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比我大一岁,但是他的心态好像比我大了十岁,还不止。
花花的爸爸很凶,至少我们当年都这么觉的,花花的爸爸和我的爸爸同时去打的仗,后来工作上又成为了搭档,所以我和花花的关系很好。第一次见花花,是无锡市在全省,在周边名气最响的时候。
我们的部队在无锡的鼋头渚,这个地方在日本的名气比较响,加上附近的梅园里面有一个开元寺,被小日子过得还不错的小日本人认为了一个什么什么宗的祖庭,所以这周边的名气越发响了起来,90年代初时,中日两国的友好樱花林就建在了鼋头渚,每年的两国人都趁着点到这儿来种点樱花树,所以无锡现在称为有好几百种不同的樱花,90年代初时,无锡的樱花可是比武汉大学的名气还要更响一点。
90年代初时,无锡在周边的名气还是大的,梅园边上,还有一个太湖乐园,后来搬迁了。那会儿太湖乐园可是华东地区也算是比较大的主题乐园了,有过山车,还有很大的摩天轮,这两样在90年代初时,可谓是傲视群雄了,这是现在的常州可无法比拟的。
于是无锡人挖空了心思赚周边的人的钱,在太湖乐园连着两年与四川自贡市搞起了灯会。后来才知道,四川有个自贡市,三个东西厉害,一个是全国各地跑的灯会,那灯真的是千奇百怪,五花八门。第二个是恐龙的化石,也是全国各地到处展览,第三个就是妹子,那地儿出产的妹子也是漂亮又细气。
我们的部队正好就在这个太湖乐园边上,开灯会时盛况空前,周边国家来没来人我不清楚,反正周边城市听说是为了看这个灯会,倾巢出动,上海人,苏州人,常州人,据说南京人都来,并且因为是看灯会,肯定是晚上,所以大多数人是晚上来,来了又赶不回家,只能住在这附近,所以那会儿周边的小旅馆都塞满了人。我妈所在的公司,大家都各自出去做小生意了,所以她也在灯会必经的路上搭了个小摊子,煮茶叶蛋煮粽子卖,后来据讲还赚了不少的小钱钱。小学的同学知道我妈在那儿搭的摊子卖小吃,还有来蹭粽子和茶叶蛋吃的。
白天大人们聊的也都是与灯会有关的事情,说什么这几天路上开进乐园的车最多的就是银行的运钞车,那时的银行还是自己运钞的,不像现在武装运钞。还有人煞有介事的说,自己的亲戚就在太湖乐园卖票窗口,一个人收5块钱的门票,一天收20多万。那算下来,一天进门要有4万人,算得多了。
我和花花第一次相遇就是在灯会上,因为灯会人潮涌动,不光只是乐园里面,还有乐园周边的路上,所以只是警力是肯定不够的,那时也没有这么多的保安公司和保安,所以地方上往往就要借助于当地部队的力量来维持当地的秩序,于是我们的部队也出动了不少的士兵帮着维持秩序,所以乐园也就给了许多军官带着家属小孩去乐园看灯会的优惠券,犹记得太湖乐园发的游玩券,也不过期,两三年后还有,我还拿着那些票进乐园去玩。
巧的是我们两家人并不是约好的,两个爸爸可能也知道接下来工作上要搭档了,就在乐园中间聊了起来,我和花花见了面,两个人倒是很友好的一起聊天,一起玩,正好手头还有照相机,拍了许多亲密无间的照片,比如搂在一起的。
这个灯会我真的要好好说一说,可能聊的内容与花花和我无关,但是我觉得无法跳过。因为从那以后,我真的再也没有见过有如当年那么好玩的灯会,整个乐园,被全部改造成了一个超级大型的灯会现场,不只是灯,而是许多大型的电动场景,比如原来乐园的一个巨大的喷水池子,被改造成了中央有一朵硕大的荷花的灯展,荷花是电动的,花瓣展开后,钻出来一个仙女,整个场景就是一个大灯,周边装饰着小灯,照的通体透明闪亮,这样的场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整个乐园到处都有,还有喷水的,喷火的,闪光的,加上当时还有并不常见的激光灯,激光啊,激光这玩意儿,我们小孩子认为激光不是只有星球大战中间才有的东西么,活生生的就闪在眼前,果然笔直一条线直冲夜空。
那灯火辉煌的不夜城,就在自己的家边上,我和花花一直玩到晚上9点半,被家长往家赶,现在当然9点半,十点,这都叫夜生活才开始。但是91年,92年时,那晚上抬着头还能看清楚整条银河的年代,一直回到几公里以外的家,还能看到天边直冲云宵的灯光,和喧嚣的吵闹声,那对我们幼小的心灵得是多大的冲击。小孩子白天讨论的,全是灯会的话题。
前不久我还在家翻找和花花在灯会相遇时的照片,那个年轻啊,满脸的胶原,能掐出水来。
花花其实小时候比我调皮,所以他一直被爸爸揍,他的爸爸也属于那种二话不多,抽出武装带就打的人,加上花花的妈妈脾气也不好,有时是男子单打,有时是女子单打,有时是混和双打,打的花花有点莫名其妙。但花花不管怎么被打,他不哭,他从来不掉一滴眼泪,他也从来不吭一声。一直到现在,他都说,哭有什么用,有什么哭头,他也最见不得别人哭,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女人哭且好,男人哭就真的看不起了。
其实我后来和花花说,你应该是去当兵的,你是个当兵的料。花花说,其实你应该也去当兵的,其实你也是个当兵的料,但是我们两个一个也没有去,他后来去当了水管工,可能他从小打马利奥太厉害,打出了羁绊吧。
我和他上了同一个学校,进了同一个班以后,两个人就开始互相影响了起来,其实我算是皮的了,但在花花面前,算是乖的了。花花很快就和新的学校的同学们打成了一片,他的性格很外向,张三李四都喜欢和他交朋友,他还很讲义气,社会上的小同学只要是打架,他都去,慢慢的也影响起我来,放了学,只要接送的车还没有到,我们必然是先要到周边和别的小学去掐架的,但是我不打,我只在边上叫,出手的都是花花,哪怕是与高一年级的六年级学生打架,没有败绩。其实只是不认输。
终于有一天,上学时因为路况不好,部队的车子送到学校门口时,迟到了,两个人看到满操场的学生在做操,憋在校门口是想进也不是,想等也不是,干脆商量了一下,逃学吧。正好身上有午饭钱,跑到无锡商业大厦的四楼,一小时一块钱的去玩了会游戏机,然后中饭也没得吃,下午坐公交汽车回家,没钱了还想办法逃了一张票。车上商量着,大人们肯定要问,不如就说你花花肚子痛,我则是负责送你回家吧。
结果两个人在家,也没啥可玩的,搜来搜去搜了一盘军棋出来玩,两个人司令军长才摆好,走廊里面就想起了我老妈的吼声,花花还想着往床下躲,我老娘早早就开始吼,说花花你回你的家,完了把我一泡揍,原来老师的电话早就打到了我老爸部队,老爸的部队还在外地,老爸自然是赶不回来了,于是打电话到我妈的公司去找她,她骑了车往回赶,得到了我老爸死揍我一顿的授权。
那天晚上花花过的也比较惨,我们哥儿俩也说不出来谁比谁更惨。
但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互相扶持着,可以喜欢同一个女同学,可以在一个盆子里面吃饭,可以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的钱还是我的钱,但是我们其实心底还是善良的,我们从来不做损人的坏事,比如我们那个班级中间,也有特别坏的坏小孩,后来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但是我们两个还是不,部队的孩子这一点好,就是蔫坏蔫坏的,但是内心还是纯洁善良,这个到现在还保持着原样一点也没有改变。
我们两个多数时候与别的同学之间的关系还是正常的,93年的冬天,中央电视台在无锡的三国城拍史诗大片,三国演义,征用了许多战士去当三国的小兵,我们也带着要好的同学一起去凑了一把热闹,三个人穿着曹军的制服,在最精彩的一段火烧赤壁中参演了一把。也算是为数不多的,部队小孩子才会有的福利。这以后的许多年,我逢人便吹我参加过三国演义,他们都说,证明呢,你又没有露脸。
最近老娘对我说,我把你那时穿回来的曹小兵的兵服给改成了一个大抱枕了啊。唉,我看着沙发个那个灰蓝灰蓝的大抱枕,可惜啊,找了这么多年的证明,居然在这儿寿终正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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