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李凡尘只想搞钱,且要在年底之前搞到足够多的钱。
……
东市的一间街边药铺里,李凡尘正背起草药背篓走出门去,对着药铺内大喊道:“爹,娘,我出门采药去了!晚饭回来吃!”
“早些回来!”
“注意安全!”药铺里传出李凡尘父母的声音,不过就是几句寻常的叮嘱。
李凡尘之所以姓李,是因为捡到他的李忠彦姓李。
至于为什么叫凡尘……据说是因为李忠彦夫妇捡到他时,是一个大雪天,尚在襁褓中的他大难不死,却也从小体弱多病。这对夫妇担心孩子长大多灾多难,于是本着“贱名好养活”的道理,打算给他取个“李二狗”或者“李狗剩”之类的名字,却总觉得不妥。
“李狗剩”虽好,但“狗剩狗剩”,似乎有辱孩子生父。
“李二狗”虽好,但李氏夫妇膝下无子,没有“大狗”,怎么能叫“二狗”呢?
于是便定下了“李大狗”的名字,以保孩子一世平安。
好在有贵人路过药铺,听说了这桩趣事,为孩子赐名李凡尘,这才化解了李凡尘自雪夜被弃后的又一大劫。
贱名好养活,贱到尘埃里,便是凡尘。
李凡尘背着药篓走在街上,今日的镇海城东市如往常一般热闹,道路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满街的店铺都挤满了客人。
街边告示栏传来吵闹的声音:“快来看呢!快来看呢!李家族长嫁女,就在几日后的李家族会上,族长将亲自挑选一位青年才俊,将独女许配!”
“这还了得!要是被李家族长看上,岂不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你们可曾见过那李家小姐?我见过!那叫一个花容月貌啊……”
“想得美,你是什么样的货色?李家数百年的修行世家,能看上你?”
……
李凡尘这个李家旁系地不能再旁系的李姓人,自然对李家族长嫁女的消息不感兴趣,对他来说,多采些药材赚钱才是当务之急。
镇海城位于大夏王朝南部偏远荒凉之地,城池靠海而建,南面是大海;东西两面都是平坦的土地丘陵,城外屯有大片的农田;北面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危机四伏的密林隔断了这座小城通往大夏繁华的通道。
镇海城乡间人口七百万,城中人口二十万,百姓大多以耕种为生,沃野千里,倒也不乏良田。
也有胆大一些的,会下南海打鱼,上北山狩猎,虽凶险些,但报酬也足够诱人。
至于城中的上流人士,自然是以李家、千叶家、富川家为首的三大家族灵师群体。
李凡尘家是开药铺的,来买药的不少都是灵师,出手阔绰,全家能在城中的东市有一间小小铺子,也算得上富裕家庭。前几年都是父亲李忠彦进山采药,无奈三年前因为误入毒潭,染上了毒症,后来愈发严重,只能在店铺内接待客人。
因为李忠彦中毒不能进山,家中断了生计,于是李凡尘十三岁那年便瞒着家里人偷偷进山采药,背回了大半筐没用的杂草和少数药材。
药铺得以重新开张。
三年过去了,十六岁的李凡尘采药三年,早已对北山的地形和各种常见药材了如指掌,药铺的药材充裕了,生意也是蒸蒸日上,全家的生活都好了起来。
因此,李忠彦对这个捡来的便宜儿子十分得意,逢人便说这孩子是他的福报。
今日,李凡尘背着背篓,一路穿过东市,走出城门,翻过几片山丘,很快便进了北山。
少年手脚利落,不过半天时间,便就装满了大半个背篓的草药,心情十分愉悦。
但李凡尘总有一个心病——李忠彦的病,多年来早已深入骨髓,近日来越发严重。
恐怕熬不到年底,就要……
根治毒症的方子他也有,一根血参,保准药到病除。
但血参本就珍贵,北地高山之上产参,镇海城地处南海,市面上的参都是商人千辛万苦从北方运来的,价格自然不菲。
想到此处,李凡尘再不敢松懈,心中暗暗发誓,要攒钱在买下一根血参。只是这些寻常药草的价值,与血参相去甚远,就这么采集,少说也要七八年才能攒够一根血参的钱。
子欲养而亲不待。
真的来不及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李凡尘暗自思量。“如此下去等我攒够了钱,只怕父亲坟头草当有两米高了。”
“得找找捷径!”李凡尘坐在一个山头上,望着延绵不绝的群山密林,陷入了沉思。
“据说毒蛇猛兽出没之地,必有天材地宝……”
“但是我不敢。”
“往山脉更深处走走,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算了,也不敢。”
“父亲中毒的那片毒潭,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既不会太过深入,又已知它底细,只需小心防备,应当无碍。”
“就去毒潭碰碰运气!”
日头刚过正午,少年背上半篓草药,在深山密林中摸索着寻找道路,待到毒潭,已是太阳西垂,临近黄昏。
“这个时间刚刚好,温度低了,毒雾不容易扩散。”李凡尘看着面前漆黑一片的毒潭,长长舒了口气。
他弯下腰,强忍着恶臭,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一边要努力拨开杂草探寻着珍稀药材,一边又要提防毒雾扩散,虽说是黄昏,少年的额上依旧是冒出了汗珠。
“丹参!”
“这么多?!”
终于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李凡尘在毒潭一角发现了数株丹参。参是北地高山上的产物,在南方并不多见,丹参药性至刚至阳,是为数不多能在南方见到的参种,价值不凡。
李凡尘大喜过望,当即开始刨土,,顶着浓郁的腥臭,一根接着一根,徒手挖起了丹参。
“都是钱啊!”李凡尘双眼泛光。
待到谭边至刚至阳的丹参被挖到第四根……
“噗——”
“噗噗——”
平静的毒潭水面冒起了漆黑色的泡泡,弥漫在空气中的腥臭气味浓郁了起来,湖面下隐约可见有什么活物在蠢蠢欲动。
水面泛起的气泡愈发频繁,水下的动静越来越大,似乎已经逼近岸边。
李凡尘见毒潭突生变故,当即吓破了胆,拔腿就要逃跑,却被不远处的一根泛着红光的巨大丹参揪住了目光。
“丹参王!”
单这一根参王的价值,就抵得上半根血参了!
李凡尘来不及犹豫,不退反进,一步冲上前去,用最快的速度连带着周边的泥巴一起,将丹参王连株拔起就跑。
可已经晚了。
丹参王被拔起的一瞬间,水面下一根触手疾射而出,向李凡尘袭来。
李凡尘将装满药材的背篼一把甩出,以减轻重量,连滚带爬跑了几步,却还是被触手缠住了脚踝,挣脱不掉。
“啊——”十六岁的少年,纵是常年进山采药,又何曾经历过这等惊险,当即大叫了起来。
触手如钢筋铁骨一般,死死缠着李凡尘的脚踝,任他拼命挣扎,一点点将他拖向毒潭。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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