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难得的,是遇到真爱。圣经对于真爱的样子,有无数细致的描述,每一种,都有包容、忍耐,爱她的美好,也爱她的不美好。只是这样的真爱,总是太难得。耽于表象的占有欲,往往披着真爱的外衣,却不堪一击,随时崩溃。
周春香短暂的帮着带孙女的经历,无疑对林绚的忍耐力是新的挑战,让林绚再次明白:没文化,真可怕。好好的拨浪鼓,在周春香手里拿着逗秦斓,就变成了,“你笑什么啊?买香烟汽水咯,是梦到你的情人了么?”
连秦崖在一旁都听不下去了,“这孩子才多大,什么情人啊?”
眼看着宣一美给孩子一首首儿歌山歌的唱,周春香也想展现一下,“掀起了你的头盖骨,让我来看看你的美。哎呦,唱错了,重来。”就这样,又来了两遍,还是要掀起“头盖骨”。
秦崖再次忍不住了,“不会唱就别唱了。”
这还不包括把孩子丢在一边就能自己去洗澡一小时。说是让林绚坐月子多休息,实际有事没事就找个理由把孩子交给林绚,自己休息去了。
这样的表现,等到周春香和秦崖离开的时候,林绚实在无法演出多么依依不舍,只是微笑着送他们离开。可是这样的表现,显然是让秦辉非常不满的,“我妈说了,他们走的时候,你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还挺开心。”
林绚心里早就一肚子怨气,这会儿再也忍不下去了,“我表现的已经很礼貌了吧。至少我没有和你爸妈扔抹布吧!你怎么不问问他们在的时候都什么表现,还要掀我们秦斓头盖骨。临走的时候,还扔下一句,要是男孩子,他们就帮着带,什么意思啊?什么年代了,还是农民思想,重男轻女!”
秦辉也勃然大怒,“他们想要孙子有错么?你知道这段时间我们家多大压力么?我在股市加了11倍杠杆,现在大盘跌成这样,你知道我们背负了多少债务么?你管过么?现在你得多哄他们开心,让他们经济上帮助我。我已经没有收入了。”
林绚心里一怔,继而道,“按你妈妈的理论,婚后金钱该是我们的共同财产吧。你也没跟我打招呼,就扔进股市里了,还这么孤注一掷。现在才告诉我?养孙女不是应该的么?我爸妈怎么就不用哄啊?”
秦辉突然咆哮起来,“你还敢说你妈。我看到你妈妈早前给你发的邮件,你是不是在我之前和别的男人就睡过了?”
“你都在胡扯什么?再说了,我妈妈给我的邮件,你怎么看到的?”
“今天我也不怕说。你妈妈电脑开着,我去用的时候直接点开了邮箱,我看到她写她后悔让你对贞洁看得太重,那其实不是全部。我就给你的朋友都打了电话,问了一圈。”
林绚彻底怒了,“你还偷看我妈的邮箱?你知道这是侵犯个人隐私么,是犯法的么?也对,你在伦敦就偷看我邮箱给我爸爸写信,那时候我就说过,你不是什么好人,惯犯!再说了,你给我的朋友打电话是什么意思?人家不当你是神经病么?”
“乔君可没有。他在北京买房子的首付还是找我借的。他说了,选择你,就是要选择受罪。我看他是真的了解你们家。”
林绚只觉得天崩地裂。乔君居然背着自己做出这种事情来。他是那么看不起秦辉,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恨秦辉抢走自己,到头来,却还是为了钱的事情,一头扎入了敌营。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最近几次回国,乔君总是帮着秦辉说话,动不动就说宣一美的坏话。钱——真的还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性,二十年的情意,一朝崩塌。
“那人钱财的人说的话,你也这么信。你根本不是在意真相是怎样的,你在意的,不过是向我的朋友哭诉,博取同情,证明你很好,都是我们家有问题。”林绚突然平静下来,“秦辉,我的判断没有错过。你只是执拗于当年想要证明可以得到我。你不是真的爱我。”
秦辉声泪俱下,“我怎么不爱你?我就是太爱你,太像给你最好的生活,所以我想赚更多的钱。不然也不会输得这么惨。都是因为你,我才到今天。”
林绚冷笑道,“因为我?这就是你给我朋友描述的凄美画面是么?可笑!你如果问我,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把钱都扔进股市里的。是你做了错误的判断,酿成恶果,可你,不愿意承认。”
“不是为你,我要赚钱干什么?”
“没有我,你就不用赚钱了么?”林绚只觉得好笑,“更可笑的,是你居然向不相干的人,问自己妻子的清白。这真是荒唐至极。”林绚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周旭那含泪的眼眸,告诉自己:只要你回来,别的都不重要。想到这一幕,她一阵痛楚,“这更能说明,你对我,不是爱,只是原始的占有欲。因为真正爱我的人,是不会在意什么清白问题的。即便这个女人和一百个人睡过,他依然爱她。”
秦辉的自尊心被彻底击垮了,“别跟我说什么高大上的。那你看看刘涛,是不是该学她,拿出所有钱,帮破产的老公重新发展呢?”
不等林绚发话,宣一美已经在一旁怒吼道,“那能一样么?我们绚儿现在还是学生,哪来那么多钱?再说了,刘涛老公可是结婚该给的都给了,没看哪个是贷款、分期付款的。你们家什么都是空头支票,现在还想我们拿钱?疯了吧!”
这次不欢而散的对话之后,秦辉就失联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宣一美一向好强,坚决不让家里任何一个再和这一家不可理喻的人说话。
夜深了,宣一美终于停止了对于秦辉的唠叨和诅咒,一直默默听着的林绚只觉得一阵眩晕:这本身也不是我选的啊。你们都认为比我看人准,选得好。如今,这算是怎么回事?
林绚忍不住拿起电话来,找到许久不再联系的周旭,“旭,你知道么,好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跟谁说,说了也不能懂。只有你,你跟我说,我就能立刻好起来。”
周旭还是那样温柔地说,“傻姑娘,不要想太多了。你什么都能做好,以后也会过得好的。”
林绚的泪水滚落下来,“你说,怎么我们就错过了呢?这么多年了,我回想我这半生,最幸福快乐的时光,都是你给我的。”
周旭沉默了一阵子,沉沉道,“那就珍藏起来吧。所有美好的,我都留在记忆里,需要想起来的时候,都是温暖的。”
林绚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默默挂了电话,躲在被子里哭泣起来。也许这一生,爱情与婚姻注定要分离。然至少心里,曾经拥有这份真挚,此生,不枉一回。林绚告诉自己,等秦斓长大了,她一定不会去干涉她的青春选择,让她也留下遗憾。
当她把这一切哭诉给章亭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同样的错过在另一个时空里早已发生了。“绚儿,你知道么?我本来没有这么迅速决定和Jon结婚的。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原来这些年,容俊一直在寻找我,却又害怕打扰我,只是暗暗在我的微博留言,也不署名。等我知道了,就打电话给他。可是那个时候,他还有三天就要结婚了,请帖都发出去了。”
“怎么会这样?”林绚着急道,“一天没结婚也是未婚啊,你怎么不争取一下。”
章亭摇了摇头,“因为他说,他想过了。他已经是一个破损的机器,只能和他老婆这样的生锈螺丝钉拧在一起。”
“这是什么破烂理论啊?”
“他老婆就是他们公司的前台,典型的小市民。但是特别听话,特别害怕失去他。就想着赶紧结婚,给他生儿子。这才是他要的。他不需要一个聪明的老婆,他要一个笨一点的。”
“你就没主动争取一下么?”
“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我还争取什么呢?我也是要强的好么?我就立刻说,我在德国有的是人追,祝他幸福吧。”
“你这不是故意赌气么?他肯定觉得都要结婚了,你一点不在乎。”
章亭笑了,“在乎又怎么样呢?都回不去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只能从新的地方出发。想想,其实我当年笨得要死看上薛阳,竟是因为他有一个角度,特别像白明。想来,这些命名错过的执念,已经荒废了我多少回了。容俊说的对,我们都是破损的机器,尽可能正常运转吧。”
林绚也摇了摇头,“不是因为爱情在一起的,最后,真的能白头到老么?”
章亭淡淡说了句,“现在哪里还有闲情逸致想这些。我爸妈年纪大了,就想有个后代。之前Jon检查出来有静脉瘤,要做手术。他吓坏了,突然觉得好像我这个存在很重要,最近很听话。我想着也去做个检查,趁早把孩子生了。了结爸妈的心愿吧。绚儿,这一点,你妈妈说的对。女人,这辈子,有个孩子,那才是真的。你人生就不空虚,就值得了。绚儿,你有了女儿,什么都不用怕了。”
“为母则刚。”林绚也笑了,“我现在算是开始慢慢理解为什么妈妈对我有那些看似过度保护的言行了。我的女儿,我也不能看她受半点委屈,不是真正的白马王子,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嫁错郎啊。”
同样的话,也出现在了柳溪的嘴里,“绚儿,我们台上市成功了。我的那些原始股份套现了,现在我财务自由了,有了第一桶金。我现在突然明白,我妈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有权大于有钱了。没有权利支持,我们是不可能上市的。有了权,才有钱。绚儿,我还是要说一句:你太清高了。你的条件比我好多了,你稍微放下点身段,接近一下权利,你肯定比我成功。”
林绚微微一笑,“恭喜姐姐。怎么算成功啊?我可能不是一个腰缠万贯就能开心的林黛玉吧。不过现在挺好,你自己能养活自己,阿姨就不该再说肖力了吧。”
“怎么不说?更看不上他。我妈最近大病了一场,说都是给他气得。更觉得配不上我。”
人生的寄托,到底是什么呢?金钱、事业、理想、爱情?其实是哪一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认定了一个准则,就坚持不懈的走下去。哪怕被人耻笑,被人不理解,也矢志不移。如果我们朝三暮四,不断变换准则,那才是最痛苦的。因为这世上,拥有其中一样,已是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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