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
某一个山区村落
天空乌云密布,轰隆隆一声,闪电撕破了云层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大而急促的雨下了下来,苍穹像是忍耐了很久一样,瞬间爆发,如水坝泄洪一样,将地上的狗尾巴草野山花全都折断了腰枝
整齐的稻草加上一些不同颜色的红砖青瓦垒成的屋檐,墙体用黄泥茅草建的,看着似乎被风轻轻一吹就会坍塌,但是面对这样的疾风骤雨却没有一丝丝的裂隙跟移动。
周边的篱笆将不大的房子围绕了起来,院子里那一片白色的雏菊似乎是这房子唯一的亮点。
生啦!生啦!生啦!
一个身影瘦小干瘦,脸部黝黑却也能清晰看出有岁月斑驳的痕迹,男人穿着蓑衣,蹲坐在院子门口,一个铜色的烟杆上坑坑洼洼,但是表面崭新崭新的,看的出来这个烟杆保护的很好,不停的从嘴巴里吐出一缕缕烟雾,烟雾与空气中的雨水融为一体。
房子里突然传出声音,这名男人脸上一喜,烟杆也顾不得直接随手一扔。推开那一扇木门
咯吱一声,门与门之间的铰链传出刺耳的声音
“哎呦喂!苏老汉儿,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儿啊!这都快入土了,竟然还得了一个把儿!”一名身穿粉花色臃肿棉衣的女人,抱着一个新生的婴儿,朝着进来的男人不可置信说道
苏老汉闻言没有一点点不开心,反而脸上的笑容都快拧成一朵花,别说这妇人说他快入土,哪怕诅咒他明天立马入土为安,都不会翻脸。
“来…来,我抱着看看”苏老汉突然间有点语噎小心翼翼的从妇人手上接过孩子
那黝黑的大脸凑近正在呜呜啊啊哭喊的婴儿脸上,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滑了,身躯不由自主的来回扭动,轻车熟路一样自己扮演起了摇摇车。
土制炕上一个脸色微红,黑色秀发被汗水打湿杂乱无章的贴在脸上,第一眼不觉着惊艳,但是仔细观察,这女人脸如凝脂,五官端正,一双长而又细的双眸,让人有些阵阵痴迷。
“娃他爹,娃他爹,来…让我…让我看看娃儿”这个女人声音如棉絮,身体也想坐起来想看看这个从自己身上掉下一块肉的孩子。
土炕旁边一直站着两个身体娇小,用皮筋绑着一头小马尾,一个穿着一身蓝色白色花纹相间的衣服,另一个穿着粉色与白色花纹相间的衣服,穿蓝白色相间的眉间有些许英气,面容微黄,眼神坚定,鼻子侧翼有一颗的美人痣。而另一个小瓷娃儿长得就像是门外的雏菊一样,羊脂玉一般的皮肤,五官端正,眼睛随土炕上的女人一样,又长又细,樱桃般的小嘴。而她的脸上则在眉间有一颗美人痣,刚刚好长在中心。
这时,看到土炕上的女人想要艰难的站起来,两女放下手上的剪刀,毛巾跟水盆连忙过去:“娘,快躺下快躺下,别起来。”
“宁儿,暖儿,快把你弟弟抱过来我看看”女人喘着粗气扶着土炕说道
“苏家媳妇儿,你快歇着吧,你看看老苏头的那个要命劲,要是你早些生出把儿来,至于住在这种地方吗,你看看我头胎就是个把儿”妇人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鄙夷的看了看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听闻后不再挣扎起身,卧倒在土炕上,脸色慢慢变得有一些黯然。
站在炕旁边的两女脸色瞬间不悦,那个面色微黄有英气的女孩破口大骂:“老女人,刚才我看你在救俺娘,俺对你忍忍!你再胡咧咧!信不信俺揍你!”
说罢便低头找些什么,突然一根棍子递了过来,另一个女孩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两女相望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一样,接起棍子就要朝妇女身上挥去。
“苏宁!苏暖!没大没小!成何体统!快把棍子放下,向你苏婶子道歉”苏老汉抱着孩子朝两女瞪起了铜铃般的眼睛
两女一听,心里一惊,苏宁将棍子立马收回到背后,眼睛也同样瞪着苏老汉,一副我害怕但是我就是不道歉的样子。而苏暖一听害怕极了,立马低下了头,往自己娘亲身上爬。
“苏老汉儿,你也别给我这么一个尊称,我受不起。既然母子平安,那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你们啊,享受天伦之乐吧”说罢便带着自己的药箱包扭着花腰走向门外。
苏老汉没有相送也没有目送这个妇人,却看了看襁褓中的孩子,脸上露出了笑容,将孩子慢慢的放到了自己老婆的身旁:“梦生,你辛苦了。”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看到了自己的孩子在旁边,刚才所有的不悦都消失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自己坐了起来,将孩子抱在胸前脸上露出母爱的光辉:“希望来的不太晚”不知道这句话说给谁听的。
苏老汉走到门口,刚打开门,听到这句话,立马停住了。喃喃说道:“一切都不会晚”
推开房门,一缕阳光穿了进来,让本来简陋的家具顿时多了几分光辉。
原本倾盆大雨的天气因为新生儿的诞生,已经消失不见。苏老头看了看天气头也不回的淡淡说道:“叫苏阳吧”
妻子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低头看了看婴儿笑道:“小苏阳,小苏阳”
苏宁,苏暖两女哄起似的凑上跟前来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婴儿吹弹可破的皮肤。
苏暖朝着苏宁开心的说道:“我有弟弟了”
苏老头在院子里拿起沾满泥泞的烟杆,原本的铜色换成了全身的黄泥,如待珍宝一般擦拭着,就像是即将打响战役的军人一样擦拭着自己的武器
苏家在当地山村是大户人家,拥有良田千亩,药田百亩,牲畜百只,苏家族长也是举人之后,算得上名利双收,苏成作为苏家族长的独生子,可以说是生来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读书请城里最好的私塾先生,上门指导。可以说是衣食无忧。
就等着他成年以后亲手接管苏家整个家族,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跟苏成开了个玩笑,就在他从城里商铺点账以后准备返回苏家时,在路上,从天上掉下来了个女人!
这女人身穿一袭白色素锦衣,梳着宫发,肤如凝脂,五官端正,特别一双眼睛细而长。就这样硬生生砸在坐在马车上的苏成。苏成跟仆人都看呆了,这是什么情况,未经人事的苏成看着昏晕过去的女子,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见没反应,便往前探了探,用手指放在鼻子下方,看还有气息,心里莫名其妙舒展了一口气,而仆人则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个女子嘴巴张大的说道:“仙女,仙仙女”
苏成毕竟读过书,知道世上无神鬼一说,没有好脸色的瞥了瞥仆人一眼。“胡说八道,哪来的仙女。”
苏成命仆人继续赶马车,为今之计只能将这个女子带回家去,总不能将她放在山郊野外
苏家大宅内,红砖绿瓦,说是七进七出都不为过。
在众家丁,仆人的惊视下只见苏成火急火燎的抱着一位女子跑到自己房间去。
“平常日子,俺看着少爷挺正经儿的,怎么比你都猴急”一名正在扫院子的家丁朝着另外一个人贼笑道
那人听后眼睛一白无奈的说:“你这个嘴早晚害死你”
一个朱红漆的木门里传来急切声音:“快去请苏大夫”
门外的丫鬟闻言小跑的穿过三座院子
咚咚咚
“苏大夫,苏成少爷找您,您快去吧”丫鬟在门外敲门的说道
房间内,一切从简,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茶桌。
“来了”苏大夫起身拿起药箱就跟着丫鬟快速的走了过去
房间内,针落可闻,苏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女子这么担忧,内心传来声音就是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让她醒过来
苏大夫摸着脉,双目紧闭,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少爷,这个女子无论呼吸还是身体都没有一丝不适”苏大夫面露为难的说道
毕竟自己在苏家做家族医生数十载,不能说妙手回春,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医生,但是面对这个女子脉搏正常,呼吸平稳都没有一丝不对,但是就是不醒,自己也拿不出相对的策论。
“苏老,如果将这个女人送往省城的西医医院是否能有办法”苏成面带恭敬的朝苏医生说道
苏医生闻言老脸一红面带惭愧的迟疑:“也许会有吧,毕竟西医会有更先进的仪器”
这也难怪,毕竟自己身为救死扶伤的中医,受教于清代国手,自己老祖宗的东西怎么可能抵不过一些外来的。
就在这时,床上的女子突然身体抖动,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一阵抽搐后,嘴巴一口鲜血直喷床的帘帐。
苏成与苏医生大惊失色,连忙围了过去
苏医生在这个女子身上快速检查着,鬓角露出豆大的汗水,一阵惊恐的:“刚才明明气息平稳,脉搏正常,现在竟然出现了五脏六腑均已衰竭,脉搏微弱,现在恐怕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苏成眼眶一红,失去了理智似的抓住苏医生的手:“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苏医生,求求你救救她”说罢便在床沿正准备跪下
“我的少爷啊,你折煞我了”苏医生脸上一惊连忙扶了起来
“为今之计,别说省城的大医院,就算我师傅来了也无法将其救活,但是,苏家祠堂内不是有一颗九转还魂丹吗,据说可以起死回生的功效”苏医生站起来冷静的说道
苏成闻言倒退两步,他是知道苏家祠堂内那颗丹药的由来,据说是百年前,苏家有一族人,喜好云游四方,成年后便离家出走,这一走便是数十年,有一天腾云驾雾归来,回来以后说在神仙府邸修炼,这次回来是斩断红尘俗缘,并且赠予了一颗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丹药,一直流传至今。
苏医生看着苏成正在思索就开口说道:“少爷,这个女子可是少爷的心上人?”
苏成听后一愣:可能是吧。苏成也见过许多大家闺秀,但是自从刚才从天而降后,看到这个女人,自己心里一直如同小鹿乱撞一样,久久不能平息,哪怕现在为了她舍弃掉自己这一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得到了内心肯定的回答,苏成脸上露出了坚韧的神色:“苏医生,在此照顾这位姑娘”说完便朝门外走去
看着苏成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卧榻上的女人惋惜的喃喃说道:“自古红颜多祸水啊”
苏家祠堂
黑底金字的四个大字,栩栩如生,如龙飞凤舞一般,悬挂于正上方
苏成快速穿过正大门,越过一片插满荷花的池塘,到了祠堂的中央位置
正上方供奉着一座巨大雕像,雕像左手化禅指,右手拿着一根拂尘搭在左手的手臂上,整座雕像由石头雕刻成,如果外人看到了肯定咂舌暗道好一个鬼斧神工
苏成每年都会来祠堂,他是知道。这个雕像就是百年前,云游四方回来的祖辈。后人觉着家族内出现了一名传说的神仙,是祖祖辈辈的荣耀,于是就将它供奉了起来。
而苏成每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都会嗤之以鼻,自己受到了国学,西方的教育是不允许他相信,也不可能会相信有所谓的神仙。
苏成看向一个用红色锦缎铺盖的桌子,上面摆放了一些贡品,香烛,而中心则有一个朱漆长方形,外观雕刻着图画的精美盒子。正要伸手去拿的时候。
苏成突然听到一阵滋拉滋拉的声音。
“这破收音机,还洋玩意,动不动就没声音”一阵怒骂从雕像后面传来
一个身穿军绿色短袖上衣,头发已变的雪白,但是上肢的肌肉,棱角分明,似乎要爆开一样,与白发一点都不搭。
苏成是认识这人的,他是族里的老辈,据说比自己爷爷辈的辈分都大,因为少年无妻,老来无子,就搬到祠堂居住,年少时当过兵,杀过侵略者,就索性充当了祠堂的守卫
“余恩爷爷,您老近来可好啊”苏成突然离案台退了几步,生怕被看出端倪来
这位老者闻言,也抬起头来不管那还在滋拉滋拉发出声响的收音机:“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苏成啊,多久没见,是想俺苏余恩了?”
苏成毕竟读过书,也常年打理家族生意,与人周旋还是在行的
“是啊,这不有快一年没见了嘛,我是想您啦,送您的这个收音机坏了吗?”苏成连忙的走了过去,拉起苏余恩的手臂说道
苏余恩一阵亲切,之前那一脸的破马张飞的样子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开心。苏余恩一直在祠堂待着,膝下无子,只有苏成把他当爷爷看待,每次从省城回来都会给自己带着一个稀奇古怪的玩意,把自己还当成一个没有变老的人。
“这洋玩意,动不动的就滋拉滋拉,刚才还有唱戏的,就一柱香时间就这样了”苏余恩看着苏成道
苏成脸上笑了笑拿起来就调试,不一会儿,收音机就传来了穆桂英挂帅的戏剧声音。
苏余恩眉头一喜大叫:“好了!到底是有洋墨水的小苏成啊”
苏成闻言没有自傲反而细心说道:“余恩爷爷,以后要是再没有声音您就把这个天线调整一下位置,这个按键关闭,再打开就好了”
苏余恩似懂非懂得看了看收音机点了点头
苏成这时突然脸色一变暗道:“不好,我还要回去救人,怎么才能让余恩爷爷离开呢”
正在苏成纠结思索的时候,苏余恩眼神直射苏成,像是一条毒蛇盯着猎物一样,苏成对视后,脊椎一凉,竟然冒起了冷汗
“小苏成,你小子不是单纯的看你爷爷的吧”苏余恩灵魂拷问的问着苏成。
苏成听后脸上再也装不下去了,原本紧绷的神经随着苏成深深吐了一口气:“余恩爷爷今日,我要将九转回魂丹带走,医治我一位很重要的朋友”
苏余恩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手上也有几十名侵略者的命,听后很平静地说道:“就算是你爹也没权利可以自己说拿就拿,你知道你今儿个要是拿了后果是什么吗”
“驱出家门,逐去族谱,生不进宗祠,死不入祖坟。苏成咬咬牙道,每一个字都像是泰山压顶一样艰难发出来
“好!既然你知道!俺不会拦你,俺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小子什么秉性俺比你爹清楚。”苏余恩立马退了一步
苏成有一些吃惊:“余恩爷爷,我不会连累您的,待我医治好那位姑娘,我会去向祖辈请罪”
说完便朝着那个朱漆盒子走去,拿走一路快跑离开了祠堂。
而苏余恩则一脸摇头悠闲自得的听着穆桂英挂帅,踏着小步往院后走去,瞧这步伐像是心中有一颗大石终于落地了
“苏医生,药来了药来了!”苏成还未进门,声音就传了进来,一脸气喘吁吁的。
苏医生听后立马从床沿站了起来,看到苏成一脸的急促从手上接过朱漆盒子,便直接打开。
一阵扑面而来的药香,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原本苏成气息不均匀,还没呼吸平稳,闻到药香后,仿佛身体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心跳不在那么急促。
“仙……仙丹啊”苏医生不可置信的看着盒子里那颗通体鹅黄色,圆润的丹药张大嘴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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