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外放了话，小孩儿是他们护着的人，但每次见到小孩儿，她的身上总是新伤盖旧伤。封棱译隐约知道些原因，尽管小孩儿总是自作聪明的以为遮得很好。
“唉，听说了吗？郑秋红今天打麻将输了，输了一千多。”
“收破烂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那一千块钱，怕不是她家全部存款吧？就算是我，我也不舍得拿那么多钱出来赌。”
“谁说不是呢？听郑秋红说，她本来预感今天要赢钱的，结果出门上厕所的时候，在厕所里看见了她大女儿。”
“笑死我了，郑秋红有病吧！打麻将输了去怪个娃儿，她那大女儿是她亲生的吗？”
封棱译没有听完，从白房子到付家租住的院子有点远，等他跑到付家时，一群小孩子正在院子里的泥地上大哭，房间里传来铁丝抽打皮肉的声音，以及郑秋红难以入耳的咒骂声。
付家的门口站了许多人，人们堵在门口，劝解道“别打了，会打死人的”，却依旧没有一个人上前拉住郑秋红夫妻。
“大早上你跑厕所做什么？啊？赔钱的小贱种。”
“打，打死我拖去门口沟里喂耗子。”付建军说着，不解恨一般狠狠踹了一脚蜷缩在地上的小孩儿。
“气死老子，老子一天辛辛苦苦供你吃供你用，你去厕所触老子霉头。”
……
里面的咒骂不堪入耳，荒诞而又可笑。
付煜微，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为什么现在连点声响都没有，死了吗？
付家租住的院子并不大，院子各处堆着杂乱无章的破铜烂铁，封棱译捡了根拇指粗的钢筋，绷着脸，扒开人群，走了进去。
小孩儿紧紧蜷缩着躺在地上，背上的衣服已经浸了血，有些地方被铁丝抽破了。
郑秋红嘴巴上吼着，手上的抽打并不停。
见他进来，付建军扫了他一眼，怒道“杂种，老子家事，滚出去。”
封棱译快步上前，虽然他也不过才12岁，但个子并不矮，对付相较于瘦弱的付建军，不成问题。封棱译快步上前，狠狠踹了付建军小腹一脚，抡起手上的钢筋朝着他狠狠打去。
打得付建军嗷嗷直叫。
小孩儿苍白着小脸，鼻子还挂着模糊成一片的鼻血，慢慢转过身，虚弱的唤道“哥哥”。
郑秋红将脚踩在付煜微的小脸上，骂道“才六七岁，就晓得勾男人，贱货，老子等哈再收拾你”。说着便丢了手里的闭路线（2004年那种很粗的信号铝线，外面裹着胶皮），抄起地上的凳子向封棱译后背抡去。
封棱译不过是个刚刚12岁的少年，突然着了这一下，得了个踉跄，付建军咬着牙，挪到墙角靠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封棱译。
“婊*子生的杂种，老娘管自家娃娃关你屁事，没人教的杂种”郑秋红的嘴从来不饶人。
门口看热闹的人，看得正是津津有味，见着他们三人扭打在一起，恨不能搬个凳子坐着看。
许是打小孩儿费了力气，郑秋红很快便落了下风，用凳子挡封棱译的钢筋，手被震得发麻，见状，门口看热闹的人纷纷上来拉架。
“秋红，孩子不能这么打，毕竟是你自己的亲女儿，小封也是好意，误会哈，误会。”
大家默契十足的将两人扯开。
郑秋红自然乐得借坡下驴，顺势看向封棱译。
封棱译走到小孩儿身旁，小孩儿无力的躺在地上，红肿点脸上挂满了泪，刚刚他就听到了，小孩儿在哭喊，她求她母亲别打他，他听到了。
“阿译哥哥。”小孩儿伸出满是血痕的胳膊，封棱译放下手里的钢筋，弯下腰，小孩儿抱住他的脖子，封棱译就势将人打横，小小一团，小孩儿又轻了许多。
震惊于封棱译刚才的凶狠，所有人纷纷让了路。
郑秋红和付建军死死的盯着他们，郑秋红怒道，“付煜微，老娘告诉你，出了今天这个门，你永远别给我回来。”
小孩儿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随即将小脑袋靠在了封棱译的胸口上。
出了房间，院子里的小孩儿们立马哭成一片围了上来，“姐姐，不要走。”
封棱译面无表情的低头，几个小孩儿瑟缩了一下。
付煜微伸出头，看了眼那几个小孩子，其中有一个是她妹妹，一个是她弟弟，妹妹五岁，弟弟一岁半，五岁大的小孩儿瘦瘦小小的，脸上挂满了泪痕，脸上黑乎乎的，不合身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腆着圆鼓鼓的小肚子，手上还牵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儿，明显小的那个穿着营养都比她们两姐妹好很多。
大点的那个孩子，扯了扯封棱译的裤脚，哭着道“大哥哥，你不要把我姐姐带走好不好。”
封棱译想一脚把人踹开，但被付煜微扯住了胸口的衣服，“阿译哥哥，谢谢你。”
“你想回去被打死吗？”封棱译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孩儿。
付煜微毕竟也只是个8岁的孩子，想起刚才的情形，身体不住的颤抖，但咬了咬牙，还是道。“阿译哥哥，如果我走了，妹妹比我小，有我在，爸爸妈妈就不会拿妹妹出气了。”
此刻，封棱译想起自己无父无母竟还有些庆幸。封棱译本就是随心所欲惯了，小孩儿要留下，他也不会再管，那时的他，对付煜微还没有疯到魔怔。
将付煜微小心翼翼放下，封棱译转身走向人群，郑秋红和付建军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但意识到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便仰了仰头道“你再走几步试试？”
封棱译快步上前，一把扣住郑秋红的脖子，他突然的动作，吓得四周的人立马向后散开，生怕自己惹了这个没人管的罗刹鬼。
“我走之后，你敢再动她们两姐妹一根毫毛，我就剐你儿子一张皮。”
付建军怔了，没好气地瞪了郑秋红一眼，郑秋红喏喏应了一声。
付建军上前踹了郑秋红一大脚，怒道“我儿子如果有什么好歹，老子不打死你。”
封棱译嫌脏一般的收回自己的手，转身出了付家。
见着这个罗刹出去，大家松了口气，郑秋红冷艳看了眼歪歪倒倒站在院子里的付煜微，冷声道“本事大了，本事大了。”想起封棱译走时撂下的话，后怕似的上前扯过自己的儿子，转身进了家门。
晚上，郑秋红念着扳本（输了钱，想要赢回的心理）的事情，早早的去了棋牌室，付建军白天被封棱译打了一身的伤，说是去医院看看，至今未回。付煜微安排两个小的睡下，想起白天封棱译被自家父母打的模样，心中放心不下。
偷摸爬起来，倒了半杯付建军自己泡的蛇酒，便摸黑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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