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待付盈盈与酒二两分别,来到藏书阁后面的四合院大门口时,她便听到秦操在跟萧照波交代事情。

“萧院士,我们需要书院所有人的花名册,烦请尽快安排一下,另外,我们需要一个问话的地方,不知哪里方便……”

“哦,如若大人不弃,就在鄙人的书房吧。”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付盈盈和秦操二人来到了萧照波的书房,秦操的手中拿着一本花名册。

付盈盈凝眸,迅速扫了一眼书房,她抿了一下嘴巴,旋即动手将柱子旁边的一张小长桌搬到临近门口的地方。

“小操儿,你坐吧。”

“这可使不得啊,老大,我好歹是个……”

“都是姐妹,你的腰还不怎么好,别推辞了,让你坐,你就坐。”

“多谢老大,那需要再搬一张椅子过来吗?待会他们进来……”

“让他们站着,只有站着,才不易伪装。”付盈盈盯着空荡荡的门口一字一句地沉声道。

下一秒,一个下人端着茶水,低着头走了进来。

“两位大人,请用茶。”

“先放一边吧。”付盈盈眼神示意下人将茶水放到里屋,转头问秦操:“第一个接受问话的人是谁?”

秦操看了一眼花名册:“是萧院士,老大。”

下人微微欠身,离开。

“他人呢,几时到?”

“付大人,秦大人,小的来晚了,还望多多包涵啊。”

不知何时换了一身装束的萧照波双手作揖,一脸歉意地出现在门口。

经过一段冗长又繁琐的问话之后,秦操不自觉地捂住嘴巴,悄悄打了一个哈欠,他看了一眼门外,外面不知何时已是黄昏时分,落日的余晖洒向方方正正的院子里,平添了几分韵味。

“老大,看上去这个林越真的很完美,家世好,人品好,大家都很喜欢他。”秦操揉了几下发酸的眼睛,随手捏起桌子上一块点心,一口吞进嘴里。“唔,老大,这个点心真好吃,你也来一口吧,都累了一天了……”

坐在不远处矮桌前的付盈盈撑着脑袋,清澈的眼睛里多了几道红血丝。

“还有几人?”

“唔,就剩一位了,叫十子寒,是个下棋高手。”

当一身蓝色锦袍,一张不输女子俊美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容的十子寒出现在秦操的视线里,秦操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水,因为十子寒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他一直以为一个下棋高手应该是仙风道骨的模样,怎料眼前这个十子寒全身散发着目空一切的……邪气,好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还未等付秦操开口,他便抢先了一步,径自在付盈盈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身体微微倾斜,随手端起原本给付盈盈准备的茶水,优哉游哉地品了一口。

“唔,好茶。”放下精致的茶杯,十子寒摆出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态,直勾勾地对上付盈盈的视线。“我什么都不知道。”

“兵一进一。”

付盈盈莫名其妙说了这一句,弄得十子寒和秦操两个人明显一愣,但十子寒很快恢复了一贯蔑视一切的表情,他的眸子里多了一层玩味的笑意。

“卒3进1。”

“兵一平二。”

“象5退7。”

两个人你来我往,秦操听的是一愣一愣的,却在心里忍不住地感慨:“老大,你真是太厉害了,不愧是我秦操崇拜的人啊……”

“车一平二 。”付盈盈冷静地对弈着。

“将5平4。”

约莫过了一炷香,十子寒发出心悦诚服的笑声:“无双城真是卧虎藏龙啊,付大人,在下认输了。”

“明明是和局,何来的输赢。”

二人对视,沉默了几秒,十子寒嘴角勾起一抹妖孽的笑,有意继续试探付盈盈的学识:“棋中秘事,盘中玄黄,悲欢皆自渡。”

付盈盈凝眸,一副胸有成竹、指点江山的神态:“起子乾坤,落子浮生,输赢都是命。”

二人沉默对视着,好似全然忘记周遭还有个活人秦操一直张着嘴巴,一脸呆呆地望着他们。

“付大人,请吧,在下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关于林越,你知道多少。”

“付大人是想听歌功颂德这类标准的答案,还是想听在下的个人见解?”

“笔墨纸砚皆备,先生大可铁画银钩,自由发挥。”付盈盈当下应道。

十子寒又是一怔,随后发出爽朗、钦佩的笑声,他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神情异常认真:“我觉得陈风有很大的杀人嫌疑。”

“此话怎解?”

“陈风向来敌对林越,这点人人皆知。我还记得林越出事的当天,我们都在藏书阁各自的座位前忙着应做之事,陈风的书法堪称一绝,所以,大部分誊抄的工作由他完成,就在我们大家专心致志的时候,林越突然起身,离开自己的位置,大步走向陈风,将手中的一本《大戴礼记·曾子天圆》摔到了林越的面前。

‘陈风,你是不是故意的?城主明明有规定,此类籍册誊录本统一使用赵体,理应笔画圆秀,间架方正,你再看看你……你这写的是什么,鬼画符吗?如此消极怠工,散漫放纵,若是城主怪罪下来,我们都得跟着你一块陪葬!’

陈风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不以为然,放下手中的毫锥,微微仰起头,闭着眼睛,慢慢悠悠地回道:“书法妙就妙在铁画银钩,所谓铁画,若无运笔如飞之臂力,则似死蛇挂树,腰肢无力;所谓银钩……”

“陈风!”林越握紧拳头,胸膛上下起伏着。

“怎么,你以为你家底殷实,我陈风就要怕你不成?!”陈风忽地一下站起身,两人你一拳我一拳的扭打在一起,早已习以为常的覃文凯和常自青为了避免事态闹大,只好起身劝架。

“哎呀,陈风,林越,大家共事许久,何必如此,伤了和气,赶紧停止!别打了!”覃文凯一边苦口婆心劝说,一边奋力拉开林越。

“是啊,林先生,陈先生,你们两位一个是音律大师,一个是书法大家,双手之于你们何其重要,为了一点小事,伤了自己的手,岂不太冤?快别打了……”常自青站在那里,微微皱着眉。

也许是常自青的话奏了效,陈风和林越果然同时停手,林越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气喘吁吁的陈风,拍了拍身上的皱褶;常自青注意到林越的左手破了一点皮,渗出不易察觉的血,原本右手大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在厮打过程中,掉落在了地上,裂成了两半。

“不打了,不过,今日之事,我必当如实禀告城主,请他定夺。”林越一边说,一边弯腰捡起地上碎成两半的玉扳指,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

“我呸!今日若不是看在常兄他们的面上,我真想撕烂你这副假模假样的嘴脸,让大家瞧瞧!哼!你给我小心一点!”陈风愤然说完,甩袖而去。

付盈盈静静地听完十子寒的回忆,从她的脸上捉摸不透此刻她的真实情绪,不远处的秦操将供词记录完毕之后,看着札记上的文字,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多谢十先生的配合,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付大人请讲。”

“昨日戌时至亥时,十先生身处何方?”付盈盈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问道。

一向自命不凡的十子寒觉得自己今日真的是遇到煞星了,望着付盈盈,不禁觉得好笑又好气,有那么一瞬间,十子寒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十分快,他猜想大概是坐的太久的缘故,于是便起身,挺直腰杆,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对上付盈盈的目光,表情出奇地认真。

“临睡之前,我都会找人下棋,昨日戌时至亥时,我与常兄、覃弟,还有两个下人,在玩1对4盲棋赛,输者将为赢方洗三个月的亵裤,付大人不妨现在就去问问他们每人手里有多少件我的……”

秦操干咳了几声。“好了,十先生可以下去了,我们暂时没其他问题了。”

二人目送十子寒以一副“仰天长啸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身姿离开,付盈盈起身,敲了敲有些僵硬的腰背。

“老大,还好吗?”秦操一脸关心道。

“还好,走吧,先回六扇门再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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