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急诊室的大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小均已经脱离了危险,罗华虚脱了一般的靠在墙上,回去的路上腿都发软。
罗华回到了家中,迷迷糊糊就上了楼,睡得半梦半醒,很不踏实,还不及在忘川。
“砰砰——”门外传来两声叩门声。
罗华本就没有睡熟,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谁啊?”
“小华,下来吃饭了。”母亲温和的声音自门外传了过来。
罗华晃了晃脑袋,爸妈回来也有几天了,今年是他们这些年出去旅行最短的日子,不到一个月,或许是担心自己,想到此处,罗华将“不饿”这两个字咽了回去,疲惫的应了一声:“妈,我一会儿就下去。”
罗华摇摇昏沉沉的脑袋,突然小腿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罗华猛地清醒了,那是云何剑在微微的震动。
云何剑的震动越来越明显,隐约有去外面的意思,罗华心不在焉的迅速咽下一碗米饭,借口夜跑出了门。
在云何剑的指引下,罗华越跑越偏,但是不知为何,他却一点儿没有怀疑云何剑的动机,反而是心中有一点儿小小的期盼,果真在一处阴暗的小巷中,一身红衣的无义静静的站在那里,背对着自己。
欣喜之情不知为何就浮上了心头,罗华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却依旧难掩兴奋的喊了一声:“先生。”
少年声音里的那丝雀跃,还是让无义的眼神一黯,仿佛千年古井泛起一丝涟漪,微微一阖,再睁开却什么也寻不到,就像一切不过是错觉。
无义缓缓回身后,罗华本能的想冲去他身边,却又猛地察觉不妥,堪堪收住已经迈出去的脚步,略显局促的站住,“先生找我有事。”
无义淡声道:“嗯。”
罗华脸上淡淡的粉红,显示出他是多么的受宠若惊,有些激动的摩拳擦掌,少年意气盎然:“您说?”
无义朝巷子深处微微抬了抬头:“进去!”
罗华想都没想,迈步就往里面走,突然一阵阴冷的风刀子一样的刮了过来,透骨的阴寒,罗华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步入了一个危险的地方,当下掉头就往回跑,一边儿跑一边儿喊:“先生!”
奇怪的是,明明近在咫尺的无义,却怎么也触不到,罗华悲催的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突然背后一个利爪不知从何而出,在罗华的后背上猛地抓过,顿时血肉翻飞,罗华大惊失色,闪身避过,惊疑不定的看着无义:“先生?”
无义视若未睹:“仔细感受周围的气流,你可以躲开他们。”
罗华没有听明白,瞪着疑惑的大眼傻盯着无义。但是背后的鬼手可不傻,它又一爪子狠狠的抓上了罗华的大腿。
无义眼中闪过一丝厌弃:“你再不集中精力,谁也救不了你。”
剧烈的疼痛让罗华的脑子开始清醒,晏荣川曾经警告自己跟着无义修习会很惨,看来应该是指这个,那神出鬼没的鬼手再次袭来,阴风即将扫过耳边的时候,罗华就地一滚,狼狈的躲开了大部分力道,可是依旧在面颊部留下了三道血淋淋的抓痕。
一般人至此大多心中会有怨恨,可是罗华却似乎真的摒弃了杂念,一门心思对付鬼手,但是毕竟身手差悬殊,左躲右闪,毫无还手之力,而且大多时候还是挂彩,眼见结界中的罗华已经精疲力竭,一直呆在无义身边的云何剑突然光芒暴涨,正欲冲进结界,无义冰冷的眼神往云何剑身上一扫,低声呵斥:“让你出手了吗?!”
云何剑本已暴涨的光芒立即变成风烛残年般的弱弱闪了几下就消失了,在无义身边乖乖抖了三抖,发出“呜呜——”的剑鸣声似乎在低声的表示着抗议。
“你一个削笔刀,以后能削好铅笔就行了。”无义风轻云淡的几个字让结界中的罗华悔的肠子都清了,本来已经瞥见了云何剑的光芒,心中希望得小火苗“噌噌”得燃烧了起来,可是还没有一分钟,就让无义灭的一干二净,你说自己嘴咋那么欠呢?看来一切还是得靠自己啊,罗华收起了一切侥幸的心理。
云何剑震得更厉害了,在无义耳边嗡嗡得。
无义却没理会云何剑的抗议,困在结界中的罗华又被鬼手抓了一下肩膀,现在他全身几乎体无完肤,
无义叹了口气,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云何剑极不情愿得冲进结界,一阵明亮得剑芒绕过罗华的四周,鬼哭狼嚎得声音骤然消失,死气、魔息消失的一干二净,罗华四仰八叉躺在了地上。
罗华脑子还算清醒,用尽力气喊了一声“先生?”
无义极为不满:“这几日差了太多。”
罗华气都不匀称了:“先生?我一定会尽力,我下次一定会更好。”
无义:“我可以尽力,但是你必须竭尽全力。”
罗华脑子嗡嗡的,一时没听明白。
“回去吧!”无义微微的摆了摆手。
罗华却想哭了,自己这一身伤,几乎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好地方,回去还不得把爸妈吓死啊,还不如失踪呢,“先生,您还是把我带回忘川吧,等过几天我再回去。”
无义不耐烦的回头瞥了一眼罗华,右手轻轻一翻,一道柔和的光线从无义的手中飞出,罗华惊喜的发现身上累累的伤口,瞬间愈合的毫无痕迹。只是动了动身体,依旧痛的呲牙咧嘴。
眼见无义就要消失,罗华焦急的大喊:“先生——”
无义顿了顿脚步:“还有何事?”
罗华委屈:“还疼!”
“活该!”下一秒钟无义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云何剑也恨铁不成钢的一剑拍在了罗华大腿上,看着微微翘起的剑尖,罗华都能感觉到他被深深的鄙视了。
“对不起啊,我以后一定供着你,再也不拿你削铅笔了。”罗华费劲的站起身来。
云何剑得意的哼了一声。
罗华右手扶着腰,左手搭在悬浮在半空的云何剑上:“劳烦扶一把。”
云何剑的嗡鸣立即变得不满起来。
罗华呲牙咧嘴陪着笑:“先帮帮忙,江湖救急,这里有没有合适得拐杖,您先凑合着当一下。”
如果云何剑有表情,估计它现在已经吹胡子瞪眼了,但是挣扎了半天,依旧无奈得撑起了罗华的胳膊,真是陪无义纵横天下几千年,处处受人敬畏,何时受过这般屈辱?只此一次,云何剑恨恨的发誓。
但是没到半夜云何剑就破了自己的誓言,罗华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嚷嚷口渴,不堪其扰,云何剑只能屈尊去楼下给罗华打水,反反复复折腾了五六次水,罗华方才消停。
到最后云何剑都恨不得将整桶水泼在罗华床上,灌死他算了,可是当被迷迷糊糊却心满意足的罗华仔细拥入怀中盖上被子睡觉的刹那,云何剑还是没出息的放下了所有的不满。
冥冥黑夜之中,一身暗红的修长身影静静立在一棵榕树下,阳历八月正是阴历七月流火,榕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一阵风过扬起他乌黑的发丝,卷起他烈火一般的衣衫,而后那风竟然在无义身后聚拢,越来越大,数丈高的榕树树冠被风吹得左摇右摆,但那风却始终不敢触碰树下无义的一片衣角。
而无义对这一切视若未睹,他始终笔挺的站在那里,身后的风卷着落叶竟然成了一个人的模样,跪在了无义身后。
“拜见冥王!”沙哑干涩的声音好像是烈风中揉进了沙砾,几乎可以将人的耳朵摩出血。
无义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身后的一切仿若不知,但是他不说起,那风卷树叶形成的“人”就只能跪在地上。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无义沉默的时间越长,跪着那“人”就越瑟缩,半晌无义才缓缓开口,声音极冷:“下次下手不要这么重。”
地上那“人”如释重负,赶紧磕头谢道:“小的该死,谢冥王不杀之恩!”
无义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地上那“人”微微一顿,似有话想问,但是最终依旧是没敢问出口,逃也似的离开了。只剩下一地狼藉的落叶。
十三猫一样的踩在落叶上竟然没有丝毫的声音,他走到无义身后两米远的地方,停住,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主人。”
无义:“嗯。”
十三直起腰:“主人所料不错,幽冥之渊结界不稳,多地有恶鬼出没,我已经将发现全部斩杀,但只怕不是长久之计。”
无义眉头皱了皱,声音里似乎有些闷:“知道了。”
十三看着无义孤直的背影:“下一步我们该怎办?”
无义叹了口气:“护住罗华。”
这个答案似乎与之前风马牛不相及,十三却丝毫没有惊讶,他只是担忧的说:“万一——”。
无义转过身锐利的目光越过十三,穿过苍茫,仿佛直视西天的众佛,“尽力而为,若有‘万一’那便是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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