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易

“这对主仆还真是……很有特点啊。”木鱼心中如此想道。眼下在人家的地盘,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呗,跟妖物打交道还是要慎之又慎的。

在暗影洞府中安静了很久,木鱼才忍不住问道:“逐影大哥,我能叫你逐影大哥吧?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身上的赤雪芽才将我带到这里的,如果我能给你一株赤雪芽,你能不能送我离开这里?”

逐影只是因为木鱼身上赤雪芽的吸引才将他截来,但却是不知道赤雪芽的存在,听到木鱼如此说,心中的一个疑惑也就解开了,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发表意见。

现在的木鱼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以前的他在平凡的山村里生活倒可以不在意,但接触了这么多特殊的人之后,他知道自己身上有着不同寻常的地方,会为自己招惹来杀身之祸,这时候毫无本领的他就显得有些寸步难行了。

若是能够安全离开这隐珠山脉,到了人类社会还好说,如果他一个人走在这山脉之中,怕是不出五步就尸骨无存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虽然最近事情发生得太快,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现实就是如此,是没办法逃避的事情。

听得木鱼如此说,逐影才反应过来,自己最初去找木鱼是源于什么,他赶紧在洞口加设了一道结界,防止洞中的气息泄露出去。在这隐珠山脉,若是吸引来那众多的大妖,他一个人也是对付不了。

“如今你身怀特殊的气息,到哪里都不会安生,就先在我这洞府中待着,再想办法吧。至于你说的赤雪芽,我也是甚感兴趣,你若是能够予我一株,自然是最好,若是不愿,现在的我也不会强求。”

“好吧,不过有机会的话,你一定要帮我离开啊,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我急着回家看看,不知道父亲母亲和妹妹怎么样了。”

“嗯,就先这样吧,这洞中比不得家里舒坦,就让不易给你安排凑合住下吧。”

“这个我早就准备好了,随我来吧。”不易高兴地领着木鱼朝边上一个洞穴走去,只见那平地之上铺着干草,而干草上铺着两张虎皮,也算是像模像样的床榻了。对于暗影洞府新加入的成员,不易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可能是因为木鱼讨人喜欢,也可能是不易难得交一个朋友。

木鱼倒也不嫌弃,经过这一天多的折腾也有些累了,便走过去坐下,直到此刻方才真正放松下来,他索性直接躺倒下来,整个人成了一个大字型。

这样放松片刻之后,木鱼的精神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在逐影小空间之中的那种对气息的清晰的感觉又再一次出现在他的感知里,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体内的赤雪芽正在和自己的肉体不断地朝着更加紧密的结合而去。

随着这种结合的进行,木鱼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肉体也在被不断改造着,虽然不能判断到了什么程度,但能够切切实实地感觉到比原来要强。而且,他还在这种变化过程中,自然而然地在脑子里生成了一些原来所没有的关于赤雪芽的信息,好像心念所动之间就可以做到对赤雪芽能量的一些控制。

但同时他也能够感受到,这股赤雪芽的能量还有十分庞大的部分在蠢蠢欲动,他不知道这样会带来什么后果,自然也就不大在意,不知者无畏。

想到逐影对于赤雪芽的渴求,他倒也没有想过藏着掖着,在知道自己可以稍微控制赤雪芽之后,他便尝试着集中精神力去控制体内的赤雪芽。他的右手平伸在胸前,不断地驱动赤雪芽的能量汇集到手掌之中,几次尝试之后,赤雪芽果然从他的掌心冒了出来。

这还是木鱼第一次真正地见识到如此鲜活的赤雪芽的形态,当赤雪芽在他的掌心不断长高,并且长出一瓣一瓣的叶片,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叶片上赤红的毫毛,真个像赤色的雪一般。

其实,赤雪芽名字的由来,也是根据那正常的白茶品种绿雪芽而来,那绿雪芽就是浑身碧绿,上面生长着一层白色的毫毛,才得名绿雪芽,不过绿雪芽主要是指茶的芽尖,而赤雪芽是整株生长开的茶叶,通常是十到十五公分的形态。

也正是在这一刻,他对赤雪芽这种奇物有了更加具象的了解。

随着赤雪芽的生长,一阵淡淡的赤色波动在整个山洞弥漫开来,期间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茶叶的清香。波动与香味的同时扩散很快就引起了逐影和不易的注意,他们机警地来到了木鱼休息的洞室之外。

不过两人却并没有贸然闯入木鱼的洞室,只是静静地站在洞口,睁着眼看着木鱼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一株赤雪芽来,心中大感新奇。尤其是不易,对于木鱼这个凡人能够做到这种事情,他感觉十分不可思议。

那赤雪芽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得逐影身体里的能量也跟着波动起来,那种原始的渴望跃然而出,不易自然更抵抗不了那种诱惑。

木鱼自己也沉浸在这种神奇的体验之中,一开始并没有发现有人在看着自己,等到那手中的赤雪芽稳定了下来,他无意中抬头才看到两人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从两人的眼中,似乎看到了闪闪的渴望的光。

木鱼尴尬地咳了一声,道:“呃……逐影大哥,这就是你想要的赤雪芽,我答应你的我已经做到了。”

说完他便站了起来,将那赤雪芽送到了逐影的面前。饶是逐影这般深沉的人也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当他接过那株赤雪芽的时候,他的身体都跟着微微颤抖着。

木鱼也注意到身旁不易渴望的样子,便大方地说道:“不易,不如我也给你弄一株如何?”

“我也有份吗?”不易听到木鱼要给自己也弄一株赤雪芽,顿感受宠若惊。

不过逐影却在激动之中冷静下来,因为他在接过赤雪芽之后深切地感受到了它蕴含的能量的强大,所以在木鱼说要给不易也来一株的时候,他便开口道:“这一株赤雪芽所含能量太过庞大,不易怕是消受不起,就连我也不能说能够完全承受这样的能量,从我这一株上摘下两片叶片给他也就足够了。”

不易连忙摆手道:“洞主,不用的,不用的,不易修为太浅,给我用也是浪费,洞主可以将多余的留着,等以后再吸收的。”

“别废话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也没善待过你,这都是你应该得的。”逐影说着直接就从那赤雪芽上摘下两片叶片塞到了不易手中。

当年鬼使神差地从别的妖怪手里救了这个瘦弱的小妖,之后这个小妖就黏上了自己。不过他可没有那么好相处,他想起自己不止一次地训斥不易,有时候还没来由地甩他巴掌,想想确实对不易不算好。

不过不易这个小子就像是狗皮膏药一般,粘上了就甩不掉了,尽管那样对他,他还是无怨无悔地跟着自己,自己倒是也默认了他的存在。

在漫长孤寂的岁月里,那个有时候有些憨憨的小妖不易,此刻看来在自己心中也是有一些分量的,不然就是不易黏着自己,只要自己不愿意,他就没有能够留下的道理。

小妖不易的存在其实是那段迷失的时间里,自己仅剩的一丝人性的体现。如今自己内心的善念逐渐回归,倒是想起弥补来。

不易捧着那两片赤雪芽叶片,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洞主能够收留不易已经是莫大的恩赐,而且不易从来都没有觉得洞主亏待过我,能够留在洞主身边,就是死了也无憾了。”

不易就这样不争气地湿了眼眶,他一直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他没有跟错人。想起第一次见到洞主时候的场景,他仍然十分怀念。

那时候的他是那般弱小无助,在别的妖怪手里像个玩物一样受着虐待,等待他的便是被玩腻了后被分而食之的下场。

直到那个冷酷的身影出现,将那几个玩弄他的妖怪给打跑,他才能够有活下来的机会。尽管那身影始终都是冷血无情的样子,在一道黑影之中看不清悲喜,但在不易心中,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于是不易决定说什么也要跟着这位大人。这位大人在帮了他之后便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走了,但他还是死皮赖脸地跟了上去,说:“大人,我能跟着你吗?”

没有回答。

“大人,我给你找水喝。”

“大人,这是我刚刚摘的灵果。”

“大人……”

他就这样像狗皮膏药一样跟着逐影大人,逐影大人虽然没有搭理他,而且每次都走得很快,但却始终没有甩掉他。开始的时候不易还在为自己的速度感到得意,后来想想才明白过来,若是大人有意甩掉自己,他哪里能够追得上大人的步伐?

那么一个强大且冷血的人,竟然能够允许自己跟着,那便已经是最好的了,不易这样想着。现在逐影大人变得温和了许多,更加让不易感到荣幸,再一次证明自己跟对了人。

“咳咳……又不是什么绝版的东西,你们想要的话,我还可以提供,不用这么煽情吧?”这还是自己在酒楼遇见的凶神恶煞般的妖怪吗?木鱼的心中不禁疑惑,难道换个身体,还能换个性格吗?不过,他不会贱贱地还想要那样的逐影出现,现在这样挺好的。

“去炼化吸收了吧。”逐影淡淡地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显然也有些尴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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