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龙霍村

绵绵终南山下,俩个世家大族以三颗千年古树为界,各自守护着祖辈留下的使命,随着岁月蹉跎,又因为地处缘故,南来北往的客商多会停留于此,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山脚下已形成一座城。

森林里,两个猎人正一前一后追赶着他们的猎物,一只通体白色皮毛的灵狐。灵狐似乎像是在嬉弄两人,总是在前面忽明忽暗地现身,吸引着后面追赶的人儿不放弃希望…一颗巨大的香樟树出现在两人眼前,它的树皮呈现着墨绿色,粗壮又有些形状各异的树枝像一条巨龙一般盘绕在树上,而那灵狐此刻正猫在它的脚下,带头的人迟疑了一下,又朝着灵狐的方向追了过去...随着灵狐的突然失去踪迹,跑在前面的猎人突然停了下来,同时急忙伸出胳膊一把将后面的人拦住,“不好”他暗叫一声。跟在后面的青年猎手起初有些不情愿,若是捕到那狐,寨子里谁还会看不起他?可随着堂哥的眼神,他的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他们越界了。他们已进入了霍家族人的地盘。此时,森林里开始变得有些诡异起来,他的耳边也传来了轻微的声响,是一阵微风吹过树枝发出簌簌的声响,却又恰似龙的叹息。他看向堂哥的眼神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堂哥此时正侧耳倾听,一只手紧紧抓着堂弟的胳膊,防止他做出冲动之举外,另一只手却将手中的弓握得更紧,他的嘴角有节奏地翕动,像是在数数,“一二三四…”一共有六个人从不同的方向朝自己和堂弟这边靠近。

他急急朝堂弟递了个眼神,示意撤退。两人迅速转身,借着树干和植被的掩护,快速向着来路退去,却听见“嗖嗖嗖”几只竹箭从背后射了过来,两人后背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借助着地形和茂盛的树木,灵巧地躲闪着...此时另外几人在射完一波之后正欲搭弓,却被其中唯一一位戴着兽皮帽子的汉子出手制止,他看着两人从自己眼前消失,眼角却露出了笑…

再说正拼命奔跑的两兄弟,眼看着熟悉的地界和那棵大樟树已经出现在眼前,两人却突然再次先后停了下来,接着堂哥将手中的弓一把扔在了地上,堂弟还有些犹豫,一侧头却发现树顶上一张嘲讽脸和一把正对着自己的弓,黑黑的箭头正对着他的脑袋,他这才将手上和背上的东西扯下来丢在了地上,只是脸上带着不服气…

“呦吡嘟”随着一声口哨声,从树上或从树后冒出几个人,将两人围了起来。

“哟呵,这不是龙霍村的龙中雄嘛”

刚才吹口哨示警的人来到堂哥面前,他伸手就要去拍堂哥的肩膀,在迎上堂哥的目光之后,他又将按下却还没有碰上肩膀的手抬了起来,然后作势往自己耳边一按,自顾自又转向堂弟,“啧啧,这位我没记错的话,可不得了,龙啸天的儿子”,他提到人名的的语气明显带着嘲弄,这句话明显起了作用,堂弟涨红脸往前冲了几下,他狠不得冲上去咬他几口,可胳膊却被堂哥紧紧抓住,堂哥的眼神也犹如利刃一般,让他不得不收起锋芒,任人羞辱。

随着霍九章不断变本加厉的语言挑拔,时不时引来的一阵轰堂大笑让堂弟脑门冲血,他有几次想要冲上去拼命,却始终被一只手紧紧拉住。似乎是看出来自己的激将法不起作用,霍九章这才脸色一变,声音抬高“给我绑了”,只是看向龙中雄的眼神多了些异样…

森林外南坡下有一处山田,起先是一头牛,接着一老两少正有说有笑从山间劳作归来,随着“眸”的一声牛叫,他们这才抬头,已然看到村子的轮廓,三人正欲扬鞭加速,这时从旁边山路传来了轻微说话的声音,紧接着出现两个手拿鹤嘴锄,肩背箩筐的年轻男子,他们的箩筐里装满了各种草药,几人同时停住脚步,老人身后的青年欲抬手,“你们...”,却被一旁的老人瞪了一眼,他只好将话吞了回去,眼神在两人身上不友好地上下打量。两个采药人似乎没有料到,先是交头接耳几句,接下来就加快脚步,急急朝着村落另一边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落日的余辉当中。

炊烟袅袅,不远处传来几声狗吠。

“爹”

其中一个终于忍不住了,他赌气似的站定。只见他嘴里叼着根草,手里捏着半截树枝,时不时往牛身上招呼两下,这会正气呼呼地生着闷气。

“你可是族长,他们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哎,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上了年纪的老人,似乎是在回答他,又像是在自言和语。

“你上次遇到他们的母亲,你又是怎么做的?”老人回头,皱着眉头问道。

“我…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想到这里,他犹如一只高昂着头的公鸡突然败下阵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手中的柳条在追上牛之后,朝牛身上使劲甩了几下。

“摇铃摇铃响铛铛

天明赶到五台山

五台山下观音堂

观音堂里观音泉

“终南正脉结其中

…”

由远及近几个孩子一边奔跑,一边唱着流传了几辈人的童谣,牛和人都停了下来,看着这几个烂漫孩童朝着他们跑来,族长龙啸天不由得笑出了声,只见其中一个扎着朝天辫,穿着肚兜的小人儿,跌跌撞撞朝着他扑了过来,他却早已俯身伸手,一把将孩儿抱在怀中,眼里充满着无尽的慈爱,同时手伸进布口袋,掏出一把山果,几个孩儿更是欢呼雀跃...

一行人仆一进村,就不断有人上前问好致意。龙啸天也会一一进行招呼,或点头示意或交流两句,这时候,只听见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族长,族长,大...大事不好啦”

龙啸天扭头,待看清来人面容之后,他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别慌,慢慢说”他安慰着跑得满头大汗的龙五,他也是村里的猎户。

“飞鸿被霍家的人抓了...”他顾不上向众人解释,带着哭腔说道。

“什么?”在场的几个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中雄呢,中雄人呢”龙啸天听到儿子被抓的消息,他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连忙打问起了另外一个人。

“雄哥也被抓了,和飞鸿一起被抓的,我亲眼看见的,族长,发令吧,再晚,我担心他们会出事...”龙五说完,便呜呜哭了起来。

“鸣号”老族长喝道。

“嘟”拖着长调的螺号很快响了起来,“嘟嘟”随着号音的变换,山寨里人人神色严肃,小孩儿早已四散奔跑,寻找母亲的臂弯,男丁们则纷纷拿起棍棒刀箭,朝着村口下的那棵千年银杏树下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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