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顿生异变

宴会结束,帝辛再三私下同费仲叮嘱几句,费仲叩首答应。

庭宴场外,鱼贯而出,大臣们各自离去。费仲好似脚下轻云,饮酒醉态似的笑走漫步。尤浑快上前扯住费仲,暗暗低语:“费大人,你同陛下谈了些什么?快快说来罢。”

费仲看了一眼尤浑,酒气脸色地说:“尤大人,陛下吩咐之事乃是机密,不可传语他人。你就不要再打听。”尤浑便急说:“老费,我们多年相辅,交往遍来,平日里我可不曾亏你利益,你竟说这话来冷落敷衍我?”

心中丝毫不在意,费仲笑呵呵直往前走。

尤浑一看,料想不成贴靠上去,低沉声音说:“早些年,我按下了岁贡的几百年人参,现私藏在我府上。还请劳驾费大人到府一叙,如何?”

这话可让人心热不已,看了四下无影,费仲眼皮跳动,问他:“可是延年益寿的老人参?”尤浑点了点头,费仲笑怀道:“如此,便随共同乘轿,且到尤大人府上去。”

随后,两人偕同一路,离开了朝歌皇城。

朝歌的正宫殿,以二十个大檐柱撑起,中部空间式的殿堂,柱旁是各式的陶质散水管,地表台基都用了红土铺设,极具肃然。

站在擎檐柱边上,帝辛看夕阳落霞的光景。

他身后传来一阵悉索的脚步声,带刀侍卫低说:“陛下,首相大臣商大人已在偏殿长跪许久。”

帝辛点头知晓。

来到偏殿,帝辛见那商容跪着,身影有些哆嗦,怕是在强撑。商容今日不肯参加酒宴,并且两天来不停求见。

帝辛上前扶起商容,为他拂拭衣尘,说:“商相首在这里久跪,到宫廷殿内饮一些余酒休憩片刻吧。”

商容脸色微白摇头,手持礼拜道:“恳请陛下到朝仙台摆礼谢罪,告知苍天。”他依稀觉得这么执着,依照君王所为喜怒无常,故而免不了一死。可陛下的过错行为若没有弥补,必定要为苍生招致来祸端。

为国为民,他该有请命挽救百姓。

“商相首真是有心,孤早已经有准备,七日过后,便是朝仙台的良日,彼时便可驾礼,所有在朝的臣子都会来陪同。”

嘴角抖动,感动不已,商容躬身答复:“陛下圣明,百姓洪福。”

帝辛看他,心里轻叹,女娲娘娘要针对我,我也没办法。其实安排一次谢罪礼也并没有什么,只说纣王在多年来犯下的错误,早就已经折损太多社稷的福运。

玉虚宫的元始天尊甚至还扶持西岐讨伐商朝,四方散仙名士齐聚一处,统统来针对朝歌,甚至通天教主的教徒们,帝辛怀疑不知有参与没有,真的是一团麻烦。

是夜,朝歌城府的宫廷森严,有很多将士在皇城宫殿内巡逻。

一处黑影‘咻咻’掠动,身影灵活矫健。他见内廷处有金光闪烁升天,指尖在眼前虚画,君王帝辛正坐在殿堂内观看帛书。

他施法化形成一只飞虫,绕过那些将士,轻而易举地来到内廷,鹿鸣宫前。

鹿鸣宫殿,灰朴色的墙壁雕刻诸多浮画,两侧对称分设,多有单间偏房,正主殿房烛光明亮。

黑影人感知里面的气息与先前看见的金光相符,心道:这便是帝王气运了么。

只见他右手持法印,左手在空中虚画阵法,嘴里念起咒术,血红色的法力引发气流扭曲。等到结印术成,他开始左手覆右,右手翻掌,推衍互作太极状,血色伴随白光,甚为诡异的神圣法术就这样凝集迅即,朝鹿鸣殿的正房射出。

此番施法,目的在于毁灭帝辛君王之上的王相气运,损坏商汤后世的福祸连结,很快便是会呈现出一片衰败颓然,到时就可看见效果。

黑影暗笑道,如此他可以回去禀告通天师尊的圣令。

不料想在这时,在鹿鸣殿堂之上,悬挂的历代先皇护国神策呈图腾状,抖动不止,迅即展开一处泛黄的屏障,全数咒语力量都被挡住,甚至反弹出部分能量倒退激射,对准了黑影。

匆忙危机,黑影快速闪开,但还是被法术戳中了肩膀。

他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来不及多想,黑影翻过宫墙,在一堆巡逻将士快要来至皇道之前,再度艰难化形,变作一只雀儿快快飞离。

鹿鸣宫殿内,帝辛看多了卷案,眼睛渐渐干涩,呵欠困乏,他并不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

此时在阅读堆积过多的政要汇报,凭借纣王的身体残留记忆,虽能简单看懂文字的内容,但经济政治的管理属实是头疼烦恼的问题。

依稀间,他仿佛想起来,似乎有人可以来帮他处理这些事情。

鹿鸣殿的灯光落盏,熄灭。

两位宫女为帝辛掌灯引路,他一边想几天后的祭典,一边想着殷商的政治处理,更多时候,他考虑起自己在商周年代,接下来的生活到底该如何度过。

如果说原先纣王残害太多生灵,既然自己有当纣王的命,那就让一切悲剧遏制在自己的手中,也算是前世无为而今生再造吧。

从现在开始,重新度过自己的人生好了。他对自己明确了态度。

帝辛忽然发现,两位宫女将自己引路到内宫另一处地方,抬头看,牌匾上书写“清雨宫”几个字。他诧异问她们道:“为何要来这清雨宫殿?”

紫衣宫女乖巧地答复说:“今夜是清娘娘来侍寝,小奴依照内廷侍官的吩咐罢。”

淡蓝小宫女已是倾手请之细声道:“恭请陛下宫庭休憩,还请体谅婢女们。”

他的内心感到无语至极,很想就此离开,但知晓这是闻太师的干女儿——闻清儿,近期还要同闻太师商讨大事,不好漠视这女子,多生出君臣隔阂。

心郁不得已,他示意让两个宫女开门。

将灯笼悬挂在左右钩上,两位宫女推开门,等待帝辛进到宫殿内,倒退离开,顺便将房门给带上。

进门前,足靴还未落下,帝辛便嗅到房间内有股清凉的独特芬芳,像是一种花香,又像是女儿家的体香。

纱影迷蒙,淡红帘布轻微摆动,帝辛看帘后倩影独坐在精雕绝美的帷幔秀床边上,安静不语。

掀开帘子后,帝辛见那美人。

闻清儿款款深情,抬起头来看他。

她宛若古典的静美花蕊,呈现出楚楚动人的姿态,确实妩媚动人。

而在看见自己时表现的欢喜心情,这柔和之美,帝辛内心感慨道,真是男人们好难抗拒的场面。

走过去,坐在闻清儿的旁边,帝辛想了一会儿,转过脸笑说:“爱妃,今夜诸多繁忙,你还是先就寝吧,孤还要在外面处理一些国务,实在抱歉。”

闻清儿脸色黯淡,勉强微笑道:“陛下,金体贵安,还是随同妾身休息了吧。明日再去处理事务,千万不要伤及龙躯。”

帝辛温和笑容,摇了摇头起身离开,走到卧榻坐下。

他手撑桌沿边,在烛火前看起帛书。

后方帷幔床上,闻清儿咬着下唇有些生闷气。

她暗暗从身后拿出一瓶熏香,原来,帝辛之前进房时,嗅到的味道是这瓶熏香的配料,还需要这一味药物,就可以完成心事。

义父叮嘱从北海带来的异药要让她好生使用,也不知有无效果。闻清儿有些紧张。

她悄来到帝辛身后。

帝辛此刻在认真看书,这让闻清儿觉得有些陌生。

‘此药物,女则动情,男儿更甚,情欲天性,难耐薄发。能得大王恩宠,当下时机不能再分心误事。’

想罢,她自小习得略微的小术法,偷偷施展驭物化雾的小法术,但见药物如雾气幻影散入纣王的体内,这样就会更加催促生效。

果真不假,不多一会儿,帝辛看书时发际微汗,迷糊了眼,顿时他觉得口渴难耐,脸也变微烫起来,头晕沉沉。他对门外守夜的宫女不停喊道:“来人,呈些茶水进来......来...人......”

但先前引路的两位宫女并不应答,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朦胧不清的视线之中,帝辛鼻腔里滚烫发息地站起身来,脊背涔涔在流汗,他推开了女子想过来搀扶的柔荑细手,终而乏力手按眉间,头晕眼花地望见,唯有闻清儿红润的俏脸可是怯怯柔情地看着自己。他实在是受不住,喉咙闷哼一声,慢慢地踉跄后退,躺倒在卧榻上。

手在空中挥舞,他胸中火热难忍又是不住扯衣,倏地抓住闻清儿伸过来的玉手,她慢慢倾躺在他的身上,感觉心海里一片满足,脸上笑容很美很美。

在梦里,帝辛感觉自己像是触摸到一处软腻般的脂玉,丝绸般柔软。

偶尔睁眼半迷蒙,他仿佛还见到雪白的身影在烛光微亮中散发淡淡的光泽。

就这般,一整晚下来他简直快忘记自己的粗鲁。

次日,他很快清醒过来。掀开被子,他看身旁的闻清儿望得出神,粉嫩的脸颊红晕仍未消退,她似乎在诉说昨晚的情迷。

许久,闻清儿舒缓地醒来,睁开妩媚的眼眸,羞涩的俏脸转过另一边不去看他。

帝辛有些尴尬。

“早,早啊。”

起身捂被,闻清儿转过来,半遮掩身子,圆润的肩头落下几缕秀发。

她羞怩地低头说道:“大王,早朝勿要怠慢。洗漱进膳后,还请上朝召见百官罢。”

终有许多的言语,也未说出口。他在匆匆进来的宫女拥簇服侍中,不等片刻准备离开。

走前,他看见纱幔后的娇躯颤巍起身,在侍儿的服侍下打扮。他便走出了清雨宫殿。

闻清儿自己孤单一人坐在帷幔棉床上。

她倾躺在床,脸轻轻地摩挲枕头,心里有些喜悦,品着大王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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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百官讨论,一声“陛下早朝”,顿时安静。

庄严仪仗,帝辛走到王座上坐下。

他询问道:“众爱卿,有何事启奏?”

一臣子上前,说道:“苒弗城阙告急,旱情不断,苦不堪言,请陛下救助黎民百姓。”帝辛点头说:“天灾不借时雨,人至困顿。孤予以赈灾的银两,拨物救援灾区。”

费仲一听,上前请道:“陛下,此等跋山涉水,臣子愿意前往效劳。”

帝辛看了一眼费仲说:“爱卿你有要事在身,不要耽误孤吩咐之事。”费仲心头一堵,低头奉承称说:“陛下说的是,遵旨。”

尤浑见之,赶忙上前,想要邀请圣令。

费仲在其身后拽住,快速低语:“尤大人,我们可是商讨过要一同路行,你忘了吗?”尤浑看见费仲阴沉的脸色,郁闷作罢。

“还有何政事启奏?”帝辛再问。

依次诉说全是什么朝歌的经济良好,边疆安和之类的早朝述职。

这时,大臣比干上前说道:“陛下,朝歌城中发生武将殴打文人的恶劣事件,已耽搁很久。”

看见老臣比干,帝辛认真想道,这可是纣王的叔亲,商汤重臣。为人敢于直谏,政治才能优胜于我。

他曾在鹿鸣宫处理事务时,念及到的重臣人才便是比干。唯有这样的良臣才能辅佐在我身边,帮助我解决朝歌繁忙的事务。

“叔父稍待,孤自会查明真相,清荡污浊的风气。”

比干有点意外,犹记得他在几月前提出了改革农牧赋税,而那时,他还与纣王刚直顶撞。

寻常的纣王对政务的态度,多数都是漫不经心。让比干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徘徊,心里一片孤寂茫然,忧心忡忡于商汤的业基。

而今看来,纣王果真如传言所说,经受了女娲娘娘的训斥警示已是改变不少。

朝会就这样落幕。

又是过了数日,到朝仙祭奉之日。

吹笙奏乐,鼓鸣号角,四方烟火笼罩,红旭飘带挥就,黑边镶金纹的大旗烈烈作响,文武百官在就两旁伫立,全是望着红布台阶上的帝辛。

此时身穿皇礼衣裳,上衣绣有五爪黑云龙纹,帝辛头悬高冠,绢黄色的裳裙衣摆随风而动。

在百官的注视下,他肃穆行进,稳步前至到祭祀礼官边上。

礼官祭司手持着符器左右挥摆,在帝辛的身上拂过,嘴里唱喏古音叨念不止。

祭司大鼎,焚香受礼。

完毕受符洗尘,在另一礼官捧着的金池盆中濯洗,帝辛拿起三柱香扎在香炉上。

正当想跪拜行礼,霎时间无缘无故,黑风作起,百官们乱作一团,匆慌遮掩躲避,帝辛袖口挡在脸前从衣缝中看着祸乱异端。

“天不饶恕,商汤毁灭!”

在天上降下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回荡在朝仙台的场中。却见闪亮骤起,‘崩’的一声,雷电击中了朝仙台栏杆,毁坏炸开。

百官身后,在那无数的将士中间,有一人伪装成士兵手藏身后,施法不停。

他便是昨晚的黑影,本名叫申公豹,乃是通天教主的弟子。

但今日他是奉着师伯元始天尊的密令而来。

劈下一道闪电,申公豹仍想再次劈中大鼎以此来震慑纣王,但大鼎俱是历代皇帝在世间的法器,日夜祝礼下早已独得灵威。

他见大鼎符文气息浓厚,对付起来似乎更加凶险,怕是一击不成,逆行倒施,反制其身。他可不想重蹈覆辙再次重伤。

见此目的已是达到,申公豹趁乱遁形而去。

百官惊吓得呼天叫地,胆破肝裂,甚为惧怕。

黑风一停,场中一片凄楚萧索,帝辛不语,严厉看着百官突然怒吼,喝止他们的胆怯行为。百官抖擞着全是待在原地望向帝辛,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帝辛心悸不止,看这时的天空一片晴朗,哪有刚才的错乱。

他渐渐在心头怒火升起,暗暗骂着:

有必要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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