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意外伤害启机缘 继发冲突引忧思

司马罗回到寝宫的时候,已经又是子时之后,杨琼仍然在等着他。司马罗心痛爱妻,迅速洗漱后,和杨琼相拥而眠。也许是因为解除了一个重大隐患,也许是与侯君集的一席话把他与胡琳儿的心结打开,司马罗一度兴奋,难以入眠,脑子里快速回忆着山寨防务的每一个细节,检讨是否有失误或考虑不周的地方,思考着弥补或改进的措施。

夜阑人静,杨琼均匀的呼吸声在司马罗耳畔响起,显得那么幸福安宁。司马罗情不自禁地亲吻爱妻的面颊,杨琼头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对夫君的回应,很快又进入恬静状态。司马罗见杨琼已经进入梦乡,才轻轻地抽回枕在爱妻颈下的胳膊,悄悄地披衣起床,准备约束奔腾的思绪,就在床边打坐练功。

司马罗刚入定,忽然感觉一阵微风吹过,他睁眼一看,面前竟然站着一位白发、白眉,白须飘飘,面色红润如童子的老者。司马罗见到老者,欣喜不已,立即下床跪倒:“司马罗叩见帝皇。终于又见到您老人家了,微臣好想你。”

老者手捋长髯,似笑非笑,却没有言语。司马罗继续道:“臣回到黄龙山后,曾经上过只角楼拜谒帝皇。可是,那山顶石洞的洞口已经消失不见,臣再也无法进地宫谒见,便只好在山顶向天祷告。”

老者问道:“已经指定你为天使,代表天界和人界组建‘伏魔联盟’,你就全力完成使命即可。再去求见,却是为何?”

司马罗再叩首,恭恭敬敬地回答道:“臣子谒见帝皇,一是想向帝皇复命,二来想请帝皇示下:臣下一步该做什么?眼看魔灵即将率领魔族大举进攻黄龙山,妄图对帝皇陵寝不利,抢夺蚩尤肉体,而我们也要利用此机会、歼灭魔族、封印魔灵,成败在此一举。可是我们还有几个最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太极八卦宝镜尚未复原,恐怕无法封印魔灵;大阵结界虽有小成,但法力还不够强大,臣担心难以抵御魔族的进攻;灵阳剑虽是上古神器,可臣愚钝,仍然不能发挥他的全部潜能;臣之师父徐世勣、李靖先生等大贤在召集天下仁人志士组建‘伏魔联盟’,助臣抗击魔族,但到现在还没有准信,臣担心再晚了,魔界突然发起进攻,臣等势单力薄,无法抵御强敌......情况危急,臣斗胆请帝皇开恩,赐臣法力,以便能够尽快完成抗击魔族的准备。”

“嘿嘿嘿,这可真是难为你了。你是应该好好求求你的帝皇施恩赐法。”老者干笑着道:“你一介凡人,带领一群凡夫,要与魔灵和魔族抗争,不过是痴人说梦。那伏羲为什么不从安乐窝里跳出来,自己去面对蚩尤,何必让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做牺牲品!?”

司马罗闻听老者之言,似有非议伏羲帝皇之意,心中诧异,他抬头细看,才发现那老者竟然不是伏羲帝皇,而是曾经在梦中见过的人——那个与帝皇很像的人。他记得观音菩萨曾经说过,此人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人物。那么,他此时、此地出现,难道自己又在梦里吗?可眼前一切如此真实,不像梦境啊。司马罗极力想分辨出当下是在现实中还是梦境,心想此人既然不是帝皇,又非朋友,我何不试试。他灵机一动,拔出灵阳剑,刺向那人。那人冷哼一声,如风似雾般飘移,任凭司马罗如何用力,就是沾不了对方的身,就在他着急的时候,突然听到杨琼的呼唤,接着胳膊被人拉扯了一下。

眼前的一切突然消失,司马罗睁开眼,发现杨琼在他身边,关心地看着自己,才知道原来真是在梦境。杨琼关心地问道:“大哥,又做梦了?”

“是的,我真真切切地看见那个与伏羲帝皇很像的人,又出现在我面前。我想起观音菩萨点化之言,怀疑自己在做梦,就拔剑追击那人,可怎么也追不上,结果被你叫醒了。唉,果然又是做梦了。”司马罗揉揉眼睛,满脸歉意地点头道:“不好意思啊,吵得你也无法安眠。”

“你没有吵我,我也是梦见父王被杀的场景,自己先惊醒了。”杨琼担忧地道:“夫君,我记得你曾经告诉我,原来做噩梦和各种奇怪的梦,是因为随身背着蚩尤头角,被它诱惑了;自从埋下蚩尤头角后,你就不被怪梦所困扰了。现在你又不断做梦,甚至连我也一样,这却是为何?蚩尤头角已经在魔族手上,会不会被魔头再次用来对付我们?”

杨琼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司马罗突然感觉到莫名的压力,他边思索边道:“以我们两人现在的修为和法力,基本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当不会轻易受外界干扰和诱惑,但这些天,我们两个都开始做噩梦、怪梦,甚至有些梦做的一样,确实不是正常现象。我在想,最近周延庆、包玉静他们蛊毒发作,导致太极八卦大阵结界出现隐患,应该不是孤立的事件。听贾富贵的意思,这种蛊毒需要施蛊人唤醒。看来,魔界的妖人可能已经潜入长山寨,唤醒蛊毒以破坏我们的结界,顺便把蚩尤头角带到山寨就不奇怪了。但话又说回来,我们最近没有听见过任何笛声,蛊毒是如何被唤醒的呢?我通过神眼,不但可以判断一个人功力大小,还可以通过气场识别忠奸,如果说有魔族细作潜入,早就可以看出来了。加之,我们长山寨万众一心,防卫还算严密,妖人如何才能混进山寨,又在不知不觉中,把蚩尤头角送到我们身边......?”

杨琼道:“现在到咱们山寨护法的各路英豪很多,敌人伪装成伏魔联盟的朋友也有可能。这么多人,要甄别还真是困难。搞不好容易寒了朋友们的心啊。”

“谁说不是呢。”司马罗接道:“哎呀,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蚩尤具备极强的诱惑魔力,魔灵可能已经到了黄龙山附近,不用到我们身边,就能对我们施加诱惑、扰乱军心了!不管如何,要证明是不是受到诱惑也不难,天明后可以找几个人问问,如果寨子人都被怪梦困扰,恐怕就是这种情况。”

司马罗和杨琼睡意全无,两人聊着天,很快听见鸡叫声,窗外已经可见微微曦光,又到了晨课时间。两人便穿衣起床,洗漱完毕后,带上宝剑,联袂出关而去。

此时,天岳关口雾气浓厚、寒风阵阵,树梢上冰凌斜挂,仿佛一把把白玉匕首,寒光闪烁,别有一番肃杀的美。司马罗和杨琼见胡琳儿还没有到,两人便先练习起“双绝剑阵”,直到演练了两圈,胡琳儿才匆匆赶来。

司马罗见胡琳儿精神不振、状态不佳,心中不悦,就要发作。杨琼见状,怕他态度过于严厉,伤了胡琳儿的自尊心,抢先迎上前,关心地问道:“‘三弟’,我看你脸色不好,眼圈发黑,昨天没有休息好吗?是不是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梦?”

胡琳儿见杨琼提及梦的事情,脸颊发烧,心中却想到:奇怪,我做梦你怎么知道?可这梦里,我和罗哥哥花前月下、甜蜜恩爱,多么幸福。要不是你出现,我们可能早就美梦成真了,这怎么能和你说?想到这里,胡琳儿语气冷淡地道:“是人都要做梦,做梦就是做梦,有什么奇怪不奇怪?只是我醒了都忘了。”她说着话,却正眼也不看杨琼,直接从她身边擦过。

司马罗见胡琳儿对杨琼依然是冷漠怠慢的态度,怒道:“胡琳儿,怎么在和夫人说话?大敌当前,你不好好把精力用在练功上,最近屡屡迟到,到底怎么回事?!”

胡琳儿见司马罗震怒,责备自己迟到,立即单膝点地,跪倒在他面前,抱拳鞠躬道:“属下来晚,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能原谅,请盘王治罪!”

杨琼不等司马罗说话,笑道:“大哥息怒,今天是我们来得早了点,按时辰算,‘三弟’也不算迟到。大好晨光,不要浪费在一些小事上,我们就抓紧时间练剑吧。”

司马罗见杨琼劝解,想到胡琳儿对夫人的态度只是淡漠,并未全失长幼、尊卑之礼,不值得当个事情来提,再纠结下去确实浪费时间,遂道:“你起来吧。琳儿,现在对魔界决战一触即发,我们的准备还远远不够,我的心情难免会急一些。但我们是一家人,我依靠的是山寨长老、众位兄弟姐妹和乡亲们,对你寄予厚望,所以才会要求严格,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胡琳儿被司马罗语重心长的话触动,她眼圈发红,一脸惭愧地道:“盘王,是属下没有做好,不但没能为您分忧,反而让您担心。属下一定加紧练功,不负盘王厚望!”

司马罗见胡琳儿语出真心,心中略感宽慰,便温言道:“那就好。我们开始练剑吧。”

司马罗和胡琳儿两人照例手持宝剑,练完一轮“双绝剑阵”后,便开始合练飞剑剑阵。杨琼站在一旁,仰头看着双剑在空中飞舞,只见他们的飞剑招式变化越来越灵活,默契度明显提升,已经基本具备手持宝剑时剑阵的模样,心中暗自叫好。当双剑使到“仙人指路”式时,原本往东平行的桃木剑突然偏转剑头,笔直向杨琼面门射来。变化太过突然,杨琼一直专心观摩飞剑,根本没有防备,眼睁睁地看见桃木剑飞向她的眉心,却已经无法躲避,只好眼睛一闭,准备承受最坏的结果。

司马罗集中精力御剑飞行,感觉自己用念力驾驭灵阳剑,灵活性不断增强,与桃木剑的配合也越来越好,正在高兴,突然发现桃木剑没有按照既定轨迹飞行,而是折向地面,等他看见杨琼正在剑头所指方向时,大惊失色,情急之下,念力暴增,驱动灵阳剑加速飞行,拦截桃木剑,自己也飞身而起,向杨琼扑了过去。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眼看桃木剑就要刺中杨琼,灵阳剑及时赶上,磕上了桃木剑剑身;与此同时,司马罗在急切中,也挥手弹了一下桃木剑,顺势扑倒了杨琼。两枚宝剑一左一右,从杨琼身边划过,直直地插入不远处的石壁中。杨琼则被司马罗搂在怀中,一起倒在冰冷的石板上。

司马罗见宝剑双双插入附近石壁上,小半个剑身没入石中,剑柄兀自颤抖不已,显然暂时不会再飞行了。司马罗顾不得收剑,挽着杨琼从地上站起来,紧张地问道:“琼儿,伤着你没有?”

话音未落,司马罗突然感觉搂着杨琼肩膀的左手湿湿地,一看居然有血迹,急忙为杨琼检查伤势,发现在她的右肩,衣服破了一个口子,殷红的鲜血正渗了出来。原来是灵阳剑叩偏桃木剑后,因去势太急,还是划伤了杨琼的右肩。

司马罗立即为杨琼点穴止血,然后仔细检查伤口,好在伤口很浅,血已经基本止住,并无大碍。司马罗又仔细检查杨琼的全身,确信没有其它伤口,才放下心来。

杨琼本以为难逃此劫,此时惊魂方定,见自己伤势无碍,便笑着宽慰司马罗:“大哥,我没事了。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经杨琼问询,司马罗才注意到右手大拇指火辣辣地痛。他伸开右掌,发现大拇指尖也被划了一个口子,鲜血正从伤口流出。这是司马罗在扑倒杨琼时,挥手弹开桃木剑,反被它划伤,好在伤口不大。

杨琼见状,立即取出汗巾,为司马罗悉心包扎。等他们彼此照料完毕,才腾出心思检讨事情发生的经过。

此时,胡琳儿仍然呆立在原地,双眼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无动于衷,仿佛吓傻了。

司马罗怒道:“胡琳儿,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一个解释!”

胡琳儿听到司马罗的吼声,身体一抖,才缓过劲来,语带哽咽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是怎么啦,我没有想到要伤害夫人。我对不起盘王,对不起夫人。求盘王治我的罪吧,我该死,应该受到严厉的惩罚!”她说着话,直直跪倒在地上,两行眼泪从面颊上滑落。

司马罗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理,又担心杨琼伤口裸露,再受风寒而加重伤势,便道:“你不要哭了!带上宝剑,马上回你的房间,今天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命令,禁止离开房间。我稍后再处置你!”

司马罗抱起杨琼,想到灵阳剑还在前面的石壁上插着,必须一起带走。他意念刚动,还没有用上念力,那灵阳剑竟然自动从石壁上拔出,无声无息地飞了回来,悬浮在他的面前。

司马罗大是奇怪,心想:“灵阳剑今天这是怎么了?第一次不用集中念力,就主动飞回到我身边,看来它是见我紧张琼儿伤势,怕我分心,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剑儿。”

司马罗这么想着,那宝镜竟然发出欢愉的和鸣声,叮叮铃铃,轻柔悦耳。

司马罗心中一动,道:“剑儿啊好剑儿,你懂我的心声,能不能飞在我们前面带路?”灵阳剑果然调转剑头,在司马罗面前平稳飞行。

司马罗抱着杨琼跟上,心中再念道:“剑儿,你能变大一点吗?”飞行中的灵阳剑瞬间变大了一点。司马罗欣喜不已,又默念:“大!大!大!”那灵阳剑不断变大,他念叨:“小、小、小。”灵阳剑也不断地变小。司马罗见此,心花怒放,他知道,伏羲帝皇所说的机缘到时,灵阳剑将能和金箍棒一样、与主人心意相通,随意变化大小、轻重,看来终于实现了。

其实,情况确然如此:在桃木剑突然飞刺杨琼时,司马罗急切之下,调动起超常念力去拦截木剑,终于冲破了最后的关口,使他能够与灵阳剑完全心意相通。更巧的是,灵阳剑在磕飞桃木剑时,因来势太猛,无法躲开杨琼,剑刃掠过她的肩头,划了一道血口,剑身吸入了她的血。灵阳剑乃上古神器,集天地之阳刚精气,而司马罗也练就纯阳之功,因此灵阳剑刚猛无敌,但却有一样不足,就是还差那么一点点灵性,只有汲取天下至阴之气,调和阴阳,才能成其为通灵之宝物;杨琼自幼师从红拂女,练成纯一的天下至阴功法,灵阳剑吸入她的血,阴阳得以互济,终于脱胎换骨。这些司马罗当然不懂,只知道机缘到了,让自己和灵阳剑完全灵犀相通,实现了“人剑合一”。

杨琼被司马罗抱在怀里,注意到眼前灵阳剑的变化,看着司马罗孩子般兴奋的表情,知道司马罗和灵阳剑终于“人剑合一”了,高兴地道:“大哥,恭喜你,终于和灵阳剑灵犀相通了。我身体无碍,大哥把我放下来,要不然被寨子里的人看见了,多不好。”

“哈哈哈,我的琼儿受伤了,我抱回家养伤,有何不可?”司马罗对杨琼眨眨眼,悄悄道:“你就闭上眼睛,装着昏迷的样子,其它什么也不管,我自有安排。”杨琼依言,软软地躺在司马罗温暖的怀中,享受着爱侣的呵护。

山寨子弟见司马罗抱着身有血迹的杨琼,一言不发,匆匆而行,惊诧不已,纷纷避让。司马罗把杨琼抱回寝宫,为她清洗伤口,敷上金创药,确信只是皮外轻伤后,再包扎好,换上新的衣服,让她在房间内休息。

司马罗把一切都安顿好了,才来到天岳宫前殿。此时,李福瑞、包仁甫、尉迟长庚、唐啸天、侯君集、尉迟恭、周延庆、包玉静等均焦急地等在殿内。

大家见司马罗进来,一起围了上去。李福瑞先问道:“盘王,听说夫人受伤了,不知伤势如何?”

“早上和胡琳儿练飞剑,出了一点意外,夫人肩部不幸被琳儿桃木剑刺伤。好在没有大碍,我已经为她敷上金创药,料三五日即可痊愈,大家不用担心。”司马罗边说,边来到王座。

司马罗落座之后,示意大家全都坐下,才继续说:“今天上午训练计划调整一下,早饭后,李爷爷、包爷爷、尉迟伯伯、唐伯伯四位长老在大殿议事,胡琳儿就让她在房间闭门思过,其它长老在校场督导大家练功!”大家见司马罗已有安排,虽满腹疑问,也只好领命而去。

早餐后,李福瑞、包仁甫、尉迟长庚、唐啸天迅速回到天岳宫大殿,静候司马罗到来。司马罗不久便进殿,见人都齐了,开门见山地问道:“大家可能对夫人如何受伤,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心存疑问吧?”

司马罗见大家纷纷点头,便把早上事情发生的经过讲给大家听,最后道:“对于胡琳儿刺伤夫人的事情,究竟是意外还是别有动机,我还不清楚,所以不便对外人提起,只能和四位长辈商量。这件事接下来怎么处置?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包仁甫上去一步,鞠躬施礼道:“老朽有一言,可能有非议盘王之嫌,请盘王恕罪。”

司马罗道:“包爷爷但说无妨。”

包仁甫再一鞠躬,道:“我听到山寨有传言,说胡琳儿对盘王一直有爱慕之情。我也偶然听静儿说起,琳儿经常在梦中叫盘王的名字。如今,盘王娶了夫人杨琼为妻,胡琳儿会不会因此由爱而妒、由妒生恨,一时冲动之下,才做出这荒唐之事呢?”

“我想琳儿不会!”李福瑞立即道:“我们几位老人应该都还记得,琳儿自小活泼开朗,心地善良,虽然长山寨之难后,大家分开了十年,但自古有言:从小看大,三岁至老。我们重聚这几个月,琳儿这孩子虽然变得沉默寡言,似乎心事重重,但为人处事,看得出有分寸,还是当年的样子。我认为琳儿不是一个心胸狭窄、嫉妒心强的人,做不了如此忤逆和冲动的事情。听盘王述说早上的情况,琳儿显然对于发生的一切,也很茫然、很懊悔。我看,是不是派人调查她失手的原因,等事情搞清楚了,再处理也不迟?”

“李长老说得有道理,我也认为琳儿不可能有外心,发生这样的事情匪夷所思,应该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唐啸天道:“其实,琳儿应该最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只是,女孩家心事,往往羞于开口,就怕她不愿意讲出真话。如何能从她嘴里问明情由,恐怕还需要动一番脑筋啊。”

“我不是说琳儿心地不好或者有意要做犯上的事,而是怕她一时糊涂。”包仁甫解释道:“我也同意派人去问问她。静儿和琳儿一直住在一起,两人情同姐妹,我想,通过静儿推心置腹地谈话,也许能让琳儿说出心里话。”

“就这么定了:由李长老、包长老找包玉静谈谈,请她和胡琳儿敞开心扉地谈一次,了解一下她真实的想法。”司马罗顿了一下,又道:“我请大家来,还有一事问大家:不知众位长老最近做不做梦?都是什么样的梦,有没有特别的地方?”

四位长老相互看看,纷纷点头。李福瑞道:“我最近不知怎么了,一闭上眼睛,就做噩梦,有时是当年长山寨被暴隋攻陷的场景;有时是魔族大举来犯;还有时候梦见播儿被魔头抓去。我还以为我近日因决战在即,心情紧张,所以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尉迟长庚、唐啸天纷纷点头,说做了大致相同的噩梦。

包仁甫道:“我也噩梦不断,主要是梦到我那失踪的安儿被魔头无量子抓住,哭喊着要我救他......”他说完,满脸痛苦,显然梦境对他造成的压力也不小。

“果然不出我所料。”司马罗见状,点头道:“我和夫人最近也被各种奇奇怪怪的梦困扰着。今天凌晨我又被梦惊醒后,和夫人谈及此事,夫人提醒我,是不是魔灵在作祟。夫人这样说,是有原因的:几个月前,我奉伏羲帝皇之命,带着蚩尤头角前往观音山,一路上就不断做梦,有噩梦,也有千奇百怪的梦。等我把蚩尤头角埋在扬州观音山后,观音菩萨显圣,点化了我和琳儿,我们才知道,那些梦都是因蚩尤头角的引诱而产生。魔主蚩尤能够捕捉人们内心深处的欲望,诱惑着对方为此而付诸行动;一旦人们私欲被激发,就会陷入魔道,最后成为他的追随者。据菩萨谕示,这种无与伦比的魅惑力,只有心地纯净、无欲无求的人才能抵挡,这显然非常难,所以,历史上,不少神仙也难逃陷入魔道的厄运。蚩尤即使被黄帝砍头了,魔灵和肉身皆不灭,都继承了他的诱惑魔力,其中以蚩尤头角为甚,所以蚩尤头角被称为天下第一凶器。最近我们大家又都开始做梦,跟我当时带着蚩尤头角的情形如出一辙,我估计魔族可能是派先遣人员潜入长山寨,把蚩尤头角带到我们身边,利用它的魔力,干扰了我们!”

包仁甫听闻,脸色大变,急道:“果真如此的话,不知谁是奸细,盘王可有线索?”

司马罗摇摇头道:“我还没有发现奸细的蛛丝马迹。甚至是不是魔族细作潜入,我也没有证据,只是在猜想。也可能没有奸细,而是魔灵或者别的诱惑力更强东西,接近了黄龙山,让我们受到了影响。”

“哦?”包仁甫道:“这样干扰的方法确实始料未及,长此以往,难免让我们精力受损,战斗力减弱,到时候恐怕不战而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司马罗面色凝重地道:“只要与魔族决战,迟早就要面对这种强大的诱惑。我们要守住初心,克制私欲,排除杂念,才是抗击魔灵诱惑的唯一法宝。我想,在座的几位长老只要明白了这个道理,抵抗魔头的诱惑并不难,以我的经验,大家夜间可以平心静气,以练气入定代替平常睡眠,应当可以摆脱噩梦甚至减少怪梦;但全山寨两千人,都做到不受诱惑、不被干扰,恐怕不大可能。所以,对于山寨,眼下无非做好两个方面的工作:一是提高警惕,既要小心山寨内部潜入的奸细,也要防止魔族细作乘虚而入,从我们内部制造混乱,分化我们或削弱我们的力量;第二就是加快提升八卦阵和宝镜的法力,当结界足够强大了,就自然提升抵御魔灵魅惑的能力,让它引诱不了我们。”

李福瑞道:“我一直在琢磨,魔灵直接施加引诱的话,就必须直接来到黄龙山附近,魔灵既然亲自出动了,魔族还不是都跟着来了?但李播在黄龙山周围布满暗探和眼线,每日不断有最新探报送来,还没有得到魔族进犯的消息。所以,我觉得魔族细作潜入的可能性更大,只是,这魔灵是如何派妖人奸细渗透长山寨、影响我们的呢?”

司马罗点头道:“确实,魔灵只身前来的可能性较小。那么另外的可能就是个别魔头乔装后秘密潜入,这样李播他们还很难发现。但另一个疑问就产生了:我已经有天眼神功,魔族有人潜入,我观察气场也能把它分辨出来,但到现在也还没有发现可疑之人。所以,没有事实依据,我尚且无法下定论。好在即使有细作来了,在魔族大举进犯之前,也不敢轻举妄动,我们还有时间对付他们。”

司马罗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事:“李长老、包长老,会后你们马上去找包玉静,商量如何向胡琳儿询问早上之事,我需要尽快知道她的动机,从她身上也许能发现线索。我要提醒你们,让包玉静和胡琳儿谈话的时候,也注意询问她做梦之事,我有一种预感:也许同样是怪梦噩梦,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她的行为。”

正在司马罗和四位长老议事时,突然有人报告:在校场练功的弟子之间发生冲突,有人打起来了。司马罗一听,头都炸了。长山寨自建寨几百年以来,各分寨虽然姓氏不同,但亲如一家,从来都是和和睦睦、团结对外,现在居然发生内部人打架斗殴的事情,还是非常罕见的。

司马罗带着四位长老匆匆忙忙赶赴校场。老远看见几个人还在争吵,侯君集、周延庆赫然站在中间,其它人则围在四周,或推搡、或争论,闹哄哄、挤作一团。

司马罗喝道:“都住手!”

众人见盘王来了,立即垂首恭立,等待司马罗训话。司马罗不欲事态扩大,命李福瑞将侯君集、周延庆等当事几人,带回天岳宫问话,其他人则在训诫一番后,让包仁甫、唐啸天留在校场,督导大家练功,自己匆匆回到天岳宫。

经过审讯,才知道事情经过:早上盘王夫人突然受伤、被盘王抱回寝宫治疗,胡琳儿被罚在房间内面壁思过,消息很快在山寨传开。大家不明真相,议论纷纷。早饭后,侯君集、尉迟恭等人带来盘王命令:暂停大阵结界操练,各寨自己分头练功,分寨长老不在的,便由各分寨领头的人组织寨内子弟在校场演练。兑寨因胡琳儿没来主事,便由胡峰带领大家习练。寨中有一个叫小英的女孩行动迟缓、走位不好,被胡峰训斥了几句,不想她身边的一个叫崔毅的男孩不乐意了,说小英前一天因练功把脚扭伤了,怕影响全体操练而坚持不休息,胡峰没有问清情况就责难人。胡峰见有人强出头,连崔毅一起训斥,崔毅火冒三丈,说胡峰拿鸡毛当令箭,一个被魔族俘虏过、又差点因蛊毒坏了大阵的人,没有资格指手画脚。胡峰以下兑寨曾被俘关押的人,对中蛊之事本来就耿耿于怀,此时被人揭了疮疤,纷纷指责崔毅言语不当;胡峰更是恼怒至极,出手打了崔毅,两人因此扭打在一起。侯君集在旁边的巽寨中指挥演练,见状便过来分开了二人,问明原因,批评胡峰鲁莽,胡峰就不乐意了,说侯君集拉偏架,为人不公,而且指责他对胡琳儿不安好心,经常没事找事、骚扰胡琳儿,让她心烦意乱,精神不好,所以才失手伤了盘王夫人,遭到盘王处罚。侯君集闻听,纵使平时伶牙俐齿,也气地半天说不出话来,胡峰与崔毅的冲突继续,这时司马罗赶来。

司马罗听了事情的经过,哭笑不得。整件事情起因非常简单,本可以避免,但居然演变成斗殴!而事件单就发展过程来说,胡峰批评受伤的小英确实草率,崔毅虽是打抱不平,但他讥讽胡峰却不对,及至随后胡峰怼侯君集的话,均毫无逻辑,跟村妇吵架几乎没有差别。司马罗很快做出决断:冲突责任主要在胡峰,崔毅也有不足,侯君集则是无辜的。

司马罗在处罚了胡峰和崔毅后,命令尉迟长庚把人带回去,就留在校场监督大家练功;又令李福瑞约包仁甫一起,去找包玉静,商量与胡琳儿谈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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