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里的音乐不突然停了,响起的电话铃声,把许寻从回忆中拉了出来,这时的海面,微微起了浪,游艇在海面无规律的摇晃,许寻也随船晃动着,不得不伸出手抓住旁边的扶手才稳定住身体。
手机界面显示着助理小瑜的来电,电话接通,可能是离岸太远,通话信号很差,手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寻姐,王……找……滋……。说是…………滋……,你……滋……。”
许寻听着耳机里断断续续的话语道:“小瑜,我这边信号不好,听不清,有什么事你给我发消息。”许寻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把耳机取下来放进盒子中,随手和手机一起放在了驾驶舱操作台上的凹槽里。
不远处深蓝色的海面跃起了一波鱼群引起了许寻的注意,而此时挂在高空中的太阳依旧半掩着躲在云层后,从云层的缝隙中透过的微光洒在被鱼群掀起的水花上,反射出晶莹的光点,而各色的鱼群穿越在这些光点中,景象太美,许寻仿若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奇幻优美而充满了生机。
许寻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生怕惊扰了这瞬间的美景,嘴角不自觉的微弯着,一直沉寂而呆滞的眼底,也溢出了晶莹的光点,眼前的这个世界和她以往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也许这才是生命该有的样子。
许寻眼中的星光渐渐散去,回忆再次浮现:“努力向车站爬去的许寻,终于在火车到来前抵达了铁路旁,不远处的矿站中,早起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忙碌了,许寻紧张的跑到离铁路不远处一个矿堆后的斜坡下边,委身躲进了一堆枯萎的草丛下,极力的缩小着自己的身体,祈求着火车的到来。
她知道,再过不久,小镇的矿工们都会来到这附近的矿山开始工作,到时候,就会很容易就被发现了。等待的时间,每一秒都过得极其的缓慢,小时的记忆中,火车通常是在清晨,太阳刚爬出山头没多久的时候到来的,山那边的太阳慢慢展露出来。
躲在背光面的许寻,只能凭借着天空的亮度来判断大概的时间,僵硬着身体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数,带着湿气的微风轻轻拂过草丛,冰凉的露水抖落,透过薄衣沁入肌肤,,引得许寻不自觉颤抖了一下,轻手轻脚的将手臂缩在了蹲着的腿和胸膛之间后,铁路另一头的矿山附近就响起了人声和手推车摩擦地面的声音,许寻再次僵硬住,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太阳的光终于突破了山头,灰蓝色的天空突然被撕裂般慢慢消失不见,和阳光一起出现的还有地面的震动声,许寻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再次默默的在心里数起数来,在许寻数到第三个60的时候,许寻终于听见了火车驶来的轰鸣声,地面的震动也变得更加猛烈起来。
激动的许寻睁大着眼睛迫切的从草丛的缝隙中看向铁路的尽头,每一秒都过得极其缓慢,有个人影出现在了许寻视野中的斜坡上,拿着个小旗挥舞着,远处的火车缓慢的向着许寻的方向驶来。停在许寻斜坡前方铁路上的是一节有遮挡的车厢,再往后就是拉满了矿的露天车厢了,许寻按耐住想要跑过去的冲动,静静地等待着最佳的时间。
随着火车的进站,人声渐渐多了起来,谈笑声,集合声,推车声等各种声音混杂着,让许寻的神经紧紧的绷着,不敢有丝毫放松,整个身体紧绷着,等待着时机向车厢奔跑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前方的车厢终于被打开,一个穿着车站制服的女人抬着一个箱子搬进了车厢,连续来往搬了两次后,时间距离火车进站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许寻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二十分钟左右,火车就会启动开走。
许寻默默再心底数着数,在女人转身离开车厢回到车站时,许寻往周围看了一下,确定没人后,迅速站了起来,准备往车厢跑去,由于蹲了太久,脚有些麻了,刚起身的许寻原地踉跄了一下后,顾不得如针扎般的脚掌,向着前方的车厢迅速跑去,爬上斜坡,微微的弓着身子,跑到车厢半开着的门边,看着里边堆满的纸箱和木头箱子,许寻麻溜的爬进了车厢,翻过前边的木箱,把角落的纸箱用力的抬出来叠在正前方的木箱上,便蹲进了角落里,仰头看着车顶。
感觉还是不安全,便试探的抬了几个小箱子,选了一个最轻最小的举在了头顶,刚做完这些,车厢外便响起了脚步声,刚才那个女人再次抬了一个箱子过来,站在门边把箱子往里推了推,正打算进车厢时,车站方向响起了一个男人大声问道:“丽姐,好了吗?准备发车了。”门边的丽姐探身把纸箱往里又推了推,这才锁上车门,扯着嗓子回到,:“好了好了,可以发车了。”随着脚步声的渐渐远去,许寻轻轻的放下手里的箱子,坐在了车厢地板上,紧绷的神经这才渐渐放松下来。
火车在一声鸣笛后,就缓慢启动了,行进中的轰隆声盖过了周遭所有的声音,她抱着双脚,缩在角落里,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她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往哪里,也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但心里却放松下来,只要能离开这里,离开那个恶心的地方,去哪里都好,去哪里都好。
随着火车有规律的摇晃,感受到安全的许寻,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低低的呜咽声掩没在火车的轰隆声中,渐渐袭来的困意,让许寻慢慢的进入了梦乡,梦中,许寻回到了小时候,父亲还活着,母亲还在身边,无忧无虑的玩耍嬉戏,挂着泪痕的脸颊上带着梦中才有的幸福。
许寻是在饥饿中醒来的,此时的火车不知道行进了多久,从车壁缝隙中看出去,天已经黑了,偶尔闪过零碎的灯光。许寻从角落里挣扎着站起身,揉了揉僵硬的双脚,便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偷来的破旧手机,开机后,凭借着微弱的光线在四周箱子中搜寻起来。
低头扫过手中的手机,思考了一下,还是把手机的后盖打开,取出了里边的电话卡,放进了裤袋夹层中。这才放下心来在箱子中搜索着,在靠近车厢门边的不大的箱子上看到食品的字样,箱子并没有封死,许寻动作轻巧的打开了箱子,看到箱子中装了一些衣物和一些小镇特有的水果和食物。
许寻松了口气,拿出食物缓慢的吃了起来,束在身后的头发有些松了,许寻嘴里咬着一个类似馒头的面食,双手往后,重新把头发有序的绑起来,一些遮挡了面容的碎发也被撩起来束在了布带里,露出了许寻苍白的面容和精致的五官。
填饱肚子后,又从箱子中拿出些衣物和食物装在自己随身的袋子中,并把一件深色的外套搭在身上,这才把箱子原样盖起,回到角落里继续缩着,看了一眼四周,确保自己完全被遮挡后,才在来袭的困意中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火车已经停了,隔着车厢隐约能听见外面传来的人声,和机械的隆隆声,许寻一动不动的从箱子的缝隙中紧紧盯着门,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边传来了脚步声和一个中年男人的吆喝声:“老张,我家给我送的东西是在这个车厢吧?”
随后,一个比较远的地方传来一个稍微年轻的男声答道:“是的,是的,就是那边,你媳妇把东西都放在里边了,你快点,这边还等着往前卸货呢。”
声音刚停,门边就传来了男人边开门边低声嘀咕的声音:“催啥催,自己没娶着媳妇……。”后边的声音隐在了开门的哐哐声中。
灯光透过打开的车门洒进车厢,许寻微微眯着眼睛,看见了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的男人打开了门,透出身后昏暗的天空和亮着昏黄灯光的站点,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夜晚。
门边的男人随手拨动着几下门边的几个箱子,像是在确认着箱子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又嘀咕着:“这娘们,一天天不知道在做啥,就这么三个箱子的东西么?”嘀咕完,正准备抬脚进入车厢再确认一下。
这时,远方又传来刚才的那个年轻的男声喊道:“李老头,前边港口开了,可以进港卸货了,你快点,两三个箱子,折腾那么久,人老了?搬不动了?”
话音刚落,门边的李老头就带着气性道:“好了好了,过来了,催啥催,老子力气大着呢……。”说完,便把三个箱子叠起来费力的抬了出去,中途颠簸了一下,正准备把箱子放到车厢外的地面,空出手去关门时,火车响起了进港卸货的鸣笛声。
李老头带着愤怒的语气骂骂咧咧道:“老张tm的赶着投胎呢!”边说边用脚把旁边门踢上,费力的伸出手去拨弄门闩,由于抱着箱子,带着铁锈的门栓并不能轻易拨动,试了两次都不行,看了一眼合上的门,气性的用脚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骂骂咧咧的转身抱着箱子走了。
在角落的紧绷着神经一动不动的许寻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门边,贴着门安静的听了一会,确定人已经走远后,才用手去推拉了一下门,发现门外的铁栓虽然没有扣上,但由于门很沉重,也没那么轻易可以推开。
随着火车一声鸣笛后,眼看火车就要再次启动起来,许寻跑到角落,拿出携带的袋子,套到手腕上,才开始用力的来回推拉起门来,咔哒一声后,门被推开来,火车已经朝前慢慢滑动着,许寻来不及多想,侧身挤出不大的门缝跳到了铁路旁的石堆中。
刚落地,踩在凸起的石块上,脚踝顺势往旁边扭着了,许寻要紧牙关不让声音露出,忍着疼,弯腰往没有灯光的阴影中奔跑过去,微风拂过,掀起了许寻宽大衣角和额间的碎发,微弱的灯光闪过许寻的脸颊,能看见她紧抿的唇角和坚毅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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