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春风拂城·两个极端的少年

这是一个平凡而又美丽的小镇——映柳镇,时正春日,环镇的小溪虽沐浴在春光下,仍能感受得到淅淅的凌冽。溪中有个弯腰摸鱼的少年,他身着补丁的粗布麻衣,沾满了泥土的脸上也掩盖不了他那双会发光的眼睛。他叫乞木轩,是个街头乞讨的‘’野孩子‘’,自打他记事起,就没见过他的亲生父母,也不知道父爱母爱为何物。但这个少年却活得逍遥自在,因为没有人知道他姓什么,好像从一出生就是无爹无娘,凭空出现在镇子里的一样,在镇子上以乞讨为生,所以大家都叫他乞儿,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木轩,自此,他自立姓乞,名木轩,唤作:乞木轩。

【嘿,你瞧,这好大一条鱼呢!】乞木轩捞起一条肥美的鲈鱼,朝着溪边的大柳树上呼喊着。

那柳树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镇上最有钱的大财主肖龙的独生子:肖术。他身着丝绸罗缎,脚蹬乌皮皂靴,俨然一副阔少爷的模样。【不错,我正好饿了,快拿上来我们烤了吃】肖术从树上一跃而下,拍拍身上的尘土,向乞木轩走去。

不一会的功夫,刚才肥美的鲈鱼正在炭火的炙烤下滋滋冒油,【好香啊!】等不及将鱼拿出来,乞木轩竟直接将手伸到火里面抓起鱼就撕下一大半往嘴里塞。

【你倒是留一点给我呀!】肖术急忙伸手去夺剩下的烤鱼。

【给给给......又不会少了你的。】叮铃咚咙的小溪旁,两个少年围坐在一个小小的炭火旁,吃得津津有味。尽管他们身份不同,穿着各异,但是少年们的脸上总是洋溢着无比欣悦的笑容。就这样,一晃半天过去了,太阳已经垂向西边,溪水被晚霞映得通红,觅食的鸟儿已经归巢了,但他们好像忘记了时间,沉浸于这美味的烤鱼之中了。

【少爷,回家了,老爷找您。】一个长相清秀的书生慌慌忙忙的跑过来,他叫许文秀,是肖术的老爹安排给肖术的书童,肖龙虽不识一字,但是他希望肖术的肚子里能有些墨水,将来能靠着才华迎娶幽城令尹时判大人的千金——时判璐雪,成为贵族女婿。但这似乎并不是肖术想要的,在肖术眼中,活得开心最重要,【人一辈子难得几天潇洒,快活一天是一天】他总是这么对给他说教的人去辩解。

肖术依依不舍的告别了乞木轩,和许文秀一起回到了肖府,才刚刚踏进肖府的大门,肖龙便领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人,那个人瘦瘦高高的,颧骨突出,铜铃似的眼睛里好像会射出剑一样刺向肖术。

还未等肖术询问此人是谁,那个人到时先发话了:【你就是肖术吧?你的父亲跟我说了你的情况,要进入时判家可没那么容易,时判大人,乃是我幽城最高长官——令尹大人。我和你爹是旧友,因此我会为你夺美言几句,从今日起,你只管听我的便是】

【老爸,我都说了我不要做什么达官贵婿,我觉得我们家现在挺好的,不愁吃也不愁穿,干嘛非要......】

【混账!老子费尽心思将你送入时判家,你个逆子不要枉费了我一番苦心】还没等肖术说完,肖龙便几句将他怼得哑口无言,平日里肖术最害怕父亲,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将一肚子的火憋在心里。

【对了,木轩最近可还好?】肖龙虽然严格,但却不阻止自己的儿子和一个小乞丐玩,要不是有肖家的帮扶,在年幼时乞木轩恐怕在已经寒尸街头了。

【好着呢】肖术连连回答,【今天我们捉了一条大鱼,别提有多香了】

【恕我打扰,肖兄,现在是我指导术儿的时间,望你们还是不要聊别的事才好】在一旁的瘦官人说话了,他那副高傲的嘴脸真叫人恶心。

【好好好,我们先吃饭吧,你赶到这来一路上风尘仆仆的也辛苦了,吃了饭后稍作歇息再教训术儿不迟】肖龙赶忙赔礼道。一面又吩咐下人准备宴席。

饭桌上肖术吃得很不自在,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烤鱼的缘故,他匆匆吃了一小碗饭就跑到他的房间去了,他生气地向他的玲陆姐姐——他的专属丫鬟:【玲陆姐,那个瘦高高的死老头是谁呀?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嘘,你小声点,那个人我也没见过,不过听他们说好像是幽城时判家的宠臣,来帮你改造培训成时判女婿的大人物呢!】

【哼,只不过是条狗他牛什么牛?】肖术一想到刚刚他那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这时肖龙和那个人一同走了进来,那个人跺着方步走到肖术面前说道:【要进时判家门,得好好学学诗书礼仪,像你这样的混小子可不行,明天我们开始正式训练,另外,我听你父亲说,你同镇上的一个小乞丐玩的挺好,这可不行,要做时判家的女婿怎么能和如此低贱之人混在一起呢?时判大人何许人也?那可是幽城令尹,天尊六主之一叱咤焰主杜炙熿的义子,能攀上这等高枝也是你小子福分,时判大人表示他很想见你一面,原因竟是千金时判璐雪看了你的画像很是钟意你,下个月收纳奉天金的时候你得好好表现表现,时判大人会在那天来同你会面】

肖术没有理他,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他不想成为什么时判家婿,何况那什么时判璐雪他还从未见过呢,和一个没有见过一面的女人随随便便地结婚,肖术怎么想都觉得荒唐。那晚,风很大,月很圆,父亲的书房里灯还亮着,肖术一晚上没有睡着,他想着白天的一切,想着父亲期盼的眼神,他动摇了,曾经那个自由一生的梦想,将要随着父亲的希望一起埋葬在时判家。他仿佛看到了自已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

很快,离收纳奉天金的日子就只有三天了,映柳镇的人们都在忙碌着,肖龙作为镇上最大的财主,又是奉天金的负责人,自然是更加忙得不得了。

【老爷,今年收成不错啊!足足收纳了四万两白银,五千两黄金,一万六千匹绫罗绸缎,此等财物,也算是向时判大人展示了我映柳镇的富足,也给少爷能入婿时判家挣足了脸面】肖家王管家向肖龙献媚着。

【自时判大人主管幽城以来,从未踏入我映柳镇半步,此次幸得杜老哥美言引见,时判大人才亲自造访我镇,若我儿真能入时判家,那我真是感谢我肖家列祖列宗的保佑了】肖龙倚在肖宅的登高阁上看着映柳镇的满园春色,肆意地大笑出声来。

映柳镇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然而这份美好却是建立在无尽的痛苦之上,那丰硕的奉天金,是从这个小镇生活的人身上一点点抽出来的。肖龙之看到了满园的春光,却不知这春光是用无数的枯骨所培养的,向肖家这么有钱有势的人家并不多,大多数人家都是在夹缝中生存,辛苦一年,却什么都不会得到,也什么都不会留下,每天吃一顿饿一顿,衣服更是满是补丁的粗布麻衣。肖家掌控了镇上近八成的财产,在他们这样富人的宅子里,处处灯红酒绿,而门外满是乞讨的人和饿死的腐尸。今年的奉天金比往年的还要多,毕竟这是时判大人首次登临映柳镇,而这也意味着,今年的乞丐和腐尸会比往年的更多一些!

自从乞木轩上次在溪边与肖术别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面过,他每天都在镇西旁的破庙中昏昏度日,一日饿得受不了了去街上乞讨,看见几个穿着华丽的外人近入镇子,他们的马车都是用红缎系的,在镇上最大的酒楼——牧春楼里吃过饭后又匆匆离开了。

【好气派的官人儿啊,哼,一群吃人的魔鬼】乞木轩暗自咒骂到,但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咕作响。他径直走向牧春楼前,看着那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楼里飘出醉人的香味。【呸!】乞木轩吐了一口唾沫,攥紧了拳头回到了破庙中。

一晃眼就到了收纳奉天金的前夕,肖府里上上下下忙不过来,肖术逮住了机会趁乱溜出了宅子,跑到了镇上一个叫五道口的偏僻窄巷子里,这里是他和乞木轩的秘密基地。巧的是他刚到巷子,就看见乞木轩驻足在那里,两个少年互相看到了对方。

【你来了!】乞木轩先开口说话了

【嗯嗯,这几天家里来了一个特别讨厌的人,我偷偷溜出来的】没等乞木轩说完,肖术抢先说道。

【这几天镇上好像要来什么大人物了】

【没错,幽城的令尹时判琅要来】肖术说着,眼睛里充满了无助。

【来干什么?】乞木轩继续追问。

【收纳奉天金......】

【以前没见来过啊?】乞木轩仿佛急切地想要知道点什么,眼珠瞪得像是要掉出来似的。

肖术楞了一下,回答道:【我爹想把我入赘到时判家,这样我们肖家有了时判家的支持会更加强大......】说完这句话,肖术眼神垂了下去。

【你怎么想的,难道要去做什么令尹女婿吗?】乞木轩声音哽咽了,之前他们曾是拜过把子的兄弟,还喝了血酒,而现在,他们要成为敌人了。乞木轩最痛恨的人就是幽城的令尹时判琅了,他原本是幽城的令尹李韶南的儿子十二年前,一把大火烧了他的家,他的父母被时判琅活活打死,而他是被他父亲的家臣鹿蒙冒死带离幽城的。

他想到了那个他一直无法忘记的夜晚,那时他才六岁。突入其来的一场灾难降临到他头上。正在梦里的他被鹿蒙抱起来,从一个小洞里钻出了家宅,迷迷糊糊中他看到鹿蒙脸上全是血抱着他一路狂奔,身后是火海中的家,鹿蒙抱着他跑到了一个林子里,将他放下来对他说:【少主,先生遇难了,你还小,很多事情你还不知道,先生因为建议减少收纳奉天金的事得罪了叱咤焰主杜炙熿,被指控叛圣下令抄斩,让他的义子时判琅来做幽城令尹,你记住,他们是我们的仇人】

话还没说完追兵已经到了,鹿蒙摸了摸乞木轩(原名李康)的头发,【少主,你趴在这里不要动,天亮了再离开,臣......追随先生去了!】

他说完之后往回走,大声地喊着李韶南这个名字冲向火光中,之后便是一声惨叫。

乞木轩没有哭,因为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等天亮烟火散尽后,才明白他失去了一切。之后他走了两天两夜,来到映柳镇后昏倒在路上,被一个穷苦人家看到后带回家里,他们把他身上的衣物扒干净换了钱,可能是良心上过意不去就给了他一点吃的才把他救活过来,后来他被赶了出来,沦为了街上的乞丐,别人问他名字,他就回答:乞木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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