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交换

一个雨夜,大街上无数落叶在张狂,一个人慌慌张张的跑过,左右看了看,一头扎进了一座古老的建筑不见了,一道巨大的闪电打了下来,让这个几百年的古堡瞬间现形,像一只巨大的怪兽。

平行世界的通道发现后,很快风靡世界,平行时间之间的旅行也从刚开始的火爆,慢慢变成日常,平行世界之间的频密来往,改变了所有人的意识形态,文化、经济、哲学,甚至政治;世界与世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甚至是自己与自己之间相互影响,已经超出了所有人想象力的极限,“交换人生”就是在这种局势下应运而生的无数怪现象与怪逻辑的一种。

刚开始的时候,“交换人生”还是基于自愿,但因为好的人生无论如何不会和坏的人生交换,这就催生了一些犯罪组织,通过谋杀的手段强迫当事人交换人生,也就是说杀死这个平行世界的自己,取而代之。

“他已经死了吗?”詹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哆哆嗦嗦的问。

“死了,尸体也销毁了。为了避免怀疑,需要你赶快过去,钱带来了吗?”

“带,带啦,你们数数。”詹容打开了一个手提箱,箱子里是整齐码好的一摞摞的钞票。

几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快速将钱点了点,相互对视了一下。“走!”

随即,他们带着詹容向城堡的地下室走去,走过漫长的隧道,翻过一道墙的巨大裂缝,走到一个阴暗的地下室里,顺着一级级的台阶盘旋向上,走到一个巨大的客厅,后被引导着换了衣物,走出门的时候,詹容仰头看了一下背后的建筑,和来的时候进入的建筑并无二致,天上同样下着大雨,同样的风吹着落叶,只要沿着来时的路回家就好了,什么都没有变,什么都没有变,唯一的不同就是在这个世界,一个月前,他没有酗酒开车,没有发生那么一场车祸,老婆还在,孩子还在,老婆还在,孩子还在,老婆还在,孩子还在。。。。。。。。。。

离自己的家还有100多米,詹容已经是小跑速度,家里亮着灯,家里亮着灯,眼泪顺着憔悴的面孔混着雨水,磅礴般流下,突然,脚下一拌,詹容冲了出去,扑倒的泥泞里,甚至还滑出去一段,手提箱飞了出去,不知到了那里。一道汽车的远光灯猛的射过来,车轮溅出雨水,将詹容彻底覆盖。

几乎是同时,就像是弹射般的,詹容爬起来,继续跑,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管,他要回家,他要回家,他不惜一切的要回家。

跨上几级台阶,扑在门上,疯狂的按着门铃。

门开了,门后是老婆瞪大了的眼睛,詹容扑在老婆身上嚎啕大哭。。。。。。。。

“怎么啦?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爸爸!爸爸!你怎么啦,你怎么全都湿啦?”孩子的声音有点发颤,充满了惊慌。。。。。。“爸爸,你去买东西,怎么这么久,雨好大,我和妈妈都很害怕。”

詹容逐渐冷静下来,但眼泪还是止不住,泪眼朦胧中他蹲下身子,抱住了女儿,“没事!爸爸没事!雨太大,爸爸刚刚差点遇到车祸,幸好没事,没事!”

太太瞬间明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快把湿衣服脱下来,我去放洗澡水,感冒了就坏了。秋秋,快去给你爸爸拿大毛巾。”

卧室的灯亮了,浴室的灯也亮了,从房子外面看,房间的玻璃上有点雾气,室内温暖的光透过雾气给这如漆般墨色的夜带来一丝亮色。

第二章 剧院

“妈妈,平行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那里也有一个和长得一模一样的我吗?”秋秋歪着头,装着可爱。

“平行世界是和我们一样的世界,里面也有一个长得和你一样的你。”妈妈一边说,一边点了点秋秋的小鼻子。

“那妈妈你可要拉紧我的手哦,不要搞错了把另外一个带回家喽,哈哈哈哈。。。。。。。。平行世界什么都和我们的一样吗?那她考试的分数也和我一样吗,数学考了97分?”

“不是的,每个人都有那个Y时刻,整体的平行世界也有Y时刻。”妈妈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是Y时刻?”

“就是你和平行世界的那个你分野的那一刻,在人生的旅途中,总有那一刻,你们走向了各自不同的路,将来你可能会当上科学家,而那个你或许当了演员,这一刻很有可能是非常普通的一个动作,也许是你认识个什么人,也许是她看了本什么书,但你们的人生,就在这一段分野了,不同了。”

“针对整个世界也是这样吗?那个平行世界的发展和我们世界分野了吗?”秋秋好奇的问。

“分野了,有一个特殊的事件,说起来非常复杂,以后再讲,他们的世界更偏重艺术,而我们的世界更偏重科学。”

“所以说,我们要去他们的世界看最好的歌剧,是吗?”

“是呀,真是聪明的孩子。”妈妈在秋秋脸上亲了一下。

詹容放下报纸,看了一眼母女,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但眼神的深处浓重的恐惧弥漫开来,他又拿起报纸遮住面孔,一直都没放下来。

今天是去平行世界看歌剧的日子,大日子!詹容一家三口早早就起来,孩子穿上了她认为的最最漂亮的衣服,妈妈穿上了漂亮的裙子,戴上了有羽毛装饰的帽子,爸爸则打了领带,但就在整装出发的最后一刻,詹容突发胃疼,汗珠顺着脸庞不住的留下,不得不放弃,留在家中服药休息,让妈妈带着孩子前往,妈妈原本也要放弃的,但因为机会太难得了,孩子已经期盼了好几个月,这才千叮咛万嘱咐期期艾艾啰啰嗦嗦的离开,看着母女的汽车慢慢驶离,詹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晚上,母亲和孩子回家了,孩子兴奋劲儿还没有过,叽叽喳喳的不肯睡觉,妈妈则一直记挂老公的胃病,她们还带回了纪念品,一只可爱的芬尼熊。

“孩子睡着了吗?”詹容问太太。

“睡了,今天她太兴奋了,很少见她这样。”

“嗯,孩子总是喜欢热闹的,节目好看吗?”

“好看,只有在那个世界才可以看的到。对了,你猜我看到谁了?”

“谁?”

“我看到你了!”

“你看到谁?”詹容的面孔瞬间变的惨白,眼球突出,幸亏卧室的灯光昏暗,没被注意到。

“哦,是另一个世界的你,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平行世界就是咱们这个世界的复制,当然会有另一个你,也会有另一个我,秋秋还一直想找到另外一个她,并和她做朋友呢。”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太凑巧了,他,他是怎样的?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你吗?”詹容手捂着胃部,故作镇定。

“没有,他身边是一位漂亮的女士,估计是你与他的人生Y时刻发生的比较早,很早就走出了不同的人生,我困得不行,今天真开心,可惜你没能去,晚上的药吃了吗?”

“吃了,你放心吧,你睡吧,睡吧,我也困了,晚安,亲爱的。”

看着老婆很快进入梦乡的脸孔,詹容微微有些颤抖,想到各种的可能性,汗水、泪水慢慢的从额头流下来,慢慢的,枕头已经湿了一片。

第三章 黑衣人

“我太太在剧院看到了他和一个年轻女性在一起,你,你们怎么解释?”詹容气急败坏的向着那个穿黑西装的人吼道。

“詹先生,请你冷静!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我想纠正一下,是他太太看到他在剧院不是吗?”黑衣人露出鄙夷的笑容。

詹容像泄了气的皮球,喃喃的到:“你们骗了我,你们这些骗子!”

“我们和那个世界的詹先生达成了共识,詹先生也同意绝不会打搅您的生活,当然了,他也付了应付的钱,但这和您又有什么关系呢?詹先生是一具尸体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或者说他付没付我们钱,这和您又有什么关系呢?在我看,詹先生没死,对您来说更好!看您的怂样,这样的话您就不再是买凶杀人的凶手,也不用一辈子受到良心的谴责。”

“似乎也有点道理”詹容面如死灰,像斗败的公鸡。

“是很有道理!你走吧,不送了,就不说再见了。”

“你肯定他不会来打搅我的生活?你肯定他不会来抢走我的太太?”詹容期期艾艾,嗫嚅这说。

“不会啦!不会啦!你抱着你的新太太放放心心的睡觉吧,人家有了更年轻的太太,那还稀罕你那人老珠黄的太太,哈哈。。。。。。”

“你说什么?我太太是最漂亮的!”詹容的脸一下子转为猪肝色。

“漂亮!漂亮!非常漂亮!再见,亲爱的詹容先生,啊不,不要再见了。”

詹容踉踉跄跄,在大街上踯躅着,腿像面条一样柔软,身子气的发抖,脑子一团混乱,又悔又恨又惊又喜,就这样在街道上走着,走着。。。。。。。。

突然,一栋熟悉的建筑出现在眼前,家,家到了,詹容无意识向家中走去,大门是锁着的,门廊下有很多的落叶也没有清扫,詹容突然清醒,早上起来,他给太太请假说是有要事要办,他经过了那栋古老城堡的地下室,去向黑衣人兴师问罪,现在是来到了平行世界的另一端,来到了他原来的家。

“看来交换过来的我没有住在这里,”詹容失魂落魄喃喃的说。然后他熟练的门口地垫下面找到了备用钥匙,走了进去,客厅充满尘土,沙发、地毯、茶几、咖啡杯纹丝未动,就像离开的那天,挂在墙上的照片微笑嫣然,一种恍如隔世的感受瞬间把詹容的心智夺去了,他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来回乱转,无意中走到了地下室,看到一个车载儿童座椅,这时候的他再也忍不住了,扑倒在地,抱着儿童座椅,嚎啕大哭。哭着哭着,他的右手触到儿童座椅的安全带,发现它整个的掉了下来,泪眼朦胧的他忽然一个激灵,他用手臂快速抹了一把脸,定睛一看,头一晕,似乎被人打了一闷棍,因为他看到了人为破坏的痕迹,难道,难道,难道,这一切,这一切,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难道,螳螂后面还有黄雀?詹容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第四章 终局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詹容忙极了,他往返于两个世界,一边要应付工作,还不能引起家人的怀疑,一边则开始了关于那场车祸的秘密的调查。

肇事的车已经报废了,他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在一个偏远的垃圾场找到了它,果然,副驾驶的安全气囊有被人为破坏的痕迹,出事儿那一刻,安全气囊没有如期弹出来,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后果。

詹容长期跟踪平行世界中另一个他,他和他的新太太住在郊区一栋豪宅里,他们热爱看歌剧,每次大剧院有新的歌剧演出,头等包厢都会出现他们的身影,在一次演出休息期间,詹容终于从衣帽管理员口中打听到有关他的重要信息:是一个老掉牙的出轨故事,在剧院中一见钟情,火热般的搞在了一起,他要辞旧迎新,另觅新欢。。。。。。。。至于因何采取如此残酷的方法达成目的,詹容不得而知,但有一点他是确定的,是时候了摊牌了。

“孩子睡了吗?”

“睡了,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太太看着詹容西装革履,还带着一个大大的文件箱奇怪的问。

“我有事儿给你说。”詹容眼睛里满是血丝,表情非常严肃,嘴唇轻微抖动着。他跪下来,握住太太的手,还没有开口,眼泪已经留下来,滴在太太的手背上。

“别怕,想说什么你就说出来,说出来就好了阿。。。。。”太太已经意识到有大事发生,伸出一只手来抚着詹容的头发。

“我不是您的丈夫,我只是一个替代品,我还是一个罪犯,一个买凶杀人未遂的罪犯,我是一个骗子,对于欺骗您这件事,我感到万分内疚,象我这种人,早就该去死的,您对我太好了,无论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时间,我衷心的感谢您,永远为您祈祷。。。。。。。。。”

听到詹容这么说,太太并没有露出诧异或是震惊的表情,反而是慈祥的、平静的看着詹容。

见到太太这样的表情,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您早就,您早就猜到了,您早就知道我不是您的丈夫?”

“嗯,女人的直觉,和一个人一起那么多年,忽然换了一个人,总是会察觉的。”

“那您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揭穿我?”

“从我见到您第一刻起,我就知道,您是个善良的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我就越发确定这一点,无论您犯了什么错,也一定是被迫或是受人怂恿,我原来的丈夫早已变了心,站起来吧,相信女人的直觉,无论你做过什么我都原谅你,无论你是谁,我都认你为我真正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听到太太这么说,詹容彻底无法控制了,趴在妻子的长裙上痛苦失声,然后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一讲了一遍,最后,他说: “我是想和您做最后的道别,然后就去平行世界联盟警察局投案去的,我不知道您会这么说,也从来没有奢求过您的原谅。”

“去吧,您没做错什么,即便曾经有过错误的动机,也没造成事实,那个罪犯不是还在年轻女人的怀抱里活的好好的吗?去吧,我在这个家等着你回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儿,这里都是你永远的家。”

警笛的声音撕破了黑夜,古堡迅速被包围了,平行世界联盟破获了一起涉及多起诈骗、谋杀、绑架的犯罪组织,查封了非法的平行世界通道,同时对一个詹姓富商以买凶杀人罪提起公诉。。。。。。。。

海边一栋小房子旁,一个小女孩蹲着沙滩上玩沙子。

一对夫妇坐在门口,看着孩子,也看着海面上缓缓落下的夕阳。

“欧阳,你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今天海风有点大,孩子不会感冒吧?”

“不会,玩的开心就不会感冒,你对你的新名字适应的挺快呀,哈哈。。。。。。。。。”

“新名字,新身份,新生活,感谢警方的精密安排,以前的詹容已经死去了,我和你,还有孩子,我们开始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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