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惊呼,一把黝黑光芒闪烁的鹰嘴勾铁刀,突兀地杀了颓败的战场,看着轻飘飘甚至有些秀气的黑刀,爆发出的刀芒,几乎在瞬间将空间劈裂。
轰!
狰狞空间黑洞宛若一口吞噬魔窟,且自主择敌,一下子将半数以上的地族鼠兵拖入黑口,吭哧吭哧地碾压磨碎,如同大道磨盘,大型绞肉机,入口者尽化齑粉。
领头的灰色变异鼠吓得心胆皆惧,它们遗失这方人界大地太久,没了主信仰,早已没了异族战部血性,遇弱还好,遇到需要流血牺牲的时候,这种弱点缺陷则暴露无遗。
江乐保持挥刀姿势不变,左脚前倾,后腿马步驻地,脊椎骨绷直,右手探出身前,紧握柴刀。
“吱……”
还存活下来的地族鼠兵在经历初步的错愕而后,转身亡命飞逃,弹簧一般的双腿蹬在地面,如鼓点。
叮!
战气轰鸣,浩瀚气息贯穿百丈,一把石矛发出惊悚血光,刹那间,丈一血人坍缩入体,石矛被蛮天猛然掷出。
空气被撕裂,轰隆一声,击碎了两口青色铁枪,余威不减,直接洞穿了灰色变异鼠兵头领的胸口,再贯穿了另一只想逃命的尾巴,将其钉在地上。
本来还有所顾忌的地族鼠兵以及处于暗自窥探情报的鼠兵,惊的咻地一声,直接挖洞而逃,其挖掘速度丝毫不弱于逃跑的速度。
红日西坠,在夕阳的余晖中,整片部落都被染上一层淡金光彩,远处猿鸣虎啸,皆为异种,而城墙里的泥屋却宛如远古神庙般宁静、平祥。
数百道黑影出现在地平线尽头,被夕阳在地上拉扯出长长的扭曲影迹,而身体的轮廓则被晚霞镶上了道道金边,显得无比高大与雄健。
近了,只见是一头头巨大无比的魔兽,在影迹源点,缓缓向部落罩来。
蛮象部落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已无再战之力,此刻不要说是稍大一点的魔兽来攻,就是有方才地鼠兵三分之一力量有组织进攻,一波过后,蛮象部落便要城毁人亡。
“江大哥!”
蛮牙子归来,他身上染血,衣甲破碎,露出里面一道触目惊心的爪痕。
他脸上兴奋之色还未褪去,黑发扬起,紧了紧手中青铁铜枪,道:“我杀了好多异族鼠兵。”蛮牙子上下大量着江乐和他手中的奇怪小刀,斟酌字眼问道:“江大哥,方才惊天一击,是你发出的吗?你伤好了?”
江乐轻轻点头,现在的他,不只是伤好了,而是有了脱胎换骨之变化,只是才步入炼血的他,还没有进行系统修炼,体内命泉两口,却是干涸无源的。
刚才那一下,几乎抽干了他全身的精气神,他的肉身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这也就是他保持挥刀姿势不变的原因。因为痛的,动一下,全身如同置身磨盘中,而蛮象部落族人还以为他在邀功耍帅呢。
“回来了!”声音很轻,语气里有如释重负。
其他勉力坚守的蛮象族人,由于境界不高,无法感知到,在庞大魔兽身躯之下,还有着人在拉扯与推送。
扑通。
还存活下来的族人一屁股坐着地上,大口喘着气,庆幸黑夜终于过去,部落主力已然回归,几乎每五人合力拖拉着一头巨大的猛兽,满载而归。
有丰收的喜悦,也有族人牺牲后的感受。这种复杂情绪飘荡在部落里每一寸空间,然后,没有一人在哭。
城内的妇孺一部分在打扫战场,小心翼翼地把开膛破肚的族兵一点一点拼接起来,用宽大的棕榈叶包裹起来,一包一包共两百多。
难言的心虚堵在江乐心头,上不了也下不去,望着部落族人哀伤的脸庞,却无一人落泪。
因为,眼泪在这片大荒是最为廉价的,也是对艰守部落一线族兵不尊重。
“归来兮,不可吕托些。”
“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
“归来兮,恐自遗贼些。”
“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
……
老族长率领一众族巫,为死去的族人送魂!
……
这次狩猎非常成功,两个队伍都有所获。猎物中有形体庞大的巨牙猛犸象,有状若浊龙的飞天大莽蛇,还有独角赤甲牛等。
部落中血气将泽的老人都露出惊色,这些魔物平日间很难对付,称得上是魔兽,而今却被掠杀了这么多,赤血通斑,实在是如同梦幻。
但是那巨牙猛犸,其身覆鳞甲,体坚若铁,寻找骨矛不可刺穿,一对象鼻席卷,能将万金巨石吹上高天。而那飞天莽,全身无鳞甲覆身,但它却是幻术宗师,敢于搏杀比自身高两阶的凶兽,实行精神力攻击,至于独角赤甲牛,前身铁青色,遇到凶机时浑身赤红,宛若一炉焚烧天火的鼎,素有莽牛吼之功。
猎物中还有几种更厉害的猛物,许多连年岁近百的老人都未曾见过,依稀间,只勉强依据骨书图刻上的万物志辨别出几样。
通体绿紫色的双头荒鸟,血脉不纯的貔貅,更甚者,还有一头黄金荒狮,足足有五颗狰狞狮子头,在一众兽尸里散发金光,让人不可直视。
“这次真的十分幸运,我们大丰收,并且无人为此受伤。”狩猎一队的头领蛮虎畅快大笑,向迎接队伍的族人大笑。昨天黑夜与白日交汇之际,莽林中有古兽路过,地动山摇,震死了许多山兽,天亮后他们才从避难地出来探查,一路追踪,击杀了不少重伤催死的凶猛魔兽,这些在平日里,都是需要狩猎队躲避的强大生物。
“我们发现山中有有巨大的人形脚印,是真的太大了,足足二十多丈。”另一队狩猎队也各个满足,有些夸张笑说道。
“那么大?”迎接的蛮象族人闻言都不禁到吸一口凉气,初步认定莽林深处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在加上今早被地族鼠兵偷袭事件联合到一起,深思之下,有些毛骨惊悚。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次大丰收,有人欢喜,有人哀伤。部落里充满几岁不懂事孩子的嘻哈声,一片喜悦的气氛。
蛮虎还未察觉部落气氛异常,他让族人将手中猎物运回城内,正重新组织一队狩猎者,准备在入一躺深山,要把剩下的山兽尸体抗回来。
老族长蛮之轩已经得到禀报,大步朝这边走来:“小虎,归队!”
随后带领族人走下石佩,抬着数十具魔尸来到近前,将所以还在淌血的魔兽尸体放在了一块石磨上,这是部落的祭台。
谁也没有提及白天的那场战事,仿佛一阵青烟般,随同夜风而去,飘荡在人界天地之间,永享安宁。
祭台以巨石砌筑而成,很大,紧邻城门口左侧,此时上面堆积满了猛兽,如同一座肉山。
鲜红的兽血很快染红了磨盘台,沿着石面上的图腾而淌,红艳艳,加上巨兽钢针般的兽毛,金属光泽的兽皮寒光泠泠,巨大狰狞的牙白长角等触目惊心,一股惨烈的洪荒气息扑面而来。
江乐被特许参加这场祷告,此刻,再也没有人敢轻怠于他,强者,在哪儿都能享受尊重。
在老族长蛮之轩的引领下,部落的男女老少一起祭祀,请求石佩庇护。整个过程庄严肃穆,连两三岁小孩都有模有样的跪地膜拜,这也是惯例,每次狩猎回来都要进行。
无光无泽的石佩同过去完全不同,没有一点反应,如果是往日,兽血会通过祭台磨盘,萃取血中精粹后进行吞噬,很多村人都知道,它是有灵的。
今次祭祀,祭台磨盘没有转动,也就无法萃取兽血中的精华,石佩更是未取分毫。今日的重重迹象表明,部落将无法保持太平日。
“今天怎么了,石佩对这次的贡品不喜吗,这可是山泽大川珍惜的魔兽啊,况且今日战事也不见它发威……”一个少年小时嘀咕。
“臭小子你乱说什么!几日不见,皮子又痒了是不是?”他的父亲怒瞪铜铃大眼,轮起一旁石棍就要抽他屁股。
“什么战事?”一队头领蛮虎进村后一直感觉不对劲,平日里的一些叔伯婶娘都没有看到,特别是一些族老比平时少了许多,他还以为被老族长派去执行别的什么任务,只是有什么任务需要花甲族人去呢。
“蛮象,你娘呢?这么重大的时刻,怎不来祭祀?”
一名十岁少年被身为二队头领的父亲蛮熊问及母亲,再也压抑不住哭腔,“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眼泪如断线珍珠,滴入广场硬石地面上,如豆洒水泥地,“滴滴……”声穿透心防。
受他传染,偌大的广场响起此起彼伏的呜咽之音,恐慌与不安在初步归来的狩猎队心中蔓延,但无人抽身离开。
老族长摆了摆手,制止了,轻声道:“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们永不弃自己承若,永伴石佩身旁,战至最后一名族人。”
族中老人也附言道:“石佩,是我们祭祀与供养的魂,贵在心诚,我们虔诚礼拜,它才会守护与保佑我们的部落。”
少年的脸憋的通红,慌忙道:“族长我不是心不诚,只是觉得,石佩以往吸收了大半祭品血萃,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一点都不要,而且,以往每都傍晚,它有一半都会发光,您看它,已经天黑了也还是普普通通的样子。”
……
江乐浑身疲乏欲瘫,好不容易熬到祭祀完毕,腿麻的几乎站不起身,他想要去修炼,一鼓作气,这副身子定有大的收获,望着祭台上只存在神话传说中的魔兽,干涸的命泉发出如饥似渴的声响来,似乎在告诉他,这些东西对他有大用。
但是这些对于江乐来说,并不是他能说出来的,很多时候,一些东西自己知道就好,说出来反而图惹麻烦。
“蛮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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