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悬一线 希子救我

驾车的马被乱箭射穿了脖子,原本因吃痛而起的躁狂,这一刻被迫归于平静。马的前蹄栽倒在溅起的泥水里,马车轿子失去了支撑,马车里的人在轿厢上经过猛烈的撞击后也滚下了马车。

“希子,希子,救我,快来救我!”少年滚到了泥坑里,原本整洁富丽的衣衫也变的脏乱不堪,淤泥溅上了那张稚嫩而惊恐的面庞。他在泥泞里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周围飞来的箭矢吓得不敢动弹。他只好继续惊恐的大喊,语气里杂拌着哭腔,“希子快来护着我!”

“妈的,哪个杂种还在放箭!伤了这个小崽子,跌了价不说,要是惊了官府,老子就宰了他”。一个黝黑的汉子,提着一柄老旧的单刀,叫嚷着说,并用手里的刀指了指,“还不去,把咱们这位金主给招呼上。”几个小喽啰应声放下手里的箭,掏了绳子和麻袋,去往马车边,把惊魂不定的少年从泥坑里薅了出来。四五个人将少年围住。

少年慌慌张张,不知所措,磕磕巴巴的问领头的黑汉子:

“希、希子呢?”

“什么西子东子的”,黑汉子嘲笑道:“李大少爷,你可知道我们是谁啊!”

“我、我从未见过你们,不知道你们是谁。”

少年垂下头,也未敢再抬眼,但此时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这一脚踹的他连连后退,最后撞在车柩上,半晌没有直起腰。

黑脸汉子把刀扛在右肩上,左手插着腰,双腿分开外八的站着,摆出一幅傲慢的姿态:“富家少爷就是弱的很啊。”说完,抬了抬下巴,示意近旁一小弟“你,去从他身上扯件东西下来,送到李府,告诉那老头子,他宝贝儿子落在我黑判官手里,若是想要他这宝贝儿子,准备好五十万两的银票和五万两白银,明天午时之前送上山,不然就让那糟老头子直接抬副棺材来吧。”那小弟得了指令,从少年身上扯下了腰间佩饰,其他人也靠拢将李少爷绑了,塞了嘴,套上麻袋,扔到破板车上,准备往回拖。

“唉,”看了看这周遭地上的尸体,“这一趟大意了,损了好几个人”。黑汉子叹了口气,“把几个兄弟的尸首也带走吧!”

一个小喽啰向自家兄弟的尸身走去,但突然惨叫一声,踉跄几步后,倒地不起。其他几个近身查看时,发现他被一箭穿心。

“小心小心,这里还有人!”黑脸汉子大声疾呼。仅剩的四人迅速持械警戒,搭箭上弓,向板车上被五花大绑的李少爷靠拢。刚刚那小喽啰中箭后胡乱走动,不能明确箭射来的方向,四人只好向四周警戒。

“咻”,又是一箭,又一小弟穿心而死。

李少爷被塞了嘴蒙了头,此时听见周围还有人,就知道自己肯定有人来救,不胜欣喜,在板车上动来动去,弄出不小动静。

“西北方,西北方”,黑脸汉子反应迅速,同时他也发现西北方向的树丛里确有动静。“你在这里看着这人,你跟我去”,说罢带着一人悄悄靠近。

剩下的一喽啰,搭着箭的双手有些微微颤抖,不安的在板车周围走动戒备。李少爷被塞了嘴,却还一直“呜呜呜呜呜”的乱叫,也没有人理睬他。不久李少爷就不瞎动弹了,留守的小喽啰感到背后传来一阵窸窣,正欲回头,一刀入腹。

“大哥~,在这!”小喽啰仿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道。

那来人赶紧推了板车往旁边树林里冲,也许是雨后泥厚不好走,车子竟未能推动许多。眼看那黑脸汉子转头回来,这人赶紧将少年的麻袋解开,割断绳子,少年居然也利索的起身了。“希子,还好你还在。”

“走!”希子看了眼逼近的两人,抬手用匕首挡下了射来的箭,一把推开了少爷。自己转头迎上了两人。

少年也见势赶紧跑,只听见黑脸汉子说“我来对付他,你去追。”自己便头也没回的跑的更快了。慌不择路,一股脑的钻进了林子,身后传来的刀剑声越来越小,偶尔有箭在身旁擦过,不过好在都射在了树上。不一会,李少爷体力不支,放缓了脚步,就这时,一箭射中了他的大腿,他扑倒在地,大声呼痛,没入大腿的箭矢阻碍了他翻身起立的动作。只好爬到一棵树后,哆嗦着扒着树站起来。等他缩瑟的倚树站定,抬头看时却空无一人,刚缓口气,就出现了动静,伴随着草木摇动的凌乱脚步声。李少爷护着自己中箭的腿,倒抽着冷气,紧张的看向前方。

来人一身灰衣,男装打扮,右手反执匕首,左手压着右肩,身形纤细,行走有些许的不稳。

“希子,希子!”李少爷激动的犹如绝处逢生。是的,这是他的侍女希子。

“少爷,”希子加快走近,脚步更显踉跄。暗红的血液从左指缝流出,侵染到了左袖口,衣物多处破损,破处边角都变的暗沉。头顶的单发髻有些松散,未擦干净的血印和撞伤,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就算在如此境遇中,也不难看出,这个是俏女郎。“少爷中箭了,可还撑的住?”希子靠拢了,皱了皱眉。抄起少爷的胳膊就拉着要往前走。

“啊!希子你干嘛,本少爷中箭了,痛的要死,你看我的血,肯定流了很多,本少爷的裤子上到处都是了,我的腿会不会废掉,怎么办,希子,你快帮我把箭拔出来,别拽我了,希子,本少爷命令你不准走了!”少年的大少爷脾气犯了,一通嘴炮输出不愿在走,拖着伤腿咿呀乱叫。

希子面无表情,但言语之间却有一丝慌张:“少爷,这里不安全,先走,听话”。

“那怎么办,怎么办,希子我好疼啊,我会不会死啊?”现在换少年一把抓住了希子的胳膊,因为一向冷静自持的希子有些不安,自己就更加的害怕了。“你背我,你背我,快走,快走啊!”李少爷扯着希子胳膊一顿晃,言语更显仓皇。

希子看着李家少爷的腿,蹲了下来,少年不好再抓着她胳膊,被迫松了手,撤回手时,手上满是血迹。握住靠近大腿的箭杆,手起刀落,匕首砍断了尾端,留下一寸长在皮外。又立马解下自己的腕带,绑在了伤口上方。小少爷看见希子手腕上的烙印,心里有点得意。

自己的奴隶,永远都会忠于自己。

希子收好匕首后,转身,将李少爷拉到自己背上。

“少爷,现在必须要走了。”

这小少爷见希子将匕首收起来,发现有些异常,问道:“希子,你的短剑呢?今天你不是两把都带了吗?”

“慌乱之中丟脱了手,没来得及去找。”

希子比李少爷要高半个头,加之自幼习武,体力虽比不上其他会武的男子,但也基本和正常男子相持平。希子背着这李少爷,快速的往侧方走,雨后林又密,越走越慢。终于,希子脚下一绊,二人双双向前扑倒在地。

“啊呀,希子你怎么搞的,不是说危险嘛,不抓紧跑,现在还摔了一跤,我的腿可是受了伤的。”

这少年又气又急的,从希子背上挪开坐起,用脚踢了踢刚被自己压着的希子。但下一刻,这少爷被迫收了脾气,因为被踹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他赶紧跪倒着向希子爬去,希子脸朝下,“喂,希子”,少年伸手晃了晃她的发髻,还是没有反应。少年慌张的不知所措,犹豫了一下后,颤抖着将希子翻正。

“啊!”在希子后脑在泥地上落定的那一刻,这少年惊恐的叫了一声,因为希子的头上有个好大的洞,夹杂着泥土,血肉模糊,吓得他赶紧缩回了手。

“希、希子,你死了吗,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这少年在经历了短暂的沉默后终于崩溃,缩回的手重新捏上了希子的肩头,拼命的摇晃:

“希子,希子,你快起来,你快起来呀。”

“希子,你快起来,把我送回家,我不要你给我做通房丫头了!”

“希子......希子......”

好在,没过多大会儿,被摇晃的人还是睁开了眼。少年见状,赶紧吸了一下鼻子,用满是泥浆的袖子擦了擦脸,赶紧拉扯希子坐起。“太好了太好了,我好怕你死了,你死了我一个人肯定回不去了。”少年松了口气,难掩激动。

希子坐定,眉头紧皱,没有说话,她伸手去摸额头,手伸到一半又收回来,在衣服上擦了几下,再次伸手,摸了几下后把手拿到眼前看了看,还是没有发声。手撑着地面,挣扎着站了起来。

“希子,那现在怎么办”,李少爷见希子站了起来,伸出手示意扶他起来。但希子没有伸手。希子看了下他的腿,又蹲了下来,松开了绑在大腿上的腕带,顿时血直从伤处往出冒。

“快绑上,为什么要松开,你是要害死我吗?”李少爷见自己本来没有怎么出血的腿现在又开始有血,忍不住责骂。

“一直绑着,少爷的腿怕是撑不到回府就要废掉,需要松开一段时间再系上”。希子没有如令,还是让血流了一会儿,才重新绑上。

“少爷的伤不能再拖累了,我现在体力不支。烦请少爷先坐着不要乱动,我去找一下附近有没有我们惊走的马。”说罢,就起身要离开。

“希子,你这是要丢下本少爷一个人,你要是敢跑,下个月毒发,就等着肠穿肚烂而死吧”。李少爷见希子走的如此果决,有些惊乱,连忙威胁。

希子停下脚步,身体晃了晃,但立马稳住。“少爷多虑了,半炷香,无论有没有马,我都会回来,请少爷放心。”说罢,依旧离去。

“诶......”

李少爷只好在原地坐着,等着希子回来。因为失了不少血,再加上这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没有见过这场面,这一遭将他吓的软瘫无力,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让他无比惊恐,每一处的动静他都会定眼去看,犹如惊弓之鸟。

希子说是她的侍女,但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她十岁被买入府中,本来侍奉自己日常,后来竟然被父亲送走了两年,却还是每月回来一次。后来再回府中,她就开始渐渐变得不同了。不穿下人穿的青衣,整日男装布衣,也不用再伺候自己起居,居然还能看书写字。也不知哪里搞了两把剑,锋利无比。有时居然能凭空掏出一把匕首来,父亲竟然也默许。更奇怪的是,父亲有时也吩咐事情给她,但这小少爷一直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父亲说她是一把利刃,好刀就要用在对的地方,要砍最肥美的肉。也不知道父亲用了什么药,使得她能一直在自家的掌控之中。不过希子大部分时间还是在他周围,出门在外护他安全。平常只要有希子在,这小少爷觉得就算是千军万马来袭,自己也能丝毫不伤。

不久,远处传来几声马的嘶叫,在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中,这小少爷渐渐的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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