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姐蓝裙子的布料有些绸缎似的反光，配上一头金发，显得她更时尚些。只不过她身材不及周全，周全穿上是种青春洋溢的新鲜水嫩。李姐并未起身迎接，继续靠坐在椅子上，优雅范儿十足。
“涛，咱们局新考来的两个小美女，有一个跟你一样是研究生，而且还是正规全日制京都医科大学研究生毕业呢！而且你说多巧，你俩裙子都一样，果然研究生连品位都相似呢。”
来人也不接茬，自顾自问着周全和庄庄俩人的材料都带齐了吗，像是没听见李姐的话，李姐倒是也不恼，在旁边看着涛姐走程序、核对流程。
周全偷偷打量着涛姐，涛姐除了嗓音粗了些之外，堪称完美，周全进楼看见的人里面，就涛姐一个人是金发，与这座楼里清一水的暗黑风反差极大，可以用格格不入来形容。
高鼻梁大双眼皮，就在周全正琢磨涛姐的眼皮是原生的还是后做的时候，庄庄捅了捅周全，“周全姐，涛姐问你话呢？”
“啊？什么？”
“她问你学校的介绍信开了吗？”庄庄小声重复着，大概是涛姐的气场太强，庄庄连声音都变小起来。
周全急急忙忙从材料带里翻出介绍信，递给涛姐。周全的手与刘涛的手出现在同一画面的时候，对比过分强烈。周全肌肤雪白，倒是涛姐的手，骨节大且皮肤粗糙，不知是不是周全的错觉，她明显感觉涛姐迅速的收回了手。
在这期间，走廊上突然多了几个陌生面孔，来来回回出现在人事门口，看年纪都是四五十岁的大姐。庄庄和周全像是动物园的动物一样，被她们假装不经意的免费参观着。
还好涛姐审核的很快，也算是让周全、庄庄两个人没有被围观太久。临走前李姐悠悠的嘱咐，“明天正式分科室报道啦，别迟到！”
涛姐是跟周全、庄庄两人一同离开的李姐办公室。涛姐酷的狠，自始至终没跟李姐多言语半句。庄庄倒是奉承着，“涛姐你可真漂亮，是吧周全姐。”
周全心里翻了个白眼，要讨好涛姐偏还要带上她，这个小丫头。嘴上是认认真真的附和着，“嗯嗯，涛姐确实好看！”
李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周全她们三人等电梯热聊背对着走廊。李姐拿着两本档案一晃而过，周全恰巧歪头匆匆瞥到了一眼，甚至没来得及读清李姐脸上的表情。
分处室的时候，因为提前半小时到会议室，周全得知了一个秘密，也算知道了一部分内幕，更像是得到了一个答案。
跟周全一同等待分处室的，除了庄庄还有一个大哥，是军转干部。军转干部是直接与单位双向选择就可以定向安置的，并没有像周全她们一样过五关斩六将。今天周全第一次见到这个大哥，他十分爱说话，寒暄之后更是不见外的问周全，
“你给人事李姐拿钱没？”
他张开手比了比，周全满脸疑问，“五百？”
“怎么可能，五千！”
周全不明白为什么要给李姐拿钱，军转是定向安置，谁敢打兵哥哥的主意。
老大哥似乎看出了周全的不解，倒是并不避讳，“你还是小，不懂。人事在单位可是局长以下最好使的存在，毕竟掌握着我们的档案，又是领导身边的人，以后升迁换处室大事小情，有什么一手消息，她也会先透露给你些。再不济你先打点好，人家也不会为难你、刁难你嘛。”
“都给李姐钱了吗？”
“都给了啊，庄庄也给了，这波不就我们仨吗。”
听完老大哥的话，周全似乎明白李姐前阵子为何报道的时候，百般刁难自己了，1500字的自我介绍也算是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一笔糊涂账了。
周全心想，跟上司乱搞婚外情，还私下收受贿赂，以李姐为突破口攻破刘大伟，再合适不过了。
正想着，就看庄庄跟在李姐身后，一起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有说有笑。周全内心偷偷感慨，果然打点了就是态度不一样啊。
李姐面子工程倒是做的十分到位，一视同仁的将三个人在会议室安置好。
现在屋子里除了她们仨，还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坐在涛姐身边。涛姐今天倒是没跟周全撞衫。他俩虽然挨着坐着，却没有讲话。
庄庄偷偷在周全耳边嘀咕，“周全姐，那个男生好帅哦，不知道是不是单身，我觉得你俩很配呢。”可能是会议室太静的缘故，周全都怕庄庄的说话声，被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听了去，赶紧对着庄庄比了嘘的手势。
其实在周全看来，涛姐跟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倒是有些莫名的搭，虽然她们没讲话。
没多一会儿，副局长刘大伟走了进来，就像第一次见周全一样，温和谦逊的打招呼，平易近人的态度与在酒桌上并无分别，真是个好演员。
没寒暄两句，李姐便引着一位老人进了会议室，刘大伟明显有些惊讶，赶紧从会议室最中间的位置起身，将老人让到中间。
可以看出老人的临时加入，甚至桌子上并没有他的名牌。其余人更是均起立迎接，周全也随着众人站了起来。
李姐示意大家都坐下，落座后，李姐介绍说，“这是我们外经局的局长，李局亲自主持新人接待仪式，可是这么多年第一次，也是你们三个人的荣幸。”
周全这才偷偷观察起这位老人，头发花白却梳着服帖的中分，厚厚的眼镜片有些反光，根本看不见镜片后面的眼睛，胖胖的身形、配上可爱的双下巴，活脱脱就是灌篮高手里面的安西教练嘛，总让人忍不住想去戳戳他弹弹的双下巴。
周全在外经局的网站上搜过，对李局文字上的表述都极少，几乎是半隐退状态。都是刘大伟这个常务副局长在抛头露面，四处炫耀。
李姐随后一一介绍了在位各位，包括庄庄口中那个戴眼镜的帅哥，他是团委书记，叫宋云。叫他来参会也是以团委领导的身份，周全心想这外经局怎么这么年轻的男生，都是个有名有号的领导。
当初周全报考的职位是张江市外经局电力处审批工作人员，大局长分处室的时候却宣布周全被分到了投资规划处。
周全当时有些发蒙，投资处？那不是那两个女人在的处室么，而且处长是刘大伟的死对头齐臣。
虽然不明所以，但周全猜想应该只是简单的调动，既来之则安之。
她并未发现包括副局长在内所有人隐藏的震惊。而大局长在宣布完处室后，并没有与周全她们多言语半句就起身走了，镜片后的目光也好像从未在周全身上停留过分毫。
分处室接待仪式完毕，李姐作为处长亲自喜气洋洋的将庄庄领了回去。
而周全，被一个很白净的小姑娘接回的办公室。路上周全知道了她叫小仙。周全猜想，她应该是昨天她路过投资那屋，看见的其中一个姑娘。
周全的办公室在阳面最宽敞的屋里，上次只是路过，这次自己竟就这么走了进去。这屋子有三倍人事处那么大，算周全的桌子在内摆了四张。
周全的桌子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与当初看见的那两个女人的桌子摆放在一起，大有三足鼎立，哦不，是三个女人一台戏的意思。
电脑、椅子一看就是上午才匆忙找来的，小仙礼貌而客气的表示，“你看我也是临时才接到通知，准备有些仓促！”
屋里只有小仙和周全两个人，剩下的座位上都空着。小仙对着空气甜甜介绍了处室构成及人员，周全听这声音深感如沐春风。
“我们处一共四个人，处长叫齐臣，他去党校培训都一个月了，还要一个月才能回来，还有范姐，是我们副处，家里有事今天请假了。我跟你一样，是科员。”
周全心下盘算，还要一个月才能看见这个处长了。
还没等小仙介绍到投资处是干什么的，屋里电话就响了。
只听见小仙非常谦逊的点头说，“接到了，王局，我这就带她过去。”
撂了电话，小仙急急的拿起桌上的笔记本和笔，嘴上还不忘跟周全说，“周全，我们投资的分管局长是王局，他现在要见你，我带你过去。”
周全淡定的跟着小仙往外走，结果走了五步，就到了分管王局办公室门口。原来王局屋就在她们隔壁，小仙深吸口气，恭敬地敲了两声门。
“进来吧！”，一个不算耐烦的声音答道。
周全随着小仙推门进屋，这门想来比分管王局还要大上几岁，像稍微一使劲儿就要散架了一样。分管王局倒是一见她俩就满脸堆笑，油头粉面这个词用来形容他真的是再恰当不过。
“快坐快坐，欢迎欢迎。别客气哈！”
场面话真的是一句不少。不过接下来倒是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意思。
一听说周全是医学研究生，十分正义的表示，
“周全你来机关白瞎了，你这高材生应该去医院救死扶伤啊！来机关毫无用武之地啊！”
劝退周全的语气，暴露无遗。
小仙从旁提醒，“王局，她已经正式入职了。”
王局才恍然大悟的样子，“哎呀，哦哦哦。那既然跨行业来搞经济，又到了投资处，你知道拉动投资的三驾马车是什么吗？”
他突如其来180度的急转弯，问的周全一时语塞……
王局看到茫然的周全，眼中还尚有求知的意思。立马开始充分展现了自己的业务能力，从拉动投资的三驾马车，到投资处的日常业务等等，从宏观到微观，从国家政策到企业文化，无半点儿疲倦。
过了能有半个小时，直到他桌上电话响起，他接了电话这才示意她俩可以走了。
这半个小时，王局讲了多少，小仙在旁边就拿笔认真在笔记本上记录了多少，两手空空的周全，相比之下显得有些突兀和不捧场。
二人起身离开，小仙还顺手带上了那扇老门。
周全也是从刚刚王局的夸夸奇谈之中，才恍然投资在外经局NO.1的处室地位，或许有吹嘘的成分在，但不影响投资处在周全心中升高的形象。
还没等周全喘口气的功夫，屋里电话又响了。
这次电话上的来电显示倒是引起了周全的主意，什么人的手机号，怎么会有那么多8，这也太不低调了，与她来政府见到的那么多0比起来，张扬的要命。
小仙看到这号码倒是有些兴奋，甚至是轻咳一声，就立马雀跃的接起了电话。含糖量爆表的喊了一声，“齐哥。”
原来是齐臣。
“接到了，都安置好了，您要不要跟周全讲话？”
小仙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那边应该是拒绝了，就挂断了电话。
周全觉得小仙听完齐臣拒绝跟自己通话的时候，似乎流露出一丝难以抑制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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