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识字,小兔崽子,偏在这里躲着偷懒!”一位蓄着胡子的粗衣大汉骂道,手里还攥着一条被扒光树叶的柳枝。
说罢大手朝一个三四岁的华服孩童一抓,那孩童竟腾空而起飞向大汉。
孩童一落入大汉的手掌,便啼哭起来,声音之大。怕是隔壁的街坊邻居都要被引了来。
“唉,小祖宗你别哭啊,把姓王的婆娘招来又要吃顿骂,还要被老婆子们念叨。”大汉五官似拧在一起。
话音刚落,就听见屋门口有女人叫骂道:
“姓赵的,不会带娃就让老娘我带,整天搞得我饭吃不好,觉睡不香,有种养兄弟小子,没种跟老娘成亲。我呸!”
“你养就你养,以后我管这小子的嘴巴,你管其他。”
“什么!你个战场下来的邋遢汉,你倒轻巧,以后我家那五亩地也归你管!”
“臭婆娘,还蹬鼻子上脸了?”
大汉放下孩童,与那女人扭打在一起。只有那小孩一屁股坐地下,瞪着两个水亮的大眼睛,看着两个“巨人”打得不可开交。
.......
这里地处清泽郡,清泽郡是初岚天朝北部一方大郡,郡内有大大小小数十方湖泊,全郡更是绵延过千里,横断初岚与歧虎山脉,湿润多雨让农户百姓连年的生活过的还算富裕,而在百姓安居的的另一头便是人族的世仇——妖魔。
人族虽通灵晓万物造化,尚可纳天地灵气以哺自身,何况自诞生便朝饮露水,夜枕大地的走兽飞禽。妖族形体庞大,寿命悠长,在人族尚未开化之时霸道已久,人族后来兴法道,习武功才慢慢将部分边缘的妖魔部族驱赶,千年万年下来也就形成了诸如初岚,苍九等大国。
......
时间弹指一过,如今已是八年后,当年的啼哭小儿已成为十二岁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刚中带柔,俊里有秀,薄唇粉面,颜似桃花,一身湛蓝锦缎,这八年来的读书识字让他的气质更上一层,不觉让人觉得像是位尊贵的小皇子。
“李筠承,快点儿跑过来练剑!”赵姓大汉背着手大喝,他衰老不少,看样子怕有五十了。
“好嘞,昌叔,就来了!”蓝衣清秀少年喊道,一手还抓着柄无刃短剑。
少年在大汉面前乖乖站定,不敢有丝毫怠慢,毕竟这许多年来都是被打过来的,或许撒娇对那王婶有点作用,可在这位曾在战场上同妖族浴血十余年的老兵来说绝对是没有丝毫作用的。
“那柄小孩子玩的破钢剑可以扔掉了,从今天开始你就用这把剑吧。”说着便从背着的手里递给李筠承一柄长剑。
李筠承接过长剑,仔细端详这柄通体呈青色的上好宝剑。
“昌叔,这柄剑叫什么?”
“等你真正能拔出剑时我便告诉你。”
“拔剑?这剑鞘,咦,为何我拔不动?”
少年满脸惊奇,要知道,他的经脉几乎远超常人,照昌叔的说法他是可能成为仙人的,一张寻常成年人才能拉的满的黑云弓他也足足能拉个半开,怎会连这小小的剑都拔不出来。
“之前你习剑用的不过是凡俗所打的普通铁器,就是技法再过高超不过就是个普通人手里结实点的工具罢了,这柄剑,是修道之人所铸,虽也一般,但已能通晓人的道心,你喜好玩乐,丝毫不存感悟万物之灵气,自然没有道心可以将剑拔出。”
“现在,你将正式习剑,忘却之前种种,从拔剑开始。”
自此,少年李筠承日复一日持着足有自己人高的长剑在晨光里,在烈日下,在大雨中,在风号里成半蹲姿势,李筠承从来没有这么刻苦过。
随着一日日的苦修,李筠承对万物的感悟在以惊人的速度提高,可那青色长剑却是在剑鞘里纹丝不动。
百思不得其解的李筠承坐在地上,自言自语的回想着大汉曾说的话:
“昌叔总说我天生自通后溪处督脉,公孙处冲脉还有外关处阳维三脉,该是武学道门奇才,理应感悟天地更加容易,怎么会连区区拔个勉强算作道器的长剑都学不会。书上也说,这天下武功,凡俗分三等:筑基,开脉,引气,其实又各分九重。筑基不过最为普通的凡俗炼体,唯有炼体圆满后需种下灵根,我苦修炼体五年我应该算作第七重。开脉对我而言应该更是轻松无比,我天生三脉贯通,照古籍上的说法我踏入开脉期后,最多两年便可八脉尽开。而那引气期,则只有熟悉引导天地灵气,可这不正是拔道器之剑所需要的?昌叔总不可能让我拔个剑就用上三五年吧。”
“既然说了,那便有可能短时间拔出这柄剑来。”
远处石柱后,一大汉默默叹气:“拔一柄五品宝器,终究对一个孩子来说,还是太难了啊,有必要这么苛刻吗?”
又是练了整整一天,累到胳膊都举不起来的李筠承被昌叔抱起,脱掉李筠承那被汗水浸透的衣裳就将李筠承整个人丢到装满棕褐色的药缸当中。
“啊!好烫!”李筠承疼得大叫。
“忍着点,况且这点温度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感觉到烫是因为药力发挥了作用,这些可都是价钱不菲的宝贝,当年在战场上杀那些妖族这些草药都是稀缺货,救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
随着药力被李筠承酸痛一天的肌肉所吸收,身上的疼痛感也下降不少,李筠承便看向昌叔:
“昌叔,我何时能去祭拜父亲和母亲?”
昌叔一怔,虽然早就想过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但被突然这么一问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终究是隐瞒不住,也是该告诉你了”大汉语调渐低,
“你母亲的事你知道,她难产而亡,所以你最开始寄居于你父亲一个名门望族的朋友家中,后来那个朋友成了婚事也不便将你养在家中。而我与你父亲在战场相识,是最为亲密的伙伴和兄弟,我们联手杀了不知多少屠戮人族奴役百姓的妖魔,可以说,我们的命都是彼此相互救来的。但我们可以轻易斩杀些弱小妖族,强大点的妖族同样可以,你父亲舍命救了我,为我挡住了必死的一击,我侥幸逃过一命。哈...哈哈哈,这家伙,到死都要逞英雄。你被我养大也算是我欠他的了。”
说到最后,昌叔甚至失态的苦笑出来。
“那父亲的尸体.....”
“同妖族作战,怎么可能留下尸体,你若是想去祭拜,我到时候去军队里的衣冠冢。”
听到这里,李筠承泪水淌下,落入药水当中,不见半点水花,就在缸中抽噎了起来:
“所以说,父亲是为了我们和天下百姓的安宁而死的,是吗?”
望着这个红着眼眶的本该懵懂无知的少年,昌叔点了点头,轻声道:
“是。”
少年要紧牙关,心里默念:繁华人间吗,这就是至死也要守护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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