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医院才能救我命

我这个人,与部队医院之间有无法解开的羁绊。

我之前说了,因为妈妈,包括爸爸本人,都觉得兵,是当够了,因为一路过来的苦,也影响和投射到了我一整个的童年时代,所以他们没有再让我参军,虽说年轻时还真的一度有一点想。但最终还是步入了社会,成了社会洪流中的一分子,但是我的整个生命,还是与部队解着无法解开的缘分,容我一路慢慢侃来。

我于八十年代头两年,出生于驻地的部队医院,那时的部队医院自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军人,自然接生的人都是军人,等于是生于军人家,产于军医院,经军人接的手。这个医院,中间还让我住了两回,后来十七八时还回去过,遇到接生我的护士,当然人家那时早都是高职务的军官了,爸爸还指着我说就是这个护士接的生,她手中可接生了不少人,包括我的小玩伴儿们。多年后翻出来我的出生证明,纯手写,底下的戳儿果真还就是这个医院的。

这是命就是部队医院给的。

6岁那一年的突然有一天的下午,我在部队幼儿园中,怎么的就开始呕吐,头晕,开始时还并没有感觉到肚子的疼痛,然后同样是部队军人家属的老师带着我去部队里面的卫生队看病,卫生队的条件和技术,略为差一点,所以军医看了看我,以为是肠胃炎,开了点消炎片就了事,回去接着上幼儿园,那时当然也没有现在一个微信就接回家的条件。没等到妈妈下班来接我,我已经倒地不省人事了,等到我有了一点有关的记忆时,我是记得我被送回了家,送在了隔壁爸爸的同事,也可以说战友家,战友的家属,我青梅竹马的小玩伴的妈妈,抱着我送到部队救护车上,那时我妈妈已经回家,陪着我去了出生时的部队大医院,因为彼时已经知道我得的是阑尾炎,要开刀,必须是往大部队医院送。

妈妈说我全程都不带哭的,疼了也就是淌点眼泪水,没有嚎出来。包括后来进来动手术的医生,都说我全程很勇敢,打麻醉,动手术,手术后醒了,麻醉退了,伤口开始疼了,都没有哭,实在疼也只是哼哼,对妈妈说,渴,还不能喝水,忍着,都不哭。怎么样,部队的孩子。所以一直到现在,我发觉我还真的很能忍痛,后来又受了几次伤,都能忍住,这就是部队的孩子。

等于说,部队医院,又救回了我第二次小命。

1994年的那个初夏,我小升初,本来以我的成绩来说,还是可以的,但是因为麻痹大意,加之那时我爸爸调动工作到了外地,家中就我和妈两个人。考前一天的傍晚,我对我妈说,下去玩会儿,反正明天就考,今天也干不成啥事儿。妈同意,于是我带着根长长的木头棍子下了楼,在路面上蹭木头玩,想像动画片中一样,自己磨出一根木剑出来。那些年的路面两点不好,第一点,没什么车,如果有车的话,小孩子也不肯多在路面上玩,所以我小时候,反而在路上被车撞的小孩子,要比现在多,因为大家都没有想到在汽车经过并不那么频繁的路面要注意观察,玩耍的小孩子也要观察,开车经过的司机也会观察,反倒是现在,孩子们基本不在路面上玩,加上司机的警惕性也高了。这是第一点,第二点,没有多少现在的沥青路,那时的沥青,也就是柏油,施工水平没有现在这么高,所以相反的,高档的路面都是水泥路面,因为水路硬,柏油软,和现在正好相反。但是水泥路有个技术壁垒,必须有伸缩缝,水泥硬化后的延展性是一塌糊涂,所以你看到水泥路都是一块一块的,中间的缝隙填补不可能做到完全持平,所以车子在水泥路开,也是颠簸的。

我就这么在路面上蹭木头棍子,用地面的摩擦力来刮棍子,以期望磨成我想要的样子,为了磨的更快,我就顶着棍子拼命往前冲,这么一冲,棍子顶到两块路面之间的缝时,悲剧产生了,我顶着棍子的一头,整个人像撑杆跳一样的翻过去,左肩部分重重地砸在路面上,锁骨断了,这是后来知道的,断成了4块,医学上就称之为粉碎性骨折。天啊,明天就要考试啊,路上的邻居看到我倒地,爬起,剧痛使得我站不起身,整个人蜷在地上,赶紧叫来我妈,我妈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我因为痛,也说不清楚,骨头断了是真的疼,钻心的疼,人在剧烈疼痛面前,真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包括边上的人说话,都没有精力理会,只能自顾自的觉得疼。然后就是部队派车又给我送回了我出生的医院,一泡检查以后,医生当然说是最好马上就动手术,我不肯,我一定非得必须肯定完全要参加明天的考试,其实现在都知道,只消是分配到的初中,你考与不考,问题都不大,何况你还是有充分的理由,但是那时小孩子,心中总是怕的,因为这“屁大点事”而再也不能上中学,或者说不能上好的中学,那不就完求子了。所以我坚持不干,不住院,不开刀,大人们包括医生也被我搞的没有办法,我妈那时早就六神无主了,我爸爸即刻也不在身边,如果他在,大吼一声,可能我也就乖乖照办了,反正接下来上学的事就你去搞定了。但是他不在,也不像现在可以用手机全程指挥一下。

于是医生折衷了一下,给我把整条左手包括肩膀包起来,以防止骨头动,整条手臂,只消一动,骨头处就是钻心的痛。于是我包成了半条木乃伊回了家,一夜没有睡,我和老娘。我是因为痛,骨头断了,那周边肯定是各种肿痛,我躺不下来,又不能不睡,只能坐在沙发中,头要侧,只能老娘半蹲在后面,捧着我的头,对我说,睡一会儿吧。于是现在想想,我才十来岁,除了这几次,中间还包括好两次把自己玩残的事情,老爸也不总是在身边,老娘一个人带着我,是真的辛苦极了。这就是为什么军嫂是伟大的。

后来参加两天的考试,再后来正好因为放假去动手术,就是在我出生的部队医院,因为要固定骨头让它生长,里面放入了钢架子固定,一年后的初一暑假,再动手术去取出来,医生说小孩子的骨头长起来就是快,一年以后再去取钢架时,钢架子都与骨头长到一起了,医生不得不用钻子和小锤子给我在骨头上把那个埋进去的钢架子凿出来,也是个笑话。

这算是四次进了院。

后来整个人生还算是平安,没什么大事,也不希望什么大事发生。

时间来到2011年,那一年的夏天,我因为工作调动,来到了一个天也欺负我,人也欺负我的地方,因为心情不好,配合着老天一会变冷一会变热,病了。病了就上医院吧,社会医院我们也不能说他不好,但是我的这个病,加上我的体量,医生不敢给我下猛药,只按一般的剂量给我打点滴,打针是完全不会好的。在某一医院打了五天的点滴,不见一点好,于是换医院,换到近家的还算重点的医院,医生说之前的人给我打错药了,于是又换药打,又打了三天,还不见好,整个人倒是烧的差不多了,再加点火候,可以直接去了。老爸回来后看着不行,打电话给部队医院的医生,那医生也算是个领导了,功夫自然深,说来吧,估计着是最新中招了流行的H多少N多少流感病毒了,得下猛药。

我一听到猛药这个字,心想,差不多了。

于是到医院,给开了个单间打药,躺在床上想,唉,怕是这一关轮到我了。我也不是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我的重要人物,估计着这次要回收了。

那时我已然结婚,大头昏昏沉沉时,还没有忘记和陪护我的老娘交待一下,说,房产都给老婆吧,我人走了以后,你们也不要和她们家去争什么,人家来了没两年,男人就走了,加上以后如果你们能给点钱什么的照顾一下,那就给点钱吧,也不要管她是不是等我走了就跑,不跑才怪。

老娘是不说什么,反正她也没有看到过挂了十来天水还没有好的人。医生倒是无所谓,说放心,要死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头顶上的水瓶子里面全是激素,拉也要拉你回来。

好吧,接着挂,又挂了三天,头慢慢不沉了,身体也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不再轻飘飘。这时老娘突然倒了,趴在地上,吓了我一跳,医生来看,说,应该是这么多天照顾我,被我给传染了,这次的病毒还是厉害的,好在直接就是在医生被传染,并不严重,于是老娘在我边上的床上躺着,医生也照我一样,给她挂上了吊瓶。

第二天娘儿俩都好了以后,立马钻出医院,到外面的小饭店大吃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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