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的日光依旧皎洁,将李建军那张心事重重的脸映的是一清二楚。
张嘎子抬头瞧了瞧那已经默默移了位置的月亮,又望了望李建军那张深沉的脸,张了张嘴,终是没问出心中的疑惑。
此时的夜晚,吹过的带着泥土味的清风,已经有些许微凉。
三人不约而同的搓了搓冰凉的胳膊,向着村长家走去。
“嗒、嗒、嗒”
寂静无人的夜空中,缓慢而清脆的敲门声微微响起。
敲了三下后,李建军便收起了曲起的食指,垂着双臂,静静等待着。
也就一个眨眼间,便听见屋内传来走路声。
“刺嗒、刺嗒、刺嗒...”
这因为没提上鞋跟,在加上走路步子急而特有的响声,李建军不用猜,都知晓来的人的村长。
果不其然。
伴随着那“吱呀”的开门声,村长那直挺的腰背便出现在李建军眼前。
“咋样,那精...”
村长着急又期待的问着,待触到三人略显疲乏的神情后,忙止了话语,嘴角微弯,侧骨身子便将三人迎进了屋内。
李建军本就心事重重,虽看出村长有一肚子话想问,依然闭嘴不言。
只笑着打了招呼,便进了那间小屋子。
看着屋内干干净净的床铺,还有那叠的方方正正的被子。
李建军掏出那张保存的平整亮白的日记本,皱着眉头写着什么。
这要是换做往常,张嘎子早都扎呼呼的凑近脑袋,光明正大的偷窥着朋友的隐私。
可今天,他却没有。
张嘎子也沉默着做在了土炕的最右边,皱着眉头摩挲着自己的大腿。
摩挲了半响,待赶到自己的大腿已被粗糙的布料摩挲的有些许刺痛时,张嘎子攥紧了拳头,猛地一敲大腿,朗声道:
“欸,那王叔怎么看都不像个正常人!”
李建军还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听到这话手下的铅笔猛地刺入纸张里,将那一张薄纸穿了个透。
来不及心疼自己视作宝贝的日记本和铅笔,李建军猛地转头,怒瞪着张嘎子。
李建军这副面目狰狞的模样,吓了张嘎子一大跳。
咽了口口水,听了听隔壁房间的村长两口子似乎未被吵醒,张嘎子继续摩挲着大腿,声音细弱蚊呐道:“我小声,我小声!”
此刻,李建军已经仔仔细细小心翼翼的收拾好自己的铅笔和日记本,再次无视了张嘎子,扭头对王烈道:“王烈,你怎么看?”
王烈也是满脸的心事,听到这话,扯了扯嘴角,沉声道:“那王叔,有问题。”
话刚说完,张嘎子忙跳起来,刚张开嘴,在触到王烈不耐的语气后,忙小声道:“嗨,我就说那王叔有问题吧,你们还不搭理我!”
说完,感觉不得劲,继续奔到李建军面前,献宝似的急急道:“那王叔,瘦的都跟个皮包骨似得,可这人精神的像个小伙子,我姥姥说了,事出无常必有妖,这肯定有妖。”
话说完,张嘎子气顺多了,又得意洋洋的重复道:“有妖!”
这话说的倒是有道理,可这比喻听了不是搅乱村民的心么。
想着,李建军忙训斥道:“什么妖啊怪啊,王叔只不过身有顽疾,别宣传歪门邪理!”
张嘎子也自知失言,忙后退一步,态度诚恳道:“是是是!班长训得是!”
见张嘎子认错态度良好,李建军也不追究,继续转头看向王烈,等待他的回答。
半响,王烈不发一言,只是那眉头越蹙越深。
相识了十年,李建军明白王烈越是这样,说明问题越发难解。
于是也就耐心等着。
就在张嘎子忍不住,准备凑到王烈身边问时,王烈开口了。
“还有那猫,妖的很!”
王烈一向直觉敏锐,且生性谨慎,若他承认某人某物诡异异常,那一定不寻常。
张嘎子听王烈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正想气沉丹田,准备慷慨激昂的总结一番,忽地,却听见隔壁屋子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匆忙收了那股子亢奋劲,直憋的双脸通红。
当然,依旧没人理他!
李建军思索了几秒,这才谨慎道:“明日我去找村长聊聊,看能不能打听出一些什么!”
闻言,王烈点了点头。
李建军心思细腻,又具备亲和力,由他出面,自然再好不过。
不过,这“黄鼠狼”的事情也是耽搁不得,那就只能他去访问,借着询问村民“黄鼠狼”的事情,暗暗打听王叔的隐秘。
两头出马,自然能确保信息无误。
寻思着,便也开口道:“那我去看看村民,问问黄鼠狼的事!”
“也好!”
说完这两字,李建军深深打了个哈欠。
看了眼已经又向下了几分的月,李建军带着一丝疲惫道:“好了,赶快休息,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
说完,便褪掉了外衫外裤,一眨眼便钻进了被窝。
张嘎子瞪大双眼,盯着已经钻进被窝的两人。
道:“那我呢?我呢?我做啥子?”
自然,没人回答他!
唯一回应他的,只有那深重响亮的打呼声。
夜,更深了!
风,也更凉了!
——
张嘎子正睡着,忽觉得有一丝寒冷。
半睡半醒的他,将那裹在身上的薄被褥扯的更紧了。
可还是冷啊!
索性,张嘎子便蜷起身子,缩成了一团。
正在与这冷意做着抗争,冷不丁的,却听见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起床声。
因着“窸窸窣窣”的起床声,昨夜的事情全都一股脑涌进了张嘎子的脑海里,原本半睡半醒,这下彻底清醒。
一股脑的翻身起床,麻利的将被褥叠成整齐的豆腐块,张嘎子这才看向身旁李建军的位置。
这一看,他却是有些愣住了。
屋外,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毛毛细雨。
细雨已经将那覆上薄薄尘土的黄土路打湿,显然已经下了有一会了。
绣着鼻尖淡淡的土腥味,张嘎子这才觉得光着的上身已经冷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了眼已经走出门外的两人,张嘎子忙披上外衫,也随之走出了屋门。
门口的屋檐处,村长沏了壶茶。
那茶壶颜色深沉,做工细致,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有着韵味的茶壶里,用滚烫的山泉水,沏了采自深山的茶叶。
缕缕茶香顺着壶嘴飘进了张嘎子的鼻孔中,细细一品,又香又醇又带着侵入心肺的辣。
光闻这味,就能感受到山下人这既淳朴又胆大的性子。
“叔,喝茶呢?”
张嘎子还在品着鼻尖那茶香,李建军却早已坐到了村长的身旁,简单的问了句,也不等村长回答,便拿起手中的瓷白茶缸,倒了半杯香浓的茶。
村长看了眼大大方方的李建军,眼露欣赏,随即吧嗒了口旱烟袋,吐出嘴里的烟圈后,这才道:“今儿个下雨了,地里活也做不成,刚好歇歇。”
见两人已经唠上了,王烈非常识时务的撑起手里的雨伞,朝着正在喝茶的两人,点头示意后便出了屋子。
走出了五步,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忙转身回头,盯着还傻愣愣站在屋檐处的张嘎子。
张嘎子正在纠结是要在村长这套话呢,还是在村民那,还没拿定注意呢,就感觉一道热辣的目光袭来。
得!有人已经给他做好了决定。
张嘎子看了眼王烈那张足以盖住两个人的大伞,也懒得回屋去取,便向着王烈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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