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弓术第一境界中矢都没有达到,这么近内都没有命中。”
“果然是穷山游民,无根之水,基本的射箭要术都没有修炼过,真不知他究竟是怎么穿越重重莽林到我蛮象部落的。”
……
这是江乐第一次感觉脸红,自己的弓术竟然烂到这种地步,尽管蛮爷曾短时间传授过他弓术要领,当时看着以为简单,领悟太肤浅,没想到轮到自己出手,竟是另一番景象。
“蛮虎队长来了,他传授弓术来了。”
突兀的,靶场变得嘈杂起来,江乐扭头一望。
一名成年壮硕大汉,身比虎豹,背负一张大弓,大步而来,大汉约三十来岁,虎目如电,面貌非常普通、粗俐,但一身气势如虹,气血滚滚,如同一个烧烤的水壶在移动,没有丝毫掩饰。
靶场空地上,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极强的压迫,掌管此地的那名老者见他到临,连忙起身作揖,朝着大汉抱拳致礼:“你来了。”
蛮虎点头回礼,径直走近靶场,来到众青、少年们聚集处,这是部落的新鲜血液,未来需要肩负重任,保家卫园,狩猎大荒。
蛮虎身兼数职,除开一队狩猎头领,教授部落弓术也是其中之一。
此时,靶场中一名少年不受外界干扰,正一板一眼地练习弓术,一身青黑色兽皮袍子,星目晶亮,面容还有些稚嫩,眉梢间已有英气。
“蛮羿这个箭痴,头领亲至也不迎接,他在搞什么?”
少年一身气血滚滚,却不外泄,四周一些少年看向他,都是露出羡慕之色。
“他本性如此,世上唯一能引起他兴趣的,就是这些弓了,为此,他是第一个为修炼弓术,而跻身十小之列,只依靠自身气血,便贯通三条血脉之力。”
“蛮虎头领对他也多加爱护,每次来都会亲身指点,我们在旁边仔细观摩。”
“我听阿爸说,头领一身弓术了得,部落中成年一辈无人能及,已经涅至大成境界,当今部落,单轮弓术,无人可与其争锋。”
眼中闪过一抹震动,江乐曾在一本弓术初简中看过,人族弓术共分九大境界:中矢、流光、追魄、大成、涅槃……
在蛮象部落,一名青、状年真正能够单独进入大荒莽林中狩猎,弓术必须达到中矢之境,三百米之内,箭破风浪,例不虚发。
蛮虎对于少年的行为丝毫不在意,反而是赞赏、欣慰,在一旁看了一会儿,随意拾取一口简易木弓,箭矢上弦。
蛮虎的气息悠远绵长,又有些飘渺不定,坚韧的弓胎化成满月,咻地一声,一股惊人的气机冲出,箭头未至,三十丈外一座木靶已经被一股凌厉气流洞穿一道拳头大小的狰狞圆孔。
江乐仔细观摩,眸光跟随蛮虎的每一个动作、气势,凝神静心,体内淡金战气流转,命泉静谧面如镜,脑海中巨人天图模仿蛮虎身形,自虚空中摄取一把打弓,以血脉为弦,淡金战气铸箭。
蛮虎弯弓搭箭的每一个动作,气势、形神都被江乐记下。
轰!
仿佛开头劈地,天地变幻,斗转星移,转眼间,江乐看到了一片莽荒大地,万米之外,一道巨大强硕身影背靠于他。
这是怎么的一道身影,似乎一座天炉被打翻,磅礴浩瀚气血滚滚而流,从九天垂落,轰隆隆的大道之音震颤心灵,不过不知为何,这道身影江乐似乎在哪儿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霍地,莽荒大地上,巨大身影转过身来,江乐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切,他看到了什么?
巨人不是别人,也不是他观想的人体天图,站在万米之外的,面容长相就是他自己,一个放大千倍的自己。
不等江乐开口询问,对面的巨人右手虚张,一口青铜神弓凭空捏造,他弯弓搭箭,浓稠战气滚滚,铸成一只血色骨箭,箭指万米之外的自己。
“等……”
江乐脊椎骨都冒寒气,一股毛骨惊悚的危机感袭遍全身。
心神失守之际,一道血色骨箭化为流光撕裂一切阻挡,瞬息来到眼前,呜呜颤音携带死亡之音,入流星撞地,噗地一声洞穿了他的胸口,余力席卷,倏尔炸开,荒凉大地之上,一片血与混杂晶晶骨渣四处飞溅。
世界幻灭,等江乐慢悠悠地回过神来,不远处,蛮虎罗汉弓弦颤音已出,空气被洞穿,一道白色气浪尾随在羽箭之末,良久,破空之音方穿递而来。
“好强,只用了两钧之力,居然将青羽骨箭才能洞穿的铁木靶贯穿,蛮虎头领的弓术,只怕不止是大成之境界。”
“弓术大成,已经达到人族战部参选的考核标准,可惜我蛮象部落,没有更好的弓术功法,否则蛮虎头领定然可以涅至下一个大境。”
“你们注意到了吗,方才头领在激射出箭矢之时,眼睛一直是闭着的。”
“难道……”
靶场上围了很多族人,他们小声议论,眼中透漏的羡慕与热切更盛,这样强大的弓术,百丈之内取敌性命如同探囊取物。
场中唯一不受蛮虎影响的只有一人,蛮弈!
他一箭又一箭的重复,极其认真、虔诚,少年之中,他们更为羡慕的便是少年蛮弈,身居部落内十小之名,自幼便对弓箭为伴,加上他的体质超群,心性如石,日后成就只怕在蛮牙之上,部落的顶尖人物。在这次偷袭战事中,他更是凭借一把罗汉弓,射杀七名鼠兵。
江乐沉吟,没有再去看狩猎队头领蛮虎,他有一种直觉,蛮虎刚刚那一箭,与心海中巨人自己击杀他的那一箭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云泥之别。
让他不解的是,方才沉浸弓术,不经意间以天路战气勾动,居然在脑海里构建了一个世界,或者说,是他的意识,在脑海里开辟了另一方小天地,他看到了巨大的自己,一箭腾空,流星撞地。
仔细回忆那一箭威势、气韵,再次抬弓,这一次,他不在动作僵涩,却也说不上行云流水,比之前流畅了许多。
那一箭,让他体悟了生死之意,深深烙印在心间,他此刻弯弓搭箭,心中一时感悟良多,仿佛经历了一个月的苦修,许多诀窍要领、法门都一下子贯通。
“嗡!”
弓弦青鸣,竹箭化作一道百影,破口声尖锐刺耳,直接末入了白米开外的木靶正中心。
不远处,蛮弈专心致志地一箭烈过一箭的射击,乐此不疲,他余光瞥见江乐的身姿,握着弓胎的手不自禁地颤了一下,没有被任何人发觉。
玉竹箭一支接着一支离弦而去,次次拉至满弦,心中,那生死一瞬的弓术慢慢融入到感悟中,原本十中六,一个时辰以后,两百米开外,已经例不虚发。
在此过程中,身上四十钧的重量一直压迫在他身上。
吐出一口浊气,江乐有盯住了更远处的一个木靶,距离他将近五百米。弯弓搭箭,如行云流水,沉静呼吸,心神融汇,玉竹箭头之上,赫然包裹了一层淡金的战气光芒,如同夜夜烛火,明灭不定。
“嘣!”
弓弦颤音响起,似地底发出,响在心头。
玉竹箭破口,在气浪中穿行,叮的一声末入远处的木靶里,只留一小节白色箭羽在空气中。
一鼓作气,江乐接连发出数十箭矢,除了第一箭似乎是运气好正中靶心,其余箭矢要么射中木靶边缘,要么偏移靶心几寸,当下没有犹豫,转身迈步离去。
一个时辰过后,时间来带正午,一直苦心练箭的蛮弈放下手中铁弓,在已无人的靶场朝木靶走去,不经的一瞥,星目落在江乐之前练箭的第一道木靶上,瞳孔收缩。
三尺直径的木靶之上,距离靶心位置,有着诸多箭洞,这些箭洞新旧不一,旧洞越往外越稀,越往里越密。
蛮弈沉思:”不是说那个青年修为微弱,弓术更是不堪,比不过族中一名六七十小孩。”
“方才他第一箭也能佐证,只是……”
蛮弈对江乐谈不上讨厌,却也不会喜欢,但是今日让他看到了那名青年的另一面。他看到了那名青年弓术从无至有,其精进的速度实在叫人匪夷所思,若是说他运气好,那么在木靶边缘地带,也肯定是箭洞最多。根据木靶孔洞数量,对应于他所发箭矢,一一都可有迹能寻,从新旧箭孔落点判断,那么青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从无到有,弓术已至[中矢]境。
“江乐吗!”蛮弈喃喃道,眼中精芒一闪而逝。
“有趣!”蛮虎望着已消失的青年背影,陷入深思。
……
夕阳西下,整片莽林都染上一层渡金,蛮象部落后山之巅,江乐盘膝在断崖边,双目紧闭,面色有些泛白,仿佛刚从水中出来,衣衫尽湿,头顶红色蒸汽升腾。
原始山林茂密,林中阴森可怖,毒虫出没,兽吼沉闷如雷,阵阵腥气扑面而来,令人头皮发麻。
“熬呜……”
莽林深处传来滚雷般的吼声,震的山石滚落,回音隆隆,树木剧烈摇曳,纷纷扬扬的叶片落下厚厚的一层,更深处还有大型荒兽出没。
这座山峰被族人命名象鼻峰,此刻,一群半大孩子脸色发白,他们偷偷摸摸离开部落已有段距离,是瞒着巡夜族兵从一场隐匿的狗洞爬出来的,进入了老林子中,朝着江乐打坐的方向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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