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年我是一个兵
柯丁一很不友好地出生在一个小山村，又很不友好地成了学校里的调皮孩子，娘不亲爹不痛老师很头痛。在父母与老师的共同探讨下柯丁一初中毕业只有十三岁，太小还不能干活，只能尽最大的可能扔到职高去，混到十六岁又是一条好劳力。
然，柯丁一很不友好地在初中毕业时考进了中专，父母与老师把突出的眼珠子塞进去掉下的下巴合上。
“到哪里不是折腾，到哪里都是祸害，随他去吧！”
中专毕业安排回原来初中当老师，老师一看这非常不友好的家伙祸害完老师又要来祸害学生也变得不友好。老师一致商量决定，“待岗，钱照给，别给孩子们上课就行，咱还是有这底线的。”
待岗的柯丁一很无聊，开始还能待在学校里跟学生打个球听个课做观众，后来三五天到学校报一次到，再后来除非校长请，否则死活不到学校去，改行做起小生意。生意做得鬼精，依然是很不友好。如此自由自在不太友好地生活了三年也让很多人对他不友好了。
这种不友好让邻里担心，让父母忧心，让单位操心，友好人士聚在一起决定要给他谋个正经差事与出路。
“学校教书是不行的，误人子弟良心不安的。再说大家也看见了，不合适。”原来柯丁一的班主任现在的校长恨铁不成钢满脸正气。
“去其它单位，咱们也没这本事。可怎么办才好呀！”老柯敲着旱烟杆瞬间老了十岁，四十不到的人如一位七十岁的古稀老者。
“老柯啊，说一句不怕得罪你的话：你们家小子那个坏啊是那什么竹子写什么书！”邻居某大爷牙齿打颤到处望，生怕被柯丁一听到后使坏。
“罄竹难书！”校长翻白眼。
“你个文化人与我个没什么知识的老汉挣啊抢的！那老柯啊，你那小子，我说就该关进去。”
“关进去！哎，今年招兵就这一个月吧，让他去，就让他去。”
关进去是不可能的，不关进去柯丁一会继续不友好，谁都看着他小还不好意思收拾，典型打不得骂不得只能被祸害。能把他打发得远远的，祸害别人去就好了。
部队上招兵可不是谁都要，要知道这年代大家都很穷，国家为穷人设计了三个出路。一是读书改变人生，二是打工谋个好生活，三是当兵搏个前程。
到柯丁一这里不灵了，能让他少祸害几年，再在部队里修磨掉那些匪气与祸害本质，那就不枉大家操碎的那颗心。
部队上招兵真的不是谁都要，是有条件的。一是身体素质要好，虽说现在打仗不是冷兵器，但更是考验体力、耐力与身体协调性；二是得有文化，文化越高越好，现代战争技术兵器越来越多，要是连看个图用个机器都不会那可麻烦大了；三是要单纯，最好深山沟里的刚从学校出来的，吃苦耐劳不说还好使。
这么多条件中最后一条最受部队看重，当然也是柯丁一的拦路石。至少柯丁一是这么认为的，他得说实话，说实话最终没人要，他美好的不友好生活又开始了。其实他已经决定要去远方继续他不友好的生活了。
从小到大，柯丁一没有体检过，他得检一下看看他这已经熟了的身体是否真的熟了，憋了这么久从未对女孩儿不友好他得好好思谋着是不是要谈个恋爱什么的。反正他乱七八糟的心思特别多，就从来没有用在正途上过。
“这家伙身体素质很不错，文化程度在咱们队伍中绝大部分是初中小学文化程度的士兵来说这是个文化程度很高的小伙。咱们西部艰苦的地方更是需要这样的兵，待看政审了。”
柯定一的身体素质很不错，接兵的干部很是欣赏。
政审是在武装部举行的一个超大型悬着几个张贴画与标语的房间中间放着一把椅子，当面七八步的地方是一排桌子，后边一排七八个军官。每个人面前都置放着一个文件夹，低头认真揣摸。旁边一个打字机，一位美女军官双手放在键盘上随时准备纪录。
“小伙子不要紧张！咱们就是聊聊！”一位方正魁梧的中校军官故做随和，然，黑里透红的脸膛掩不住不怒自威的神态。
“哎，我说您能不能有问题就说问题。”柯丁一一幅二流子的形态，就是想要形成不良印象被刷掉。“您不说紧张我不紧张，您一说紧张我就很紧张了。这还怎么聊下去啊？”
几个军官像是傻子一般盯着柯丁一看，“这是个什么孩子啊，这是蠢呢还是蠢呢？万千前途一句话，废了！”整齐转头盯着黑如青底的中校迅速齐展转过头低头打个叉叉。
“那你做个自我介绍吧！”中校军官在心里给他打了个不及格，但流程还是要有的，特别是身体素质优异文化程度高的要是被刷下去会要再复查的，不把结果钉实了会给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烦。
“哦！自我介绍，我想一下。我就一傻子，混了几年学堂，混到学校当老师人不要，只好混社会。
哎！我表格里不是都有吗？眼睛不会看啊！”
噎死，全体噎死，这就是一个傻子。直接淘汰，都不需要家访。中校不想再问下去，更不想继续听每个人必备的豪言壮语，挥挥手示意柯丁一走人。
“哎，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哈。再见，哦，再也不见！”
柯丁一将手插在裤兜里摇啊晃啊走出谁也不服的王八步，心里那个乐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口哨吹得口绽莲花。
当招兵录取通知下发的时候没有柯丁一名字的时候，柯丁一高兴了。但他老师不乐意，他邻居不高兴，他爹也不乐意——这么好一个孩子怎么会被刷下来呢？身体不行吗？文化不行吗？你们问过我们乐意吗？这其中一定有鬼，得查一查。
这一查更是有理了，说这孩子智力有问题，或者对于当兵没意愿。
这就更不干了——“智力有问题那能考上中专，一所学校只有第一名才能考得上。这话说出来你自己能信。”
——“没有当兵报效国家的意愿。这是意愿的事吗？这是义务，懂不懂，他得尽义务服兵役。”
——“政审没过关。你审过吗？根正苗红，上传三代，不，上传十几代他们家都是穷人。要不然他们家连个族谱都没有，能入族谱的非富即贵，没有传承的才是穷人。”
——“孬人坏份子。你不觉得不好意思吗？什么叫革命的大融炉，就是一坏锈铁也要炼成钢啊。坏份子就让他直接死了算了？”
录取通知书都下发了，怎么办？汇报，一级一级汇报。
“不是要尽义务服兵役吗？要你不服你还不服，那就增加一个名额，西部最艰苦的地方最艰苦的兵种，就你了。”
柯丁一正乐呵地准备对左邻右舍以及同学们中的女娃儿不友好的时候，他背起背包被大喇巴吹着强塞进西去的绿皮车。
“死在那里才好，老子们也得省不少心！”邻居们老师们开心祝福，只有他妈妈默默流眼泪，收起他存钱的折子看着被他的兄弟们瓜分了的生意，那心痛得一抽一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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