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请深爱;如果不爱,请转身离开。刘若英的那首“后来”应该是每个女孩走过青春矫情期后听一回哭一回的歌。爱,是一种能力。当我们还不懂得如何去爱的时候,当我们还是懵懂的女孩的时候,总以为所有的爱情都应该和小说、偶像剧里一样轰轰烈烈、百转千回,历经磨难、初心不改。等我们终于学会了如何去爱,才发现,爱情是如此娇柔的花朵,如同小王子的那朵小玫瑰。只能悉心呵护,不能反复折磨,否则,等待我们的就是灰飞烟灭。
这也是成熟和不成熟的差别所在。年轻的时候,我们总想要考验爱情,制造九九八十一难,就要看对方为自己肝肠寸断,觉得那样才证明爱。等我们成熟了,就变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一点波折摧毁了爱情。这大概就是歌词里那句话的精髓吧——而又是为什么,人年少时,一定要让深爱的人受伤。
周旭的妈妈从包里取出一块包装精美的紫色丝绸围巾来,笑眯眯地递给林绚,“旭旭说你小时候是在南方长大的。北京可不比南方,风沙大,天气又干,出门可是得有个丝巾把脸围起来。不然皮肤可就坏完了。”
林绚甜美一笑,“谢谢阿姨!”说着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递过去,“阿姨,周旭也说不清楚你喜欢什么。我就想着送你一枚玉兰胸针吧,配什么衣服都合适。”
周旭的妈妈看了看盒子上的文字,惊讶道,“哎呦,怎么好让你破费!这是Mikimoto的珍珠系列啊,得多少钱啊。”
林绚一阵惊喜,“阿姨你认得日文啊?也没多名贵,但我觉得你和我妈妈差不多年纪,珍珠最合适。”
“我妈是外国语大学日语系毕业的。当然会日语啦。在老家,就是专门做旅行社,接待外宾。”周旭骄傲地说。
“原来如此啊。阿姨倒是我妈妈一样,都是女强人。”林绚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周旭妈妈乐呵呵地说,“什么女强人,就是干点力所能及的,不能闲着。”
周旭一边招呼大家吃饭,一边捣了捣平时就沉默寡言的爸爸,“绚儿你当年没填清华做志愿,不然你就和我爸是校友了。我爸是清华毕业的。”
林绚开心地说,“你爸妈都是学霸啊!”说着瞪了周旭一眼,“那你怎么就没这么用功?”
周旭满不在乎道,“那你得看是什么科目啊!我在专业课上可是绝对的第一,但综合测评还有马列、毛概、大学生思品什么的,那些,实在学不来啊。”
周旭妈妈也瞪了他一眼,“绚儿说的对!学习要一视同仁,不能偏科!”
林绚笑着说,“看看,阿姨也这么说!”
周旭爸爸说,“我听旭旭说,你毕业了要出国深造啊。”
林绚点了点头,“是的,叔叔,在准备中了。不过我妈妈不放心我出国,说我必须拿到奖学金,不然她不许我爸给我出学费。而且要求我同时准备考研,不能孤注一掷,说美国签证不容易拿。”
“啊?”周旭妈妈惊讶道,“正常考研、出国,能做成一样就不错了。绚儿你都得准备,这得多辛苦啊。”
林绚淡淡一笑,“不辛苦,我习惯了。再说了,我妈说的话,我也不能不听啊。也好,我看清华新开了英语新闻的研究生。我要是考上了,就真的和叔叔成校友了。”
林绚觉得本来如临大敌的心突然舒缓下来,仿佛在家里一样,甚至比在家里还放松。他们是周旭的爸妈,林绚心里默默念着,能培养出如此阳光、自信、深情又有才华的周旭来的他们,一定也是同样温暖的。
一回到家里,林绚就迫不及待地打了电话给周旭,有些紧张地问起来,“你爸妈休息了么?他们。。。。。。是怎么说我的啊。。。。。。”
周旭笑着说,“我爸妈说,你是冰清玉洁的公主,人家爸妈能同意宝贝女儿跟你好么?”
林绚一怔——她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想过一百种未来公婆的评价,却依然没想到最终等来的是这句。林绚心里顿时升腾起一丝不安的情绪,想到几回暗示周旭妈妈都没接话,所有的恐惧、委屈都涌上心头,突然泪如雨下,“你爸妈怎么说这个啊?”
周旭一听林绚哭泣起来,立刻慌了神,“怎么了,绚儿?他们没说你不好啊。他们说你什么都好,人长得漂亮,性格好,又优秀。他们是怕我配不上你,怕你爸妈不同意。我得在北京买房子、买车,有个好工作,不能让你比在家里过得差了。”
“我知道。。。。。。”林绚泣不成声,“怎么大人的心都这么复杂啊?我没想过那些,我就想好好的和你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周旭在电话那头也突然哭得泪如雨下,“我知道,绚儿,我也没想过那些。我也就像好好照顾你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就这样,两个人都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抱着电话,泪流千行。
等到妈妈下班回家了,看见林绚的眼睛肿肿的,眉头一皱,“怎么回事?谁惹你哭了?”
林绚惊慌失措起来,“没有,我就是在寝室和她们又看了一回泰坦尼克号,太难过了。”
妈妈不信任地看着林绚,“你刷你爸信用卡了?你平时可不是个爱花钱的孩子。你一下刷了1000块钱,是干嘛去了?”
林绚一惊,没想到答应了帮自己保守秘密的爸爸竟然出卖了自己,支支吾吾地说,“是不是爸爸自己刷卡了。。。。。。”
“不可能!他拿钱干嘛去了,我都知道。”妈妈掏出手机来,“你爸的信用卡登记的手机号我早换成我的了。你自己看看,时代商城,你爸最不喜欢逛街。”
林绚在心里狠狠揍了自己几拳:我怎么忘了?我妈是谁啊?她何止监督我,还有我爸啊!我爸不说,她也知道啊!林绚只好红着脸说,“哦,是我没来得及告诉妈妈。今天周旭的爸妈来北京了,请我吃饭,还给我带了礼物。”林绚赶紧把丝巾掏出来,“我总不好空手去,所以就买了个胸针给她妈妈。”
林绚妈妈接过丝巾,拆开了看了看,“这颜色不适合你这个年纪戴,给我这个年纪的还差不多。”
“那就送给妈妈你戴吧。”林绚赶紧接上话。
“我丝巾多的去了,不差这一条。我先帮你收起来吧。”妈妈故作平淡,“吃晚饭时候,还有别的同学么?”
林绚一愣,“没有啊,就我。”
“你知道单独和男孩子爸妈吃饭意味着什么吧。”妈妈一边收丝巾一边说,“以后不要去这种让人误会的场合。”
林绚微微抬眼,小心翼翼地说了句,“妈妈,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的。也不是误会。。。。。。是因为我答应了做周旭女朋友,他才特地让他爸妈来看看我的。”
“什么?”妈妈的声音格外尖利。“你这个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这是能随便答应人家的么?”
林绚一阵懵圈,“可是妈妈,之前不是你说周旭又高又帅又阳光,让我给人一个机会的么?”
“给机会和答应做女朋友是一回事么?我只是让你们做好朋友!”妈妈着急了,“你知道女孩子的清白多重要么?你还在读书,以后优秀的人还有的是,那能这么快就谈恋爱?”
林绚更晕了,妈妈这为何突然就变脸了啊?“就是好朋友的话,要给什么机会啊。。。。。。”
妈妈根本不理会这个,直接问,“你和他到什么程度了?他碰过你么?”
林绚又羞又晕,“啊?他。。。。。有啊。。。。。。”
“什么!”妈妈火冒三丈,“我这么多年都白养你了啊?你不知道女孩不贞洁一文不值么?”
林绚仿佛被一拳捶出拳击赛场,失声尖叫起来,“妈!你想什么呢!我还以为你是问。。。。。。咳!他就拉过我的手,抱过我两次。这。。。。。。不算碰过我么?”
妈妈这座就要爆发的火山突然平静下来,“这当然不能算碰过你了!你要吓死妈妈啊?”
“那怎么样算碰过啊?”林绚怯生生地问。
妈妈的脸憋得铁青,“你不用知道!反正你就记住现在这样是极限!决不能再逾越!”
林绚心里嘀咕着:谈恋爱不就是拉拉手、抱抱么,还能干嘛?
妈妈继续厉声道,“记住,要想男人对你好,永远不能让他得到你!男人都是这样,没到手的时候为你死都行,一旦得到了就拿你不作数了。记住了么?”
林绚想了想自己答应周旭后他的表现,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啊,反而对自己更好了,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没有吧,周旭不是那样的。”
妈妈的声音更刺耳了,“你才认识他几天啊?他这是还没得到你,你知道他是不是装的?你考验过他么?他能像你爸对我这样,什么都迁就你,听你的,任你差遣,能像你爸对我们俩一样,为我们死都行么?”
林绚心里一震,双鱼座天生的不安全感陡然升起:哎呀,怎么这话好像有点道理。我爸在家里的确就是我和妈妈的出气筒。我好像一直对周旭都挺乖的,还真没考验过他。“可是,这个怎么考验啊?总不能真让他去死啊。”
妈妈看出林绚的心理有了变化,乘胜追击,“前段时间让你看‘流星花园’是白看了么?你看看道明寺为了杉菜都能遭受多少委屈?”
林绚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观察、学习。只要有方法,就没有她不能解决的问题。林绚火速回忆了一遍“流星花园”中的所有桥段,心中暗暗有了计划。只是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妈妈的圈套——成为作女,逼死汉子。
“周旭,你真的爱我么?”背靠背读书的林绚突然发话。
周旭莫名其妙地一笑,“是快到饭点了么?这就饿傻了?这还用问么?”
林绚嘟起嘴来,“可是你今天没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周旭转过身来,靠近林绚的耳廓,“林绚我爱你!”
林绚一脸娇羞打他推开,“去去去!这么敷衍。我妈说了,人都是会变的,每天的想法都不一样。你今天还爱我,明天呢?后天呢?一年后呢?”
周旭看着林绚孩子气的表情,一把搂住她,“公主殿下,那你说怎么办吧?那从今天开始,我每天说一遍我爱你,说到有一天公主你不想听了,成么?”
“那多俗气啊。”林绚鄙夷道,“我要你从今天开始每天给我发一条短信,要诗句,让我知道你依然爱我。”
周旭透出绝望的表情,“每天写诗啊?你是要我进人大诗社么?”
林绚扭过脸去,“说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继续读书起来,不理周旭。
过了一会儿,林绚的手机响了,她打开一看,只见周旭已经发来一条:永远在你背后,让你依靠。只要你一回身,我就在那,如同每天照常升起的太阳。——爱你的旭
林绚的嘴角露出了抑制不住的笑容,“勉强算你过关吧。”心里想着,这种对周旭算不上考验啊。“这个太简单了。周旭,不如我们一起写日记吧。”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大大的笔记本,“你写一天,我写一天。从我们认识那天开始,都补上。把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记录下来。这就是我们的童话故事。”
周旭接过笔记本来,“那我先写。我第一次见到你那丰富的内心世界,你都不知道呢!以后孙子孙女问爷爷是怎么追到奶奶的,我就让他们看日记!”
“流氓!”林绚害羞起来,“不教小孩子学好!”
过了几天,得知周旭被选中主持重要的干部会议,林绚故意在中途连着发信息,说自己走丢了。她本想着周旭一定手机静音了,到结束才看见。这样她就故意装生气,说:你看看,你不重视我,真有什么,你现在才找我,已经找不到了。没想到不到两分钟,周旭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绚儿,你在哪啊?怎么样了?”
林绚毫无准备,骑虎难下,只能继续演下去,“啊?我。。。。。。我下错站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周边的建筑都不认识,也没什么人。好害怕啊。”
“绚儿,别怕。你快走几步,看看最近的路名是什么,告诉我。然后在那站着别动,我来接你!”周旭的声音是如此坚定。
林绚一看这状况,立刻懵了,“啊?你,你不是在主持会议么?”
周旭立刻说,“这就是个任务。大不了我不收费用了,给人赔礼道歉。可是你不一样,我决不能失去你,让你有危险。你快看看,看到路名了么?”
林绚的心立刻融化了,再也演不下去了,“哎呀,对不起。旭,我是骗你的!我没想着你会来立刻找我,我本来想吓吓你的。”
“啊?”周旭惊叫一声,“所以你现在在哪儿啊?”
“我能在哪儿,在家学GRE啊。”林绚不好意思起来。“你这主持了一半跑出来,怎么跟人家交代啊?”
周旭洒脱地说,“哦,你没事就好。我没关系,当是临场应变培训了。我当才出来前跟那些干部说,‘我们每个人都日理万机,时常忽略了家人和爱人的感受,放弃了和他们相处的时间。现在作为今天培训的一部分,我希望你们每个人拿出手机来,回复一下自己最重要的人的电话、短信。我也会走出去,给我最重要的人打个电话。”
林绚扑哧一声笑起来,“你还真这么说了啊!真有你的!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不闹你了,快去吧。”挂了电话,林绚觉得自己傻透了,“林绚啊林绚,你这是在瞎折腾什么,周旭明明这么爱你。”
这场无聊的考验在两人去颐和园划船的时候终于达到了顶峰。周旭抢过林绚手中的桨来,“还是我来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我们今天只能在湖中心打转了。”
林绚不服起来,“我也是第一次手动划船啊,以前都是那种踩踏船,总要适应一下么。你这就嫌弃起我啦?”
周旭连忙赔礼,“我怎么会嫌弃你?我爱你都来不及。”
“那也都是说说的。真遇到大风大浪,还不知道你会怎么样?”林绚故意逗他。
“管他什么大风大浪?反正我比你高,天塌下来有我替你撑着。”
“还是说说。你看所有小说、电视里,男主都是可以为女主去死的。你能么?”
“只要是为了绚儿你,死一百回我也可以。只要绚儿你说的,我都去做!”
林绚白了他一眼,“你就吹牛吧。那我现在让你从船上跳进湖里去,你也跳?”
话音未落,只听“噗通”一声,周旭真的立刻跳进了水里,不见了踪迹,水面冒起几个泡泡。林绚吓傻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周旭真的二话不说就跳下去了。探出身去,呼喊起来,“周旭,你别吓我啊!你快出来!周旭!”见没有反应,林绚的眼泪立刻滚落下来,准备脱了鞋袜跳下去救人。
就在这时候,周旭突然窜出水面来,一把抓住林绚的手,顶着一头水珠,哈哈大笑,“值了!我可是知道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流泪了。”
“你个死人!”林绚气得使劲儿扭了周旭一下,“还不快上来!要吓死我啊!”说着又流下泪来。
周旭一个鱼跃跳回船里,林绚连忙掏出包里的餐巾纸给他擦去身上的水。“好了好了,我错了,不该吓你的。我会游泳,死不了。”周旭温柔地拭去林绚脸上的泪水,“你放心,我是凤凰,浴火重生,死不了。你这么傻,我死了,谁来照顾你啊。我可是不放心。”
林绚抽泣着,“讨厌!你才傻!你最傻!我是随便说着玩的,你怎么还真跳河了?你说你爸妈都是学霸,怎么就生出来你这么个傻儿子?”
周旭憨厚地笑起来,“傻人有傻福。我和你一样傻,所以才是天作之合嘛!再说了,年轻的时候,总要为一个人傻一回吧,不然,不是白活了?”
林绚含泪看着周旭那灿烂的笑容,心中已经将那个愚蠢的考验计划砍了千刀。人生头一遭,她仿佛终于看到了爱情的模样,而且是自己在小说里读过千回,轰轰烈烈、海枯石烂的那种。那个时候的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傻傻的大男孩为她的人生,定义了什么是爱情——真爱,不顾一切地、永世难忘的、无可匹敌的爱。
孩子的无知无畏在岁月里慢慢消失、磨平。年轻时候,我们最渴望成熟,被倚靠。可当我们终于配得上“成熟”这两个字,却发现我们早已失去了那份勇敢。年轻,给了我们犯傻犯错、的契机。没人在乎,没人后悔。等我们成熟了,精明了,聪明了,不再犯傻犯错,活得无比安全和舒适,却发现那个叫青春的字眼也离我们远去了。
年轻的时候,你为谁傻过?那个为你犯傻的人,还在你左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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