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奶奶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不能再接受化疗带来的痛苦了。
于爸在一个合作伙伴的推荐下，带着于奶奶去看一位颇受赞誉的国手老中医。结果并不太乐观，老中医的说法和医院的专家主任们诊断的差不多。
只能在延长病人寿命的前提下，尽量减少痛苦。
开了一些中药回去，于奶奶吃了两个月，竟真的少了夜里疼醒的次数，脸色也渐渐好了起来。
一家人对这种保守疗法带来的效果既感到高兴，但又隐隐有一些悲伤。
只希望那一天不要来的那么快。
——
曲姝盼星星昐月亮，第二本小说《三生三世》也终于顺利发行了。
她第一时间将样书送到奶奶面前。
于奶奶高兴的搂着曲姝亲了几口。
曲姝说：“奶奶，我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作家，我会拿很多奖回来给你，好不好？”
于奶奶用她布满皱纹的双手捧着曲姝的脸，慈爱的望着她，“你在奶奶心里早就是个了不起的小作家了！等你以后长大了还会是个大作家，就算奶奶以后看不到，奶奶也会知道的！”
曲姝强忍着泪水，合上眼，脸埋进奶奶腿上的毯子里。
于奶奶温柔的抚着孙女的背。
就像小时候，小小的女孩儿头枕着奶奶的大腿，奶奶一边摇着大葵扇，一边轻抚着熟睡的小人儿。
……
郑燕灵找曲姝一起吃午饭，两人打了饭回就课室。
郑燕灵一边将饭盒里的香芹夹出来，一边问道：“你们班下个月元旦汇演表演什么？”
曲姝一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自定下这个世界的发展方向是当一个作家，她这几年都没有碰过音乐和表演相关的事物了。
尽管上个世界学到的音乐知识仍牢记在脑海里。
也确实是没有时间。
“不知道啊，文娱委员昨天还问谁有节目可以奉献，我看大伙都不乐意花时间去排节目，多写几张卷子不香吗？”
曲姝懒洋洋的答道，瞄了眼郑燕灵桌前的一小堆香芹，“你既然不爱吃香芹，干嘛点这个菜？浪费。”
“我爱吃焖鸭啊！食堂的厨师煮鸭肉喜欢放香芹，我能有什么办法呢！”郑燕灵眨巴眨巴着眼睛，嘴巴吃的鼓鼓的一动一动可爱极了。
曲姝看着好友这天然萌的模样，心情也不自觉的好起来。
这时，文娱委员和另两个女同学捧着饭盒从外头进来，边走边发着牢骚，“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大家都不想出节目，跳舞要排，合唱也要排，单人的又没人上，班主任可说了，今年的汇演市里的电视台要来录像呢，不能敷衍了事，我上哪找个不敷衍的节目啊？”
“电视台要来录像啊？哇，那不是能上电视？”其中一个女同学兴奋道。
另一个女同学却泼她冷水，“你有节目倒是可以上啊，你想唱歌还是跳舞？”
那位女同学一下焉了。
几人回到座位坐了下来，文娱委员继续说道：“你们说找个人朗诵怎么样？”
“如果能上电视，我倒是想试试哈哈，到时叫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在电视上看到我一定很开心！”
“你这嗓子跟破锣似的，就算人家拍下来也要剪掉吧哈哈……”
曲姝突然一顿。
上电视？
如果奶奶在电视上看到她表演会不会也很开心？
郑燕灵看她一副发呆的样子，伸手在她眼前一晃，“怎么了？”
曲姝回过神，认真的问道：“你说，要是我上台表演节目上了电视，奶奶会不会很高兴？”
郑燕灵皱着脸，思考了一会，“可是你会表演什么？认识你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你上台表演呢！”
“我可以自弹自唱！”曲姝脸上有种想到什么好主意的喜悦。
她想让奶奶在电视上看到自己孙女的表演。
她甚至连唱什么歌都想好了！
“佳梅！今年的节目我上！”
表演的事定下后，郑燕灵一脸狐疑的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弹吉他了？我怎么不知道？”
曲姝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了。
接下来的事就是去借一把吉他回来，太久没弹，得练回来。
只是吉他不好借，问了一圈，不是没有就是人家的节目也要用。
曲姝只好打电话叫于爸去买个新的。
买新的也好，以后还能亲自弹给奶奶听。
于爸接到女儿的请求，跟郑燕灵一样，有点懵，女儿什么时候学会弹吉他了？在学校学的吗？
曲姝糊弄完那个糊弄这个，只觉得心累。
都是自己身边亲近的人，不好糊弄啊。
还好于爸不是个会过多插手女儿学习和生活的父亲，没多问第二天就把吉他送到学校。
“爸，我要在元旦汇演上表演，电视台会来拍摄，你看能不能想个办法跟学校沟通，确保我表演的片段能在电视上播出？”
啥？
于爸吓了一跳，待问过闺女原来是想让奶奶看到她的表演，心里柔软的不得了。
闺女太懂事了，做爸爸的怎么能不支持？
于是，于爸就真的找到了校长，表示要赞助元旦汇演的一切物料及奖品奖金，只希望学校能和电视交涉一下，让曲姝的表演能顺利在电视上播出。
于爸的财大气粗自然是让学校高兴的，尤其在得知于奶奶的情况后，为祖孙俩的感情所触动，更是一口答应会尽力跟电视台协商。
当然，也是要曲姝的表演足够优秀。
这个问题不大，曲姝去校长室弹唱了一遍后，几个校领导都满意地的说好。
电视台那边却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当校长打电话去沟通，着重把学生想让病重的祖母在电视上看到孙女的表演这个诉求强调了一遍。节目的负责人虽然能理解校方的想法，但他们做的那档节目并不是只放二中的表演，而是全市好多家高中拍到的片段剪成一段只有几分钟的内容，二中也许就只得十几秒的镜头，也不能只有曲姝一个人的表演。
当校长把电视台的意思转达给曲姝后，曲姝并没有太过失望，只说能有几秒也可以，反正在奶奶心中能在电视里看到她就行，至于歌她不是可以当面唱给奶奶听么？
如此每天抽时间练几遍，曲姝很快就找到了感觉。
半个月后，元旦汇演如期而至。
曲姝穿上于奶奶平常夸她穿的好看的白色连衣裙，给自己化了个无惧镜头的妆容，在后台候着。等主持报幕念出她的名字和节目的名字时，深呼吸口气，提着气走上了舞台。
在上千人的注视下，曲姝找到了自己班的位置，同学们都眼含期待的看着她，还有人高声喊她的名字。
曲姝朝他们微微点下头致意。
有上辈子舞台的经验，曲姝轻易就确认了机位，坐上工作人员准备好的高脚椅，又调了调麦克风的高度，清了清嗓子，抱好吉他，手指开始轻轻拨动琴弦。
伴随着悠扬的琴声响起，她说道：
“这是我写给奶奶的歌。”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
睡意昏沉
当你老了，走不动了
炉火旁打盹 ，回忆青春
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 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
……”
在她说到这是写给自己奶奶的歌时，同学们才意识到这位高三女生唱的是首原创歌曲，歌词的内容让台下的观众都安静了下来，大家的脑海里都不免想到了自家的老人。
歌词中的场景跟舞台上娓娓唱着的少女莫名的契合。
简单的旋律，动人的歌词，一下子获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
一曲终，台下瞬间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下了台后，郑燕灵一路尖叫扑了过来，欢喜道：“啊——！和璐你太棒了！！你听到大家的掌声了吗？”
后台还有不少人，他们都看了过来，目光里有赞赏的，羡慕的，也有鼓励的。
校长从一旁走来，还带了个人，那人身前戴着一张蓝边工作证。
“于同学，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负责我们学校拍摄的编导古女士。古女士，这位就是于和璐同学。”
校长看完曲姝的表演，只觉得这学生太长学校的脸，笑的脸上直泛红光。
郑燕灵拘谨的退到一边，曲姝和古女士同时伸出手握了握。
两人皆是下意识的反应，在下一瞬就反应过来过于正式了些，两人相视一笑，倒是化解了上一刻的尴尬。
“于同学好像经验很丰富，刚才的表演实在是太精彩了！陈校长果然没有夸错。”古女士笑道。
曲姝谦虚道：“多谢夸奖，您和校长都过誉了，其他同学的表演也很棒。”
两个大人都很欣赏曲姝大方淡定的姿态，和曲姝聊了一会，又问了些关于歌曲创作的事情，最后以古女士向曲姝要走了歌词作为结尾结束了谈话。
两天后的元旦，全校放假，电视台那个节目在晚上8点播出。
曲姝已经通知了于爸于妈播出的时间，因此一家人早早就去了疗养院陪着于奶奶。
没有人事先告诉于奶奶即将要发生的事，大家只是像往常一样和奶奶聊天、吃饭看电视。
于爸带来了刻录CD机，提前设置好，等8点一到，一家人便齐齐坐在电视机前。
节目开始，先是播了市文化中心举办的晚会表演，然后是各大高校，再到中学，果然和节目负责人说的一样，几乎每个学校都只有不到三十秒的剪辑片段。
二中的片段在后半段。
“咦！这个是姐姐！奶奶！电视上那个在唱歌的是姐姐！”于和靖是最先发现曲姝的，惊喜的跳了起来。
于爸于妈虽说早就知道会在电视上看到女儿的表演，仍是伸长了脖子紧紧盯着电视上的画面，脸上满是喜悦欣慰的表情。
“是璐璐！真上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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