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三奇遇

刺耳的铃声响起,夏雨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处露天厕所,头发、衣服全被踩踏的污渍所覆盖。头顶燥热的阳光宣泄着周遭发霉的院墙,放眼望去,苍蝇在小便池和蹲坑四周飞舞。地上到处散落着方便后留下的手纸、烟头,夏雨费了好大力才爬起身。

这时 厕所入口传来一阵嘈杂声,两个大约十来岁的男生结伴走了进来,一个身材挺拔,长相清秀的男生看到夏雨一愣:“小雨?你啥时来的?”

夏雨只觉男生似曾相识,正要回答,后脑勺一抽痛,接着一股散乱的记忆如洪水般袭入脑海。他上下瞧了瞧自己周身,又环顾了四周不大的院墙,眼里说不出的迷茫。

“啥情况,该不会又让李钊军揍了?”

“你是宁墨?”夏雨犹疑道。

“我靠,你不会连我都不知道了?该不会被打傻了吧!”叫做宁墨的男子惊道。

夏雨挤了个笑容,示意没事,不过也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有大概的定论。不出意外,他这是回到了初中时代,而眼前这个男生则是他的表弟宁墨,在学校对面住,也同在这个叫宁立的乡镇中学就读初三,只是不同班级罢了。

“没个毛线,赶紧去我家清理一下!”夏雨身上的气味太大,宁墨捏住鼻子,朝一起进来的同伴打了招呼,便拉着他走出厕所。

正好中午第三节课课间休息,刚出厕所,迎面楼体豁口处一群十来岁左右的男女学生正朝两人这边走来。夏雨浑身太过惹眼,经过的学生们一个个都避的远远,捂着鼻子不停议论着。宁墨似乎也觉得丢人,便松开夏雨的衣角。

昨夜刚下过雨,青砖铺就的道路上满是踩踏后的泥泞,穿过豁口柳暗花明,进入宁立中学的整个主教学楼广场,豁口西边是两层老式单面楼,主要给老师办公用,东边则是初三一二三班教室,进了豁口迎面三层主教学楼,而一楼从西往东分别是初三四五六班,东面则是一排围墙,正好将整个广场围城一个四方型。

而要去往校门口,捷径便是穿过整个广场。

此时课间好一会,教学楼上,广场上也随处散落着人影。两人并没有直接绕过广场,而是朝着一二三班前门的一排从西到东的树荫里走去。

两人就这么弯腰穿行着,裸露的皮肤时不时的被松树叶扎得生疼,清晰的痛感也给了夏雨更加真切的触感,新奇而又惊喜,困惑不解而又怅然所失。

他明明记得,自己前一刻还在妻子张爱的病床边打瞌睡,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二十年后的中学时代?明明只是被五班李钊军一伙揍了一顿,再次睁开眼,怎么就过了一节课时间?

至于为什么会挨揍,夏雨依稀有些印象,大概是他把李钊军的表妹宁夏,也是自己一直暗恋的老同桌给惹了。

为什么会得罪宁夏,而且为什么要称为老同桌呢?想起这个事,以现在的夏雨想来,实在荒谬可笑。问题并不在对方,完全是自讨苦吃。或者说,年少躁动的心灵为了得到安慰而采取的矛盾行为。

如果说缘分是一种能让两个男女在特定的环境、特定时间产生一种无法分解的羁绊,对夏雨来说,宁夏绝对是上天给他最好的眷顾;而对宁夏来说,从小学四年级一直到初三近六年期间,两人多达八个学期都是同桌的经历,绝对是她少女时期挥之不去的阴影。

小学时候,两人关系还算和平共处。上了初一,两人破天荒的不在一个班,毕竟宁立中学是覆盖方圆四十里的中大型初级中学,单是一个年级就分了六个班。

到了初二,两人神奇的又被成为同桌,面对各村镇聚集而来不同学生思想的熏陶,原本青涩懵懂的宁夏开始蜕变。一个无论气质还是长相出落得愈发明媚动人;一个学习成绩和身高依旧班里垫底。两人小学时期的那种纯白的阶层观念开始复杂,当再成为同桌,宁夏对夏雨也出现排斥和嫌弃。

而夏雨恰恰相反,原先小学时就对宁夏单纯的喜欢更是演变如今的朝思暮想,以至于初一时完全身在曹营心在汉,偌大的校园好不容易一次偶遇,也是刻意为之。

本想再续前缘,怎奈佳人思变,夏雨难免患得患失,时不时因一些日常琐事和对方闹情绪。而宁夏并非一个忍气吞声的弱女子,夏雨本以为这样可以促进两人关系,反而更加疏离,势同水火。

“你磨蹭什么呢?速度点!”宁墨走出树荫,站在靠围墙一处花坛边催促着。

夏雨加快脚步,时下六月初,即使隔着老远,也能清晰可见花坛里一团不知名的花草,蓝色红色粉色交织,花瓣叶面水珠这时还未消去,阳光一照晶莹剔透。再望向主教学楼,远远可见各年级学生三三两两站在镂空的栏杆走廊上,阳光明媚,空气中夹杂树草的芬芳,给这校园平添一抹青春气息,也让夏雨的心头产生了几丝光怪陆离的奇幻和神奇。

“有你这个老表,可真不省心,连李明浩都对你看不顺眼了,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没事你瞎招惹人家宁夏干嘛?”两人安稳的走过教学楼,待到僻静的后院通道时,宁墨气呼呼数落道。

看着表弟一脸不爽的样子,夏雨心头五味杂陈。世态炎凉,自己这个时候各方面都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到哪都是被各种嫌弃,就比如眼前的宁墨,他明明比对方大一岁,名义上应该被称呼为表哥,可是从来都没见叫过一声,要不是两人这层表亲的关系,可以想见,以宁墨的家世和自身条件,根本不屑认识夏雨。

不过,夏雨并没有计较这些。等高中后,家境逐渐好转,不管是个子还是学业都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自然,宁墨那声迟来的表哥也一直伴随到他重生前。

夏雨叹了口气,不知怎么回答,伸手拍向宁墨的肩膀,奈何两人个子悬殊太大,只拍到了对方胳膊肘处。宁墨察觉到他的意图,原本沉闷的气氛变得一滞。

“你一天多吃点,赶紧补充点营养,看看我都高出你一个头了!”宁墨哈哈一笑。

夏雨也莞尔,这个时候他的个子估计都不到一米五五,和接近一米八的宁墨站在一起,横竖看,都像是他的小弟,也难怪宁夏会那样对自己。当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的心情是多么的压抑和无助,之所以不断招惹宁夏,无他,因为她在心里已然是一种精神的寄托,或许只有采取这种方式,才能缓解他的焦虑和孤独。

当三番五次被寻麻烦,宁夏忍无可忍之下,便寻求她的表哥,希望借此教训夏雨一番。而她这个表哥李钊军自初一进入宁立中学,没多久就以为人霸道,拉帮结伙在同级学生圈子混出了名声,待到初二三时,连学校老师都记住了他这号名字。

在得知自家表妹被这么一个矮矬穷的小比崽子欺负,一出手就是一个耳光,第二次更是在校门口一把堵住夏雨,啪的又是一个耳光。

夏雨那经得起这样羞辱,第一次敌众我寡忍了下去。第二次二话不说就和对方扭打起来,哪知对方每次都是团伙作案,即使后来宁墨闻讯加入,还是没能占到便宜。

夏雨人矬心志并不怂,打不过李钊军一伙,转嫁到罪魁祸首宁夏身上却是轻而易举,当然也仅限给对方制造一些低级的麻烦。

于是,两人误会更深,也更加对立起来。只是夏雨还是高估了他面对自尊和颜面被当众踩踏后的承受能力,当第三次被堵,李钊军合伙再一次羞辱后,终于击碎了他心头最后一根倔强的弦,恰好与平行世界里二十年后精神陷入崩溃边缘的夏雨,两厢灵魂碰撞,于是他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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