禁在东宫、失去自由,刘子翊、卢楚、尧君等十余个忠良被处死。今天高颖被抓,朝廷内正直忠臣几乎被清除干净了。唉,好不容易让李渊倾向参加颠覆昏君杨广的计划,此事一出,恐怕他会明哲保身,就此收手。”
“如此说来,我们从朝廷下手,搬掉无量子、宣华夫人等这些妖魔靠山的计划,确实遭遇前所未有的困难。”徐世勣手捋胡须,眉头微蹙,继续说道:“罗儿已经返回黄龙山,操练太极八卦阵。我们虽然已经从无量子手上夺回太极八卦宝镜,但可惜的是,脱落的八块玉环,七个复原,独缺一块坤玉,下落不明。潘诞受无量子之命,带人偷袭衡山天星坳后,坤寨周无忌长老被擒,被无量子下毒成了僵尸杀手,守卫七星天罗樽。我用道兄交我的龙符密令、探查扬州行宫,巧遇罗儿被困;我解救罗儿时,他把周无忌背了出来,可惜周无忌已经被七星天罗樽毒针射杀。我们搜查了周无忌身上,还是没有发现坤玉下落。之前,我去衡山天星坳,那里已经被烧成灰烬,我仔细搜寻,也没有找到坤玉。坤玉到底是被无量子或其他人私藏,还是散落在哪里,还未可知。缺了坤玉,八卦宝镜不能全部复原,法力无法完全恢复,就难以再次封印魔灵,恐怕贻害无穷啊。我这次赴京,除了看看你这里进展情况,再就是要和李兄商量下一步计划。不知李兄有什么高见?”
“废昏立贤”计划失利,本已经让李靖倍感压力,听了徐世勣的话,让他心情更加沉重。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刘子翊等人被杀、隋朝最后的忠良被彻底清除、太子被软禁,这是无量子、宣华夫人等魔头处心积虑祸害的结果,隋朝将从此被魔界彻底控制,更加没有合法存在的天理,改朝换代为期不远了。当今的天下已经狼烟四起,四分五裂、群魔乱舞的时代即将来临,我们必须团结宇内正义力量,积极做好与魔界决战的准备!”李靖抬眼望着窗外,缓缓地道:“如今,宝镜还没有复原,确实令人堪忧,找到坤玉就成为迫在眉睫的大事。无量子亲自督战,搜捕分散在各地的黄龙山弟子,除了抓人练阵,攫取八卦玉佩、防止太极八卦宝镜复原,也是主要目的。依愚弟之见,追查坤玉的下落,要着眼在两个人身上:无量子和潘诞!你想啊,天星坳是临时居住地,随时都要做好撤离的准备,加之房舍简陋,坤玉何其重要,周长老应该不会把它存放在房间内。按照常理,保护坤玉最好的办法应该是随身携带,以周长老的修为,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把坤玉交付他人保管。潘诞伪装成你,骗取周长老信任。周长老淬不及防之下遇袭,因此被俘,坤玉很可能被夺,不是在无量子之手,就是在潘诞身上。”
徐世勣闻言,心中一动,说到:“李兄之言,倒是提醒了我。我们从无量子处夺回八卦宝镜时,原来被他抢去的艮玉已经复位,按理讲,无量子自信我们夺不了宝镜,如果坤玉在他的手上,应该也会复位在宝镜上。所以,我推测坤玉不在他的手中。至于潘诞,我所得到的消息,虽然无量子要秘密处死他,但派去行刑的王志辉已死,潘诞反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有一种预感,潘诞仍然活着,甚至有那么两次,我就感觉到他在我的附近,只是我仔细搜查时,又没有看见他的踪迹。”
“徐兄和潘诞是双胞胎兄弟,如果徐兄能感觉到潘诞活着,那他幸存的可能性就很大。我看,当务之急,还是要徐兄和司马罗发动一切力量搜寻坤玉和潘诞的下落,我也会留心在意。如果潘诞或坤玉都没有下落,我们就抢在魔族挖掘扬州观音山前,设法从无量子处搜查坤玉。”李靖眉头一扬,道:“这样,京城再呆下去已经没有太大意义,我也要离开京城,直接追踪魔灵,先掌握它们的动态,等徐兄到扬州后,我们一起行动。在出京前,我计划再出去走走,宫中和各衙门都还有我们的人,我去进一步摸清情况,做一些离京前的安排。徐兄,这间屋子是我在洛阳的秘密落脚点,非常安全,你师徒暂在这里歇息,不要出去,以免被洪福宫密探发现。我去去就回。”
掌灯时分,徐世勣正在屋内打坐练息,突然听见院内有轻微响动,他刚要起身,房门被推开,李靖匆匆而入,面带忧色,道:“徐兄,大事不好。我安插在宇文化及府中的内线报告,扬州密道被发现,无量子告了御状,杨广已经对杨林产生严重不信任,准备把靠山王调换回去,亲自责问。‘谋反逆案’事发,太子被幽禁,靠山王亲笔密函之事,恐怕难免暴露,谋反罪名一旦成立,王爷性命堪忧!宇文化及的两个儿子正密谋等杨林被拿下后,立即抄了杨林的家,侵吞他的家产。我必须立即前往河南,赶在圣旨到达前,面见靠山王,请他早做打算,必要时说服靠山王班师回朝,解救被幽禁的太子,拥立为新主,然后兵谏杨广退位,除掉无量子等人。事不宜迟,我连夜出京。我们要尽快通知司马罗,尽一切可能找到坤玉;徐兄您则设法找到潘诞,双管齐下,搜寻坤玉。等我办完事情,如果这两样都没有结果,我就和徐兄在扬州回合,设法从无量子身上抢回坤玉。”
徐世勣见李靖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点头同意。
李靖抱拳道:“那就这么定了。就此别过,李某先行一步。”说完,转身出门,纵身一跃,身形消失在暗夜中。
李靖走后,徐世勣对李播说:“播儿,我们也连夜出城。出城后,你立即回到黄龙山,找到你的师兄,让他发动山寨将士打听坤玉下落,特别是要告知他,靠山王杨林将被杨广治罪的事情。杨林谋反罪名如果成立,那是灭门大罪,必然殃及王京。我已经知道王京就是靠山王的女儿杨琼。杨琼与你的师兄情投意合,数次舍命相救,对为师和一众好汉都有活命之恩,必须让你师兄设法通知杨琼避祸。你见到你师兄后,就留在黄龙山协助他。为师也要沿运河追踪杨广的船队,一方面设法探听坤玉的下落,另一方面如果遇到杨琼,也好相机搭救。我和李靖道长在扬州碰头后,会设法从无量子身上追查坤玉。事情一办完,我们会回到黄龙山,和你们一起抗击魔众。”
师徒二人离开民居,悄悄越城墙而出。来到岔路口,李播拜别师父,独自选择西南方向,往黄龙山而去。徐世勣则南下追赶杨广船队。
徐世勣刚到汴州境内,就得到线报,大隋太子杨昭突然得了重病,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未几便气绝身亡。坊间传闻,隋炀帝听说太子中了邪,派无量子去为他驱邪,无量子还没有到京城,太子暴病而亡,无量子查看杨昭尸体后说,太子之死,是因前文帝朝太子、杨广的哥哥、已被下诏赐死的房陵王杨勇的鬼魂作怪,拘走了太子杨昭的魂,因此暴毙。此事成了隋朝一大悬案。
徐世勣心知,这必是杨广因“废昏立贤”一案,怀恨太子杨昭,派无量子用妖法害死了他。但无量子奉诏回洛阳的消息,让他突然有了新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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