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十二年,国家动荡不安,民不聊生,加上连日暴雨,瘟疫盛行,北边一代更是惨不忍睹。
百姓为活命往京城迁移,可皇帝却怕交叉感染,迫不得已在中途阻断了去路。
数不清的难民一片一片地聚集在城外,有病得饿得实在动不了的,就在泥坑里躺着;有体力还行的人,就拼命地往城门上撞;有孩子在不停地哭;有老人和女子跪在地上默默祷告。
几辆运满货物的宫车渐渐驶入,车里的人老远就听到前方似乎有轰隆隆的声音。
她皱眉:“还在打雷吗?”
话音刚落,就听外头有个声音响了起来:“是大皇子和六公主到了吗?小人李泾,是南门头领。”
侍女临川走上前将宫车的帘子掀起来。
就见那李泾阳冒雨站在外头,大声地道:“殿下、公主,不好了,外头的难民要闯进来,正合力在撞城门呢!”
二人听了一阵头大,赶紧起身将穿好蓑衣带好斗笠,然后一齐出了宫车,一边走六公主轩辕云歌一边问:“城外没有搭帐吗?”
李泾回道:“搭了,可光搭帐没有用啊,他们主要是没有吃的,昨夜又死了好多人,多半是饿死的。今日一早难民们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全部集结到一起,拼了命的往城门上撞。”
大皇子轩辕逸飞气得怒吼一声:“胡闹!进来就有吃的了吗?他们是逃难还是抢劫?”
见他发了怒,李泾不敢再说什么,生怕轩辕逸飞一恼火再下令把人都给杀了。
可事实上,轩辕逸飞却并未存过那样的想法,他只是紧紧拉着轩辕云歌一起往城楼上走。
临川跟在后面,在场所有人都面色低沉,心里发慌。
轩辕逸飞是前日接到皇帝密函的,恰好当时云歌也在,便死活要跟来,没办法,便叫小圣子回禀。
南部是十分危险的,稍不注意就会感染瘟疫,这其中的大道理轩辕云歌并不是不明白,可她却坚定的告诉他,她可以,如果身为公主什么都不做,那才是辜负了百姓。
公主按理说是不能随便出宫的,但是皇帝对她可是十分疼爱,她一撒娇,谁都招架不住,临走前特地吩咐了轩辕逸飞一定要保护好她。
李泾派人拿来了白布,众人纷纷捂住口鼻,这才敢靠近城楼边上。
她粗略地估计一番,外头难民最少得有上万人。
被轩辕逸飞握着的手逐渐冰冷,即便是她云歌,在面对这样的场面时,也不由得心生恐惧。
城门被难民的血肉之躯撞得震天响,不时就有撞成重伤的人被替换下来,一声一声的“放我们进去”充斥入耳,脚下的城楼似乎都跟着打起颤来。
轩辕逸飞感受到她的情绪,握着她的手便又紧了紧,然后俯在她耳边轻轻地道:“别怕,有你大哥在,天下就乱不了。”
他的话像是给云歌吃了一颗定心丸,她的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目光再往难民堆里投去,便也不再觉得有多可怕。
事在人为,再大的困难,他们一起面对就是了,这片江山,有他在,天下就乱不了,有她在,即便是瘟疫,也定蔓延不了!
云歌抬起头去看轩辕逸飞,目光复了坚定,甚至还勾起唇角笑了起来,她大声地说:“大哥,我不怕!”
轩辕逸飞哈哈大笑:“我的六妹真的是长大了。”
他说完,突然运起内力,直冲着城墙下方大声喝道——“众将听令!”
这一声喊,穿破雨层,撞碎惊雷,就连那些难民撞击城门的轰隆声都给压了去。
人们纷纷仰头往上看,将士们肃穆垂立,难民们也停止了撞击,那些躺着的人纷纷坐起,祷告的人也暂放下合十的双手。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城墙之上,虽然看不清楚上面站着的是什么人,可是他们知道,能在这样的暴雨中一嗓子喊出如此气魄,定非常人。
就在人们这样的注视下,轩辕逸飞的声音又起,浑然有力,却听得所有人阵阵心惊,因为他说——“围守城门,将所有意图冲撞城门之人,全部拿下!”
将士们早就被这些难民弄得烦躁,可又怕武力之下更加引起民愤,所以一忍再忍。
眼下大皇子这一声令下,将士们便再也没有顾忌,一直压抑着的武力值瞬间全开,只一会儿的工夫就把那些作乱的难民全部押解,围到了一个包围圈里。
轩辕云歌认出,城外将士有一多半都是京郊大营里调来的,自然要比守城门的官兵要强上许多。
后面那些没冲上来的难民一见前面这些人都被制住,有心上前解围,可惜,但凡没有参与撞城门的,基本全是老弱妇孺,哪里有丁点战斗力,有的人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他们就只能仰着头往城墙上看,同时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会不会被杀死?
玄天冥迎着下方上万双眼睛,没有丝毫畏惧,他只是伸出手,指着那些被围押起来的人,大声道:“你们也看到了,天元的将士,只需动动手指就可以轻易将你们制服。这道城门是用来守御外敌,本王想过有一天,任何一个国家的敌军都有可能撞上这道城门,却万没想到,今日竟是天元的子民自己在做。”
他的话让下面的人很不服气,人们纷纷大喊起来,听着很乱,但还是偶尔会有一两句钻进耳朵里来。
轩辕云歌听到难民们说:天元的城门为何不让天元人进?我们的家没了,为何京城不能收留我们?你是哪个皇子?会杀了我们吗?
她偏头去看轩辕逸飞,他的脸此时眉心紧锁,两人的手紧紧握着,她几乎能感觉得到他心中的不忍,城下那些人,是天元的子民啊!
“没有人要杀死你们!”
终于,玄天冥又开口了,“你们听着,本王乃天元国大皇子,轩辕逸飞,旁边这位是六公主轩辕云歌,我们今日在这里对你们起誓,皇上爱护子民一如爱护自己的孩子,我轩辕逸飞愿与所有逢难的兄弟姐妹一齐承担并对抗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灾。你们受的所有苦难,本王都将与你们一起面对。这京城虽然不能进,但本王会带着六妹一起出城,为你们搭营帐,为你们煮粥饭,为你们治病疗伤,陪着你们将这场天灾熬过去。你们放心,冲毁的家园由朝廷出资出力重建,四天之后这场雨停,本王亲自带着你们兴建家园,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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