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城的早晨温暖而不干燥,东边紧靠着荒漠,而北边却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早上的海风吹过来,伸个懒腰,再听着不知道什么鸟儿发出的叽叽喳喳声,惬意极了。
卖肉的大叔正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一位戴着兜帽的少年却戴着微笑出现在了他面前。那大叔稍带疑惑地嗯了一声,睁开了左边的半只眼睛挤眉弄眼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一身亚麻织成的披风斗篷,上面还有几个破开的小口,面容怎样倒是看不清楚,但是隔着衣服,感受着气质应该也是个翩翩公子。嗯~,那大叔又抑扬顿挫地嗯了一声,仿佛是在对这个少年表示满意,接着目光又往下移,嗯?大叔的两只眼睛瞪得老大,这次的疑惑声中还带着几分惊讶,这人怎么穿着马靴,要知道国家对马匹这种重要的战略物资可是严格管控的,马靴这种东西作为禁品,如果不是军中任职的人是根本不能穿着的。大叔的目光在鲁秋晨的那双靴子上上下打量,心中不由得又是心惊胆战,这马靴上还雕刻着风神的图腾,该不会是草原上的那...........
“你好,我想要二十斤肉。”那少年将自己的脸躲在斗篷下面,完全没有看见卖肉大叔那吃惊的神情。
“额”那大叔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哈腰地招待着这位神秘的来客,“您好您好,您是要什么肉啊?”
“你有什么肉?”
“嗯?“大叔疑惑,他的名声在这里还不响亮吗?也对,这人是野蛮人,说不定还没见过鱼呢,大叔也就只能呼了口气,平心静气地接着跟他解释道:”我有鱼肉鸡肉猪肉还有.....”
“那那个是什么肉,怎么带褶啊?”
“.......,不是这肉有点沟沟不是正常吗?”大叔气不打一处来
“那那个呢?”
“.......,不是这羊肉你没见过?”
他们一大一小就这么聊着,那大叔倒已经麻了,但是还好现在还早,过来买肉的人还不多,就拿鲁秋晨当个消遣,毕竟没见过这种来头的人,他觉得新鲜,所以多聊两句倒也没什么,只是他可能不知道,这少年这么聊法,是有着他的目的的。
果不其然,一声悠长轻吟的号角声响起,这是特属于氿姬省的号角声,也是特属于第一军团的声音。帝国将全境分为十个区域,而这十个区域又分别驻扎着十个激流军团的分部,每一个军团与当地都是休戚与共的关系,平日里靠当地的省份供养军团,战时则靠军团保卫当地的省份。而这悠长轻吟的海螺号角,则是独属于第一军团的。激流军团除去皇宫守卫外,按照战斗力的高低一共划分成十个军团,第一军团战斗力最高,随后依次降低,而像应天府,幽州,或者氿姬省这种战略前线,则分别由第三第二和第一军团驻扎,在一些有港口的地方比如说氿姬和伏羲省,都有着青冥军团的海军驻扎,而像天守一般的靠海大省则有两只舰队守卫着。
嘹亮的号角声引得众人不由得都停下了脚步,向号角声传出的方向看去。两队骑着高头大马的武士开路,一台紫帘朱漆的轿子夹在马队中间,由十个身强体壮的佣人抬着,轿子四周则是二三十来人的金甲护卫,那威武逼人的铠甲在阳光之下显得更为耀眼。
“是城主大人吗?”街道两旁的民众不由自主地向两边散去,给这只金光灿灿的马队让出一条路来。
“那还用说吗?”一位站在水果摊旁的中年妇女眼带星光地说道,整个安阳城除了晨安阳,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派头。
站在一旁的鲁秋晨静静地听着,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这晨安阳怎么回事儿,难道是他已经得知了自己要被抄家的消息,想着逃跑?可是他能往哪里跑呢?东边的草原是不可能的,西南边的狌狌岭?他没被那里的野人吃干净就好的了。那他想干嘛呢?
鲁秋晨沉思片刻,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晨安阳他不会是在玩金蝉脱壳吧,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走,因为他已经离开了安阳城,但是实际上今晚将乘着夜色从港口偷偷溜走,溜去大洋彼岸的熔岩山?对,肯定是这样,绝对不能让他得逞了。
“诶诶,你这肉还买不买啊?”要说这猪肉大叔也是一朵奇葩,整条街都正在安静无比地注视着城主大人的轿子,他倒是直接一句话打破了宁静。其实他这话说的声音不大,这是这街上太过安静了,除了蝉鸣声便是马蹄敲击石板和甲片间摩擦碰撞的声音。
这边的动静立刻吸引了马上护卫的注意,那护卫骑在马上向下俯视着,打量着大叔,再将目光移到一个一身遮蔽的人的身上,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了那双马靴上,隔得这么远,他虽然看不清靴子上纹刻的是些什么图案,但他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此人来者不善。
而隐藏在斗篷之下的鲁秋晨此时已经是吓得冷汗直冒了,感受着一滴滴的冷汗从额头渗出,再经过耳朵从脖子缓缓滑下。他能感受到,有一股杀气正在自己身上蔓延,不对,他感觉到有无数的目光正聚集在自己身上,有无数道凶光,正想把自己抽筋扒皮,剁成肉酱,他甚至能感觉到仿佛正有一道寒光架在自己的喉结处,随时便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他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口水,僵立在原地,仿佛听不到那屠户在说什么,只得内心疯狂祈祷那马队能赶紧通过。可是他越这么想,这时间仿佛就过的愈加漫长。
所幸那马队并没有太过在意,也许是因为赶时间,哒哒地骑着马便接着走过去了。终于,随着最后一声马蹄声从耳边远去,鲁秋晨整个人瘫软下来,差点膝盖一软跌倒在了地上。他不敢相信,他一向认为自己见多识广心狠手辣,一切的人和事在自己面前都只不过是可以利用的物件罢了,可是今天,为什么,不过是边境城主的一个护卫,便已经把自己盯得慌了手脚,还差点跪倒在地.......还是太年轻,太自负了吗........
鲁秋晨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那屠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斗篷便离开了,他现在要马上写信告知那个帝国高官,让他严密监视着港口或者无望海沿岸的动向,只要有船离开,都必须抓起来好好盘问,绝不能让这个晨安阳离开氿姬。
而被鲁秋晨冷落了的屠夫呢?此刻正注视着鲁秋晨远去的背影,默默地磨起了自己的砍刀。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恐怕现在还没有人知道。
镇守边关的黄青阳,摸着身后那个女奴如羊脂玉般的柔嫩小手,读着眼前这封来自安阳城的密信,他那饱经沧桑的脸上,此刻却流下了两行泪水。多少年他都已经没有哭过了,他自己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十七年前,当他在氿姬关的关门上看见他夫人一丝不挂的尸体时,流下过两柱血泪。自那之后,也就只有战争和对俘虏的血腥残暴能安慰自己了吧。
时辰尚早,太阳初升,那阳光透过树枝绿叶,慵懒地趴在晨安阳的轿子顶上,穿过了大街小巷,大大咧咧地出了城。晨安阳啊,想去青铃山脚下的那间书院,还得走过好长的一段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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