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价值千金,一文不值

消息传到的时候,骆既明正在陪着侧妃诊脉,这孩子才一个月怀胎还不稳,正是最需要紧张的时候,侧妃为这这个肚子天天缠着骆既明。

骆既明也不想天天陪着她,可就怕她借着这个肚子生出点什么事来,于是天天摆着个臭脸跟着。

那侧妃天天的看着他的一张臭脸也不嫌弃,拉着他不是去那就是去这。

缠得骆既明好多事情都做不了,只能撒手放给历州去做。

历州接到平阳的消息也藏了自己的小心思。

他自己给葛娘回了信,让葛娘稍安勿躁,顺便让大夫看看能否将她的病情拖上一拖,倒也不是真的不治,只是要外表看着严重些。

葛娘收到回音顷刻间就知道了他的心思,嘴角一勾,魅意横生:“想不到当年那个小木头桩子,如今竟也懂得这些取巧的儿女心思了。也罢,这红线既落入了我手,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牵一牵吧。”

老大夫替平阳伤好了药,推开门走了出来:“大人,这是姑娘需要外敷的药,须得每日匀面两次,七日之后就好了。只是姑娘对鸡肉的过敏太严重了,日后可万不能再碰了。”

葛娘将一锭金子塞到了老大夫手上,吓得老大夫连忙推拒回去:“大人这可使不得,按照规矩,这趟的诊金原就是没有的!”

葛娘却硬给了他:“客气什么,规矩上说的是给我诊病不用诊金,你诊的不是我,给我省钱做什么,拿着吧。”

老大夫得了重赏,乐呵呵的带着小徒弟一溜烟跑了。

葛娘转身回了房间,看着脸色嫣红的平阳,忍不住摇了摇头:“你这招苦肉计没用,你家未来那位,正陪着侧妃安胎呢。”

平阳幽怨的睁开眼:“我这不是苦肉计,是真的忘了这个了。这不是觉得那几个大哥来这帮忙不容易么,而且你的鸡还那么活泼。”

葛娘来了个贵妃躺:“鸡活泼你就吃鸡啊!你这是什么歪理!”

平阳虚弱道:“我都这样了,你就别说我了呗。”

“我才懒得说你,反正你这么两三天一病,两年时间转瞬即逝。”

平阳翻了个身,学着葛娘的样子也来了个贵妃躺:“你们为什么总是在提醒我两年的时间,两年的时间有什么意义么?”

葛娘瞧着她:“两年后你就十六了,可以嫁人了。”

平阳哑然失笑:“就这个啊,我还以为两年之后风雨飘摇,有什么大事呢。”

葛娘忽然起身,将小桌子搬到了床那头,摆弄着那些奇贵无比的材料。

“今日你病了,没办法好好做这些,为师我呢,就教你这一次,你可要看好了。”葛娘说着就头开始制作一张新的人皮面具。

只见那些奇贵的物件在他手中翻飞不停,两个时辰天完全黑后,一张同平阳完全一样的面具,就出现在了葛娘手里。

他将面具扔给平阳。

平阳拿过后仔细瞧了瞧。

“师父,这人皮面具居然要两个时辰才能制成一个吗?”

葛娘白眼一翻:“糙一些的,一炷香就能做出来一张,只是你手上这般的,费的功夫就要多些。”

平阳之前只是听说过这易容术,却不知道其中的水这般深。

“这面具做得越精细,卖的价格就越高吗?”平阳问道。

葛娘瞧着她:“你学了这个就只打算卖么?”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行情。”

葛娘道:“那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就你现在手上得那一张人皮面具拿出去卖,价值不下百金。若是放出我‘葛圣手’的名头,那坐地起价便是千金。现在这张脸还是你的,再加上这个,你猜该是多少价?”

平阳垂眸想了一瞬:“一文不值。”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嘛,那你说说为何一文不值。”葛娘倒了杯茶静静的等着她。

平阳将这张面具自己拿在手里摩擦,手感上等,跟人皮没什么两样,眉眼间也是倾城之姿,是上上好的一张皮子。

“因为沾了我的样貌。”

葛娘抬眼给了她一个眼神,平阳继续道:“若是放在三年前,我这张脸便是万金也有人会出价,但现如今,我被拆穿假公主的身份,虽然有小皇叔一路护着,却也是个棘手的身份。小皇叔一手将我带大,多年来的习惯、见识、记忆都并非是一张脸可以随意混过去的。”

葛娘道:“若是有人以失忆为由呢?”

平阳自信一笑:“这便更不妥了,失忆纵然是个好理由,可人多年的习惯秉性并非是失忆可改的。想扮演我的人必然是要最熟悉我的,否则稍有差池就会被识破。但长年累月在我身边安插人并非容易事,且人钱耗费巨大,实在不划算。”

葛娘点了点头:“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明知道你这张脸不值钱,却还是做了一张么?”

平阳一愣:“师父不是说,只是为了教学么?”

葛娘摇了摇头:“你当我出手做这么一回就真的是为了那么简单的理由?”

平阳眨了眨眼睛,“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葛娘隔空将那面具取回到了自己手里:“我实在是不知道你到底是笨还是聪明,怎么脑子时而在线时而不在线呢。罢了,既然你猜不透,就当这东西是我留给你保命用的吧,若他日你有了血光之灾,无暇分身,就把这张脸贴在别人脸上。”

平阳瞪大了眼睛,“这般好的东西,就只是送给我保命用?”

“这东西本身不值钱,命才是最值钱的。我要你记住,无论何时,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境地,都要保住自己的一条命。不要听信那些什么君子之言,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才有翻盘的机会。”

平阳跪在床上,正式给葛娘磕了个头。

葛娘自幼经历过那些事,所以知道事情发生的时候该如何逃命,他赠给她一张完美无双的人皮面具也是在救她。

师徒两人在这个夜里正式交了心。

葛娘将那些东西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则回了原本该平阳住的那间极为潦草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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