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我知道我知道,”
颜歌一大早起来就听沉岚念叨去宿幽海的事情,
“你先打住,等我今日去送药送完了再说。”
沉岚脸色一沉,“要等多久。”
她拿着药筐子的手突然就停下来,“额,不久不久,差不多到午时吧,如果,“如果你要饿了你可以和颜尚丘说。”这魔头,得哄。
“太久。”
……
“要不,我陪你去。”他突然看向她,眼里有种说不明的情绪,看情况,不能拒绝。
“好……”
她是被他拎到北山上的,没错,是拎,他嫌走得太慢,走到一半时,他看四下无人,话也不说地抓紧她的腰带,就那么一提,随后就腾地而起。
那是她第一次飞。
虽说她吓个不轻,腰被勒得生疼,却也实在不好说什么。她充满谢意,勉强地笑了笑
“谢了。”
沉岚摆了摆手,得意地道,“先前我帮你送过药,其实你原来可以交给我。”
她笑笑,“对了,我还没问过你,你是怎么和齐先生说的。”
“说是你的表哥,近些时日你生病,我替你的。”
“那今日还是不劳烦您了,更何况最近这几日我不是要去偷御骨吗?今日我得去见齐先生和他交代清楚。”
“有什么好交代的.....”
“什么?”她没听清他在嘀咕什么,转头去问。
他撇过头:“没什么。”
他站到她身前,伸出一只手,示意她把药单子给他。
然后,接到单子的那一刹那,他就没影了。
她愣住了。
过了一会,她还在原地出神的时候,那魔头竟然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手里捧着一大堆草药。
“你别站那了,快转过来”
他把草药粗鲁地放到了颜歌的筐子里。
.......
“怎么了,我都是按着上面写着采来的,你如果不放心就自己看。”
“你,,还认识草药?”
“我这两天采药把你的医书看了看,上面都画着,自然认得。”
她勉强地点了点头,“不,不用看了,我,相信你。”
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有了那种,
那种对神灵的敬畏感。
回到集市上的时候,沉岚总是走在她后面,正午之时,太阳正晒,她也顾不上他,自己匆匆赶路。
-济世堂-
“齐先生!”那老头正在后房里打瞌睡,突然被惊醒了,一抬眼皮子,看到颜歌,没好气地起身清了清嗓子道:“你这丫头,这几天跑哪去了,你弟弟说你这几日发烧,你那个远方表哥又说你手折了,我今日看你这不是好好的嘛。”
“我这两日身体的确有些许不适,不过,我好了这不马上来干活了。而且我,远方表哥这几日,不都帮我顶上来了吗,也不耽误您。”
她把草药都给了他。
“。也是,不过啊,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有个懂草药的表哥。”他见颜歌半晌不做声才又道
“算了,下次别迟到就行,好了好了,你去罢。”
“对了,齐先生,”
“做什么。”
“我最近要出趟远门,所以北山这块的草药您找另一个人先代着,我回来就立马来干活。”
那老头沉思了一会,半晌才开口:“你爹娘都不在,你出哪个远门。”
“唉呀,齐先生,很快就回来,最多,最多一个月我就回来了。”
“你从来都没离开过这个镇子,要出去?”
“没事的,就我那个远房表哥,他会带着我的。”
他又沉思了一会:“好罢,我也无权不许你去,你若要去,你就去罢。”
“对了,明日就是月末了,我要出门呢,您看要不就把我这个月的银子给结一下?”
他抬眼,满是疑惑:“前些天你弟弟不是帮你领了吗?”
“我弟弟?”
“齐大夫!不好了,你快出来看看啊,,。”
堂里的伙计打断了她俩的谈话。
一到外堂,就看有不少人熙熙攘攘围在一起,齐连生和颜歌赶紧上去,待扒开人群,
颜歌差点没叫出来,那晕倒在椅子上的不是沉岚又是谁,只是他本来就白皙的脸上现在越发苍白,白的可怕,他气色很不好,不过他旁边那位孙大夫神色更加不好,“齐兄,此人,此人竟全无脉象!”
齐连生也被吓得不轻,四周的人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明明是个大活人,都看的到有气息,可是却连脉象都没有。
“啊,表哥!表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挤到沉岚身边,佯装大哭起来,
“哎哟,我的好表哥啊,你怎么又犯病了,大家是不知道,我这个表哥从小这脉象就极其微弱,像个死人一样,都是怨他这罕见的白骨病啊,别说是没有脉象,就连这血也不流了,也是可怜啊。”
假装哭了一下,便立马站了起来。四周有懂医术的开始议论纷纷。
“可有医治之法?”有一年轻的大夫问到。
“休息几日便可。”她回,顿了顿,“那我就先带我表哥回去了,承蒙大家关心。” 她趁着还没有人听出来她在胡扯,赶紧抓过沉岚扛在背上,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摇摇摆摆地把他背出了济世堂。
艰难背出了十几米远都还有好心人跟着大声提醒着小心。
“知道了,谢谢您!”她边扯着嗓子回应边奋力跑着。
就这样颜歌跌跌撞撞地把他砰地一下放到了家门口。最后在她和颜尚丘的合力拖拽下才把他拖回到床上。
“他怎么了”颜尚丘问。
颜歌摇摇头。
她也不知道。
次日早晨
“你醒了?”端了一碗粥的颜歌站在床头终于看到沉岚睁开了眼,脸色也比昨日好多了。她扶着他起身:“喝点粥吧。”
他尝了一点就推开了,
“难喝。寡淡无味。”
他十分认真地吐槽着粥。
“颜歌。”他面无表情,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她倒紧张了,“怎么了?”
“我法力快要消散殆尽了。”
“什么?采药时你不还好好的吗?”
“我也觉得奇怪,虽说这些天我明显感到我所剩不多的法力在消散,但我以为这些足以撑到你去宿幽海,现在看来。”
“那我该怎么办?我们现在就出发?”
“我的身体的确不能再耽搁了,不过我现在无法直接送你去宿幽海,我只能陪你到离水之畔,你只有渡了离水,才能找到宿幽海的入口。”
“你不渡离水吗?”
“我这情况怕是撑不到那里了。”
看着这少年病怏怏的样子,虽说她心里也没底,就算他曾是上天入地无恶不作的魔兽,现在的他倒真让人于心不忍。
“那就走罢。”
她收拾行李的时候把无所事事的颜尚丘一把抓了过来。
“齐先生说你把我银子给领了?”
“额..银子?噢银子啊,对啊,我帮你领了,就上次那三两加五十文嘛”
“所以,钱呢?”
“......我上次不都和你说了为了救命恩人不能心疼钱。做人,得懂得感恩。”
什么意思?
她脑袋里忽然回想起那天他从春叶阁买回来的满汉全席,以及,她以为是他心疼姐姐下的血本。
好啊,颜尚丘,不愧是你。
“你用我的月钱去??好,那你告诉我现在还剩多少?”
“就,,”他从上衣袋子里费力地掏出来,放了三文钱在他摊出来的手上 “这些了”
“......你”
“那春叶阁的菜本来就贵,再说,又不止买了一次,那哥哥又那么会吃。”
呵,当然会吃,等他变回原身她让他第一个把你吃了。
“我说你最近倒是真的胖了不少啊。”她狠狠地往颜尚丘圆滚滚的脸上捏了去,于是,一个十岁的男孩和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就那样自然地扭打了起来。
于他俩来说,家常便饭。
颜歌已经得意洋洋地锁住了弟弟的脖子,突然感觉腰间被什么用力一扯,不可言语的巨大力量顷刻间让她向后退去,如此强大,无法抵抗。
她本能地放开了手,闭上眼,往后倒去,
然后一只手扶在了她的腰间,她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缓缓睁眼
“。。。”
对上了一双眼睛。
如此深邃,
或许你看过天街镇最美的夜空吗?竟然,现在,在一双眼睛里。
如此陷入。
她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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