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椒脸通红,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喊道:“林默微,你给我出来。”说完去了外面。
林默微放下碗筷,一言不发地跟了出去。
“小椒这脾气真是辣,小林以后要吃大苦头了。”
“还没拜堂成亲已经管上了,以后怎么得了。”
“小林不要怕啊,受了委屈找我帮你。”
“你帮的了,你比小林还怕老婆。”
众工友笑闹着,继续开着无心的玩笑。
莫小椒沉着脸,把林默微带到一件棚屋,大声问道:“彩票呢?”
“什么?”
“前天工头给你的彩票。”
“你什么都知道。”林默微低着头,怯生生地说。
我给你买的我还不知道。
“那天,工头走了,我内急,去了卫生间。”
“少胡说,这工地上就几个简易厕所,哪里有卫生间。”
“嗯,是厕所。我去了,方便完找手纸……”
“你不会没带纸吧?”
“带了,有只马蜂飞过来。”
“这和马蜂有什么关系,说彩票的事。”
林默微抬起头说:“你看我的脸。”
他的脸上有三四个红肿的大包,脖子上也有两个稍微小点的肿包。他刚才低着头,没注意到。
“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都知道吗,马蜂蛰的。那天我打死了一只马蜂,低头看到了与手纸一块拿出来的彩票,心想这么小的纸真值二十多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谁知厕所右上角不知何时多了个马蜂窝,一下子飞过来十几只马蜂攻击,我就受伤了。”
这人怎么什么样的倒霉事都能遇到。不对,该说是以后的我。
“然后呢?”
“然后我去了诊所。”
“你不会人忍下痛先去把彩票兑了?”
“我让一个朋友去了,他回来说必须本人拿身份证去才行。”
这还用说。“后来呢?”
“后来我去了兑奖地点,人家说过了二十四个小时彩票作废了。我也挺后悔的,没敢给你说这件事。”
听人说彩票兑奖时间一般不是六十天吗,莫非买的不正规,关键我一个高中生也没买过。
可是这人二十四小时的机会都把握不住,不知道是愚笨还是命里注定的。
这样说自己似乎不太好!
林默微手机响了,看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莫小椒,不敢去接。
“谁的电话?”
“一个同学,孙奕凯。”
“接,开免提,听他说什么。”
手机里传来了孙奕凯的声音,粗声大气的。
“老同学,在忙什么呢?”
“我在工地。”
“干活啊!晚上有时间聚聚?”
“干完不早了。”
“请个假嘛,有位重要的客人来了,请我们吃饭。”
“谁呢?”
“就是我们在泽州上技校那会,租的房子斜对面有个写小说的,当时专门问起过你的事,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人家现在是个大作家了,这几天有事来震州,想起了曾经的邻居,主动联系了我,邀请我们一块坐坐。”
就那个脏乱不堪、写的书几乎没人看的写手?
只听孙奕凯继续说:“人家写了本书,连载了两年多,一下子成了当红作家。书名有点绕口,好像叫《虫穿平老之想》还是叫《重穿评与我谁》什么的,我也记不清了。他还有个响当当的笔名,‘天呀唉呦’。”
《重穿平牢我谁》,“天涯哎呦”,这不都是我改的吗,开个玩笑竟然让他成了名,还有地方说理不?
“你来不来,饭店都订好了。”
林默微犹豫着。
“去,地址发过来,一准去。”
“这是谁呀?小椒吧,有你替小林做主我就放心了。”孙奕凯笑着挂断了电话。
莫小椒气得牙根紧咬,大口呼吸了几下。这小子以前兄弟长、兄弟短,帮我办点着、办点那,这会倒成小林了。
“他现在做什么,孙奕凯?”
“在一家公司做经理。”
“他以前不是学电焊的吗,怎么当上的经理?”
“他毕业后去了叔叔的服装批发公司,后来又到了姑父的服装加工集团,就成了经理。”
“他爸呢,高中那会不是个摆小摊的吗?”
“后来开了服装店。”
这还是个家族企业啊!莫小椒长出了口气。
“你看看你,活成什么样了,你知道自己三年以后在做什么吗?”
“不知道。”
“你在石料厂装沙子啊,大哥!”
“那不挺好的吗,挣得比搬砖多,我现在想去那里都去不了。”
“你就这么点追求,不希望哪天也能像孙奕凯那样当个经理?”
“这世界上的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只要付出就有回报,我靠双手吃饭,过得踏实……”
一个人能给不思进取找到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太有才了,只是为何不能把这点才气用到别的地方。
“你别给我念经了。”莫小椒吼了出来。
过了好半天,林默微小声嘟囔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觉得自己笨,不够聪明,上学时就成绩差,这会又能干成什么。我是没自信,但为了你我会努力的。”
这终归是六年后的自己,不能生太大的气,还是要多鼓励。
“不是为我,而是为了你。当然,每个行业的劳动者都是光荣的,都值得尊敬。但做人不能自暴自弃,不能没有追求。做人可以没脾气,但不能没骨气;可以没底气,不能没勇气;可以老实本分,但不能窝囊。”
我这是自己在给自己讲道理啊!
这些话是哪儿来的,他想起是在“天涯哎呦”的书中读到的,一着急便一口气说了出来,看来那家伙也不是浪得虚名。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会试着改变的。”
说了半天还是没自信,两人同时无奈地叹了口气。
2021年的林默微继续在时空中穿越,越来越熟练,越来越适应。他不再仅仅关注以后的自己,也开始注意并从一名学生的角度思考起世事沧桑的变迁。
什么是时间?什么是成长?什么是价值?什么是生命?……
他先到了2030年,又到了2033年,停留了一天,暗中看了下家人。父亲苍老了许多,每天咳嗽不止,母亲的腰比以前更弯了,妹妹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家人的生活依然艰辛,但比以前更快乐。
他到了2036年,第一次看到了天垣江。江水奔涌,如同流动的时间一样无止无息。
如果说浪花是英雄,那么众多无名之辈可以说成是泥沙么?
在历史的长河中,一个人能有多重要,对多少人重要,为什么会重要?
2039年6月11日晚上九点四十分。
他穿越到了十二年后自己的身体。
他已经三十五岁了。
他看着墙上的婚纱照,妻子的笑容很甜美很幸福。
竟然是她。
刚才妻子打来电话,说晚上加班迟点回来,让他先哄孩子睡觉。
他给孩子讲了个故事,关于穿越的。小姑娘眨巴着眼,说穿越、重生、平行世界这些都过时了,现在流行的是多维度、混沌、循环和空,然后给他讲了个故事,讲到一半自己却睡着了。
他悄悄走出去,拉上了紫色的卧室门。
他翻看相册,有结婚时的照片,有女儿出生的照片,有一家三口出游的照片。
在相册的最后,他看到了一张“雷行书院”的合影,上面有谢院长、杜大叔、冷梓枫……,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
他来到阳台,站在九十九层的窗口,俯瞰着这个璀璨的时空。
能改变过去的只有现在,能改变未来的只有现在,能改变命运的同样只有现在。
掌控住了现在也就把握住了一切。
那么,该走了。
他计算了了下穿回去仍需要六次,加上此前穿越的次数,总共十八次。回去时能把时间控制在周六,正好可以去书院。
紫色的门不知何时开了一道缝,有双孩子的眼睛透过缝隙看向外面,眼神诡异,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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