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月下斗法
那歌声有些飘渺虚幻，仿佛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隔千里，听曲调似是异域之音，不是中原五声之音阶，二人听久了竟有些魔怔，思绪渐渐迷离了起来。
高祖心叹不妙，急忙推了推身边的兰知县，两人对视一眼，悄悄往声音的来处寻去，山里的夜雾很浓，月色低暗，前面是一片浅湖，有个细长的影子在其摇曳着。
二人大着胆子继续匿声往前走，趁着微弱的月色，视线便渐渐清晰了起来。
那女子披发绑辫，双耳锯分数条，每条都以珠为饰，着麻衣，双颊隐有鳞斑，目微蓝，下身无腿，仅腰部与一长鱼尾相连，身高约有九尺，高出二人半头。
那湖中女子发现了岸上的高祖与兰知县二人，惊呵一声，发出一种蝮蛇一般的嘶声，迅速呈一幅防备的姿态。
兰知县忙摆手说道：“你不要怕，我是这鹿子城的知县，我们不是坏人。”
女子低声说：“你等岸上足人皆是恶毒之辈，我怎会信你。”
兰知县说：“我以此为誓，绝不伤你分毫，如若背约，凭天发落。”
女子见他这么说，放下了防备，却仍远离岸上的二人数尺之远。
“在下冒昧相问，姑娘可是鲛人一族？
高祖对着湖中女子拱手作礼。
“对，我是”湖中女子冷声应道。
“那姑娘可是自属离耳国之人？“
高祖又问。
“对，你知道离耳国？”
那湖中女子惊奇的问道。
“家中有书记载过一些关于鲛人族的见闻，我见姑娘双耳分离，以离耳为饰，便以此为断。”高祖回应道。
“哦...我便是那离耳国之民，在岸边嬉玩时被那恶毒的老足人捕猎至此。”
湖中女子伤忿道。
“原来如此，姑娘不必担心，我表哥是这鹿子城有名的九先生，我想他定会帮你。”
兰知县拍着高祖的肩膀说。
“你就是那个帮他测算雨时的先生？”
湖中女子怒道。
“姑娘莫急，我还以为那人只是路过的老乡，不知那人是捉你的凶人。”
高祖见她话音变味，急忙解释道。
“我们鲛人一日之内不能离水，这老足人要将我活着卖掉，又怕我死去，所以要趁雨水之时行路，方才找你测算。
湖中女子忿恨道。
果然，和自己猜测的没错，这近来三日无雨，那么此人也就不会出城。
高祖想着。
“还请问姑娘，捉你那人近来可是行凶杀过人？”兰知县急切的问道。
“哼！这老东西一路可没少杀人”
湖中女子骂道。
“那昨日可有？”兰知县问。
“有又如何？”
一个干哑低沉的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
苍凉的月色下，是一张枯瘦浑浊的脸，一个老人背伏着手，缓缓走来。
湖中女子尖喝了一声，吓的直往后游。
“这贱杂碎，不过就是让你出来透透气，还想在我手里逃了，看来得让你吃点苦头。”
那老人阴着脸，从腰间掏出一把虫子。
“老先生可还记得在下”
高祖笑了笑，挡住了老人的路。
那人先是狠皱了一下眉，便很快就换出了一幅虚假的笑，对着高祖拱了拱手说。
“哦，原来是九先生，又见面了。”
高祖也抬手还了礼。
“老贼！昨夜可是你在城中伤人性命？”
兰知县在一旁怒斥道。
那老人眼里刮过一丝凌厉，身后便迅速飞出一群毒虫，虎视眈眈的盯着二人。
“小心！那群恙虫能把人吸成干尸的！”
湖中女子在高祖和兰知县身后惊呼道。
高祖迅速把兰知县护到身后。
“那鲛人你们也见了，其实我也只是个劳苦命，都是为了活着混口饭吃，我得把她活着送到买主那，九先生我也敬您，所以给您个面子，您让我把她带走，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要不然也别怪老朽不客气了”
老人鹰似的勾眸盯着高祖，威胁着。
“老先生，我已允诺了那湖中女子，要帮她重获自由，所以岂有违约之理。”
高祖淡淡的说。
“话以至此，那就不差这几条人命了”
老人恶狠狠的吼道。
“晚辈不才，没有那调转乾坤之法，可是自以为让您在这片树林中永远走不出的法子可还是有的，不信您可试试。”
高祖自信的看着老人说。
那人迅速收回了刚放出的虫子，防备的看了看高祖，又朝四周环顾了一圈。
“你这将死之人，休想唬我！”
高祖笑了笑，指着他身后说。
“你还可记得你来的时候，月亮在哪？”
“在我身后，怎么了？”那人防备的问。
“那你现在看看我的身后是什么？”
高祖神秘的指着自己的身后。
那人顺着高祖的身后看去，猛然一怔。
一轮被浓雾笼罩的弯月就在高祖的身后。
他愕然的回过头看去，自己身后是一片黑寂，哪还有刚才月亮的影子。
“此时树已不是刚才的树，石头也已不是刚才的石头，您若杀了我，或伤了我们其中一人，您就只能在这里活活被饿死。”
高祖笑了笑又说。
“相信您也是聪明人，不如我们可以做一桩生意，化干戈为玉帛，您看如何？”
“做生意？”老人狐疑的问。
“这鲛人反正您是要卖给人的，我等相识也是缘分，不如把她卖给我，您看怎样？”
高祖看了看湖中女子说道。
“你可买的起？”那人狡猾的笑了笑。
“既然敢问价，那么就敢买！”
兰知县在一旁抢着回道。
“八十大洋..不讲价..”那老人挫着手说。
“你怎么不去抢阿？”兰知县错愕。
高祖扬了扬手说。
“八十大洋就八十大洋”
“爽快！那我明日到九先生府上来取。”
那人说罢一挥袖，扬长而去。
“表哥，你这乾坤之法真是神了！”
待那人走后，兰知县好奇的围着高祖绕了一圈称奇道。
“诶，不过是些障眼之法和些心理暗示罢了，若是高人见了，一眼便识破了。”
高祖摆摆手道。
“可是，这八十大洋，可不是小数目..”
兰知县看了一眼湖中女子，小声说道。
“小女子感谢九先生的大恩大德，给您添来了这等事端真是愧愕不已。”
湖中女子连忙俯身行礼道。
“不妨，明日我已有打算，你们且等且看。
月色下的浓雾渐渐散去。
二人又把湖中女子放进了那人之前的黑筐子中，连夜背回了高祖家后院的水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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