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千红这边正行色匆匆往那霍老夫人的宅子奔去。
这边霍瑄与霍光等人正在前院会客厅与人交谈,时不时会传来一阵笑声。
“巴蜀袁氏崇武前来拜见伯父”。那青年声音不卑不亢,话音刚落,便跪而头叩地。
“请起,请起”霍瑄一改往日郁郁寡欢,罕见地露出笑容,他急忙摆手示意袁崇武起身。
随着袁崇武起身落座,主宾一番客套之后,他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门外,与他同行的中年人则快步走了出去。
“令尊之前与我经常书信往来,但算来也有近十年未曾见面,岁月不饶人呐”霍瑄感慨的同时,也不禁多瞧了几眼正襟危坐的青年,想起初见他时还不过是个天真幼稚满脸嫩气的孩童,如今确已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举手投足落落大方,不失大家风范。
“令尊令堂安否?”霍瑄正色问道。
“多谢伯父挂念,家父家母身体尚好,只是战事变故,未能亲自前来拜会,还请伯父见谅”袁崇武再次起身,拱手行礼。
“贤侄休得见外,请用茶。”霍瑄见此也不再多问,便随口客套一句,这时,眼瞅着有人由远及近,此人正是袁崇武的师爷袁天放,只见他朝着袁崇武的方向微微点了下头。
袁崇武这才又起身说道,“临行家母再三嘱托,此次拜会乃晚辈初次登门,礼数定不能少”,“啪啪”手掌拍了两下,只见一群人有手举托盘、肩挑、或两人抬箱依次鱼贯而入,托盘中有黄灿灿的金锭、也有翡翠玉玩,其中有一人所举托盘正中端坐着一方高约一尺有余,宽约四寸见方的玉佛,晶莹剔透却泛着绿光,一直坐着的霍光也不由得心头一动,他闲时喜欢玩弄奇石怪玉,他一眼便了看出来,说这尊玉佛价值连城一点不为过,当下心间暗道,“这只怕是用来讨老夫人欢心的,看来此番定是有备而来”。
“霍伯伯,这是家父家母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袁崇武说话的同时,朝着主座方向又是深深一拜。
霍瑄心中多少升起些失落,数日之前收到旧友书信,只云犬子即日登门拜访之类,却不想这才几日便果真出现,想来袁家早已准备数月有余,而真实的目的相必是联姻,只是霍瑄眼下就千红一女,再无儿女,可怜天下父母心,估计也只有在这一刻,霍瑄开始生出对千红的万般不舍。
他没有心思去欣赏眼前的金银珠宝,也不在意唱礼之人郎声报出的内容,只是缓缓前行的同时,频频礼节性地点头,即使是经过那尊玉佛,也仅仅是微微皱眉。
这时霍光的眼神瞄向一旁大哥,却见霍瑄的目光走光观花般从金银珠宝上一瞥而过,此刻眼睛正盯着外面,嘴巴半张,似是惊谔,一旁的袁崇武自是看得真切,微微一笑,身子一扭,从身旁两个关着的箱子旁边跨过,反客为主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霍伯伯请,容晚辈介绍”。
只见外面院子依次站着几位马夫,一人一马一鞭,八匹骏马,马的身躯并不算高大,四肢强健,长长的颈项,柔顺的鬃毛和飘逸的尾巴,无不展示着马的雄壮和力量十足,随着众人靠近,不用马夫动作,它们仍然安静如详,霍瑄心中当下大喜,“良驹也”。便忍不住上前,围着其中一头通体如黑缎一般,油光发亮的黑马转来转去,牵它的马夫似乎有些惊张,拉着缰绳的手不由得加重力道,只见见黑马却没有一丝一毫的a慌张与不安,是那么的泰然自若。霍瑄忍不住伸手去摸,而这匹马像是得到指令一般,张开嘴,嘶鸣一声,忍不住让他生出一种策马扬鞭的冲动...显然袁氏家族对霍瑄了若指掌。
几人再次回身落座,只见一道白影出现,来人正是老夫人贴身仕女春诗,春诗一进前厅,袁崇武眼睛一亮,但见来人檀口点樱桃,粉鼻儿倚琼瑶,淡白梨花面,轻盈杨柳腰,只是她的服饰袁崇武的神色黯淡了许多,好巧不巧,霍瑄低头饮茶之余,恰好瞧见了这一幕,“哼,也不过是登徒浪子罢了”。
“老爷,老夫人听闻有贵客至,便请老爷与诸位一并前往福寿阁小坐片刻”春诗施礼道。
“你回去禀告老夫人,我等稍侯便去福寿阁,你速去好有个照应”霍瑄略一沉思回答道。
“奴婢告退”春诗缓缓起身,却仍弯着腰直到退出前厅,霍光“咳咳”两声,将看得有些出神的袁崇武唤了回来,却见他不紧不慢抓起茶杯饮下一口。心里却是想道“方才听那女子是老夫人贴身仕女,仕女尚且如此,想必千红小姐定是国色天色吧”,当下心头一喜,只盼着快点见面才好。
再说千红一路小跑着来到老夫人的居住所在,却在前厅看见老夫人正倚在桌上打盹,春诗也不见踪影,这着实有些奇怪,平日那春诗基本是不离祖母左右,嗯?她再一瞧,老夫人今天额头戴着松花色的镶珠金丝抹额,发髻正中绾着赤金嵌翠的压发钗;身上穿着一件浅驼色褙子,搭配乌金色马面裙,裙门是棕绿色绣花丝缎,俨然是盛装打扮,莫非...
一想到此间,正欲抬脚离开,却先是听见老祖母的声音,“来都来了,来与我聊天解闷”,千红未言语,只得默默坐下,一时祖孙二人皆无语说,“沙沙沙”听见脚步声传来,正是春诗报信归来,见是千红小姐,春诗先是惊喜,只见她向前急急几步,“千红小姐,原来你早到了”。话毕却又急急住了口,两手垂立站到老夫人的身旁。
这时从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一群人由远及近。
“春诗,请小姐进里屋坐”老夫人正色说道。
“小...小姐,请...”春诗心里当然明白霍千红心事,语气也多了几分小心。
霍千红不似以往刚烈,只是幽怨地朝着老夫人看了一眼,便自顾自起身进了里屋,老夫人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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