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并没有想象中的冰寒，很温润，包裹着卫清，没有那种全身被浸透的不畅感，甚至连在水中应有的阻力也不曾感受到。
游了一小段距离，卫清就看到了那柄金戈，斜斜的插在那里，没有什么异样的光华，但也不曾锈蚀。
卫清握住金戈，一股昂扬的战意喷薄而出，他眼前又浮现出这柄金戈被昨夜那人挥舞起来，斩杀强敌的场景。
那种豪情，卫清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这是一条属于战士的道，而今他也站在通往这条道的大门前了，只差一步，他就能突破至悟道境。
平复了心绪，卫清掌中发力，将金戈拔起，然后浮出水面。
从井中出来时，荒村早已没了痕迹，再回首，那口井和井边的倩影也消逝不见。
地上只剩下一张灵牌静静躺在那里，卫清弯下腰想要把它捡起来。
但是手指刚刚触碰到灵牌，灵牌就化成齑粉，被风一拂，也不见了。
卫清心中感慨，怅然若失，握着金戈的手又紧了紧，它的存在提醒着卫清，昨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境。
卫清准备直起身子，继续赶路，忽然背后汗毛乍起，没有多想，下意识的，金戈在身后划出一个圆弧。
回过身，一只狼人的下半身。
他的上半身在地上翻滚，眼睛里充满错愕，地上散落着一把断开的骨刀。
锋芒毕露。
稍远处，密密麻麻的，都是狼人。其中一只显得特别高大，众狼将它围在中间，隐隐以它为首。它口中呜鸣，一挥手，两只狼人一齐冲了过来。
这不是来送死的么，卫清手中握着金戈，底气大增，区区两只狼人，也挡不住自己一击。
只是不能恋战，斩了这两只狼人，得尽快脱身才行。
卫清四下巡视，思索着从哪边突围比较合适，两只狼人也冲到了近前，高举着骨刀，一左一右，劈砍过来。
抬起金戈，依旧是横扫。他并不会用戈，但在卫清想来，既然这金戈锋锐异常，那么只要自己横扫横扫再横扫，谁能进得了自己的身？
所谓一招鲜，吃遍天，不过如此。
破空声响起。
果不其然，一只狼人应声而倒。
而另一只在金戈临身之际，突然气息暴涨，一个翻滚躲过挥击，而后一刀砍在卫清腰间。
入肉不深，但很痛，卫清低吼一声，金戈刺往那只伤了他的狼人。
诡异的是，这狼人此时身形迟缓，全然没有了之前闪躲金戈时的速度。
“噗”的一声，便送它去见了它的两位同伴。
腰间的伤口缓缓溢出鲜血，卫清来不及处理，这时又是两只狼人并排冲了过来。
两只狼人毫无悬念的被斩杀，而卫清左腿上多了一道伤口。
一样的结果，一样的诡异。
又是两只狼人冲过来，这次是右手臂，卫清握着金戈的手。卫清咬着牙，忍着剧痛挥舞金戈，没有人能救他。
两只，两只，又两只。
胸口，右腿，还是右臂。
卫清又想起了昨夜在井水中看到的那道并不魁梧的身影，他眼神平静，望向远方，目光与卫清重叠在一起，看着远方的群狼。
他忽然注意到，每次金戈被躲避时，那只头狼的眉心，都会睁开一只竖瞳。而每只伤了自己的狼人被斩杀的时候，它的气息就会萎靡一些，不过很快就会恢复。
究竟是怎么回事？
卫清知道只要自己能够明悟这其中的玄奥，就能轻易摆脱此时的困境。
但现实不容他多想，两只接两只，无穷尽一般。
卫清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溢出的鲜血将他全身浸透，摇摇晃晃着，可始终不肯到下。他挥舞着金戈，力道不减反增，丝毫不在意伤口的崩裂。
他触摸到了，名为“战意”的道。
昨天还只是看清了这条道，而现在，他半只脚已经踏在了上面。
头狼有些焦躁不安，它似乎感受到了卫清的变化，又是一声长鸣，狼群停止了这自杀式的进攻。
它闭上双眼，眉心竖瞳睁开，目光锁定在卫清身上。
卫清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意识冲击向自己的识海，大脑一片空白，而后眼神黯淡下来。
同一时间，他的右手握着金戈向着自己猛刺。
千钧一发之际，战意冲天而起，意识挣脱了头狼的压制，取回了身体的主导权。
卫清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汗珠混着血液不断滴落，气息虚弱至极，但他眼神泛着亮光，嘴角噙着笑意。
悟道境，十年未成，于今日，突破了。
身上的伤口在缓缓愈合。
而对面，头狼的竖瞳闭上，双眼睁开，嘴里呜鸣不止，狼人们不再两两一组，而是漫山遍野的一齐冲了上来。
卫清怒吼，宣泄着连日来的不快。
踏步向前，主动迎上前去，金戈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一只只狼人或倒飞出去，或一分为二，没有一只是他一合之敌，就算是气息突然暴涨的也不能再伤他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那头狼“噜噜噜”的叫唤起来，狼群如潮水般向后退去。
卫清身上压力陡然一轻，想要追赶，走了两步，摇摇欲坠，若不是有金戈撑着，恐怕要当场倒下。
群狼不敢上前，眼前这人很早就是一副重伤垂死的样子，他们现在只想离这个魔鬼远一些。
卫清伫立在原地，目视着狼群们离开。
忽然远方大地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卫清心中叫苦，他现在的身体难以支撑又一场战斗。
真倒霉。
响声由远及近，转瞬即至。
“灰不语，你也有今天”，一道豪迈的...女子声音先传入卫清耳中：“杀光这些狼崽子，敢对我人族下手，真是不长记性”。
“喂，那边的，没死吧？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还是那道豪迈的声音，这次却近了许多。
一匹战马停在卫清面前。
这个时代也有马愿意给人族当坐骑么，卫清没来由的想到的却是这个问题。
“我没 ...”卫清的‘事’字未出口 ，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向前栽倒。
女子赶忙翻身下马，扶住卫清，避免了让卫清脸先着地的尴尬。
卫清趴在女子肩上，看不到她的面容，却可以感受到她的磅礴。
“好困”，卫清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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