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家老四娶了个身材矮瘦且相貌一般的女人。但是争气的是,这个一米四的女人居然生下了村里第一对龙凤胎。可谓开天辟地。先出生的是女孩,取名翁兰。后出生的弟弟按辈分起名为翁呈龙。
刚上幼儿园的,便有人发现了两姐弟的不同之处。姐姐很聪明,只要是老师教过一遍的内容第二天一定能够完全掌握。而弟弟不仅什么都听不懂,就连和其他小朋友玩个跷跷板,都不能保持平衡。慢慢的就有人开始传,老四家二儿子是个傻的了。直到姐弟两小学二年级,弟弟突然在体育课上抽搐,翻白眼,嘴角流哈喇,被救护车拉走之后。村里人都心知肚明了。医院确诊是癫痫。癫痫这个医学名词在农村没有多大的影响力,甚至很多人连这两个字怎么写,是什么意思都不清楚。但是,病孩两个字他们却清楚极了。大街上裤子提不上的,喝生鸡蛋的,玩粪球的,甚至不会说话,只会发,啊~啊啊的。农村遍地都是。
翁四老婆知道孩子是个病的之后,直接瘫在了医院。腿脚软的站不起来。就只用两只布满双茧的手锤打着自己单薄的前胸。边捶边哭骂,都是自己做的孽。孩子发高烧,忙地里的活将他丢在家里,延误了治疗。众人不以为然。将原因归咎与翁四媳妇母体的单薄。饺子要吃鼓鼓的,媳妇要娶胖胖的。胖胖的媳妇,福态好生养。瞧瞧老四家的,浑身二两肉,硬生来个病孩,糟了大霉喽。
翁四在小儿子那里不抱希望后,把眼睛转向了大女儿。每天工厂下工后,就督促女儿学习。大女儿也聪明争气。让翁四看到了曙光。
一日翁兰放学回家,早晨干净的白裙子,此时布满了黑墨水和蓝色钢笔水。好好地马尾也乱七八糟,翁四老婆一看气不打一处来。上次就拽了她一把,翁兰不由得一个踉跄。翁四老婆一遍扯着翁兰的白裙子一边骂,什么,小丫头片子,败家子,赔钱货,感情衣服不花钱。瞧衣服给造的。他弟弟一件衣服能穿一年。翁兰全程低着头不说话。翁四老婆以为她不服气。刚要上手。翁四正好下班回来。吵吵什么,在院外就听见你骂街了。能不能消停点。到底怎么回事。瞥到角落里蓬头垢面的翁兰,便伸手把她搂了过来,轻声问,怎么了?和谁打架了吗?这时翁兰像是决了阀门的手龙头,泪水就如泉涌出来了。
听了女儿的讲述,翁四和翁四媳妇就骑三轮车去砸了始作俑者家的门。木门被砸的嘎吱嘎吱响。耳背的老两口才知道,是孙子欺负人,人家找上门来了。翁四媳妇让赔衣服钱。和翁兰打架的孩子的爷爷,就从南屋里找出了一根绳子,扬言要勒死这个王八羔子。不一会一个黝黑小男孩就被勒着脖子牵到了他们一家三口面前。他爷爷就要把他挂在门上勒死。翁四一看不行,连忙劝阻。大家都知道他不会真的去勒死亲孙子,只是在做给外人看。这也是心照不宣的台阶。两个孩子打架,说破天去也犯不着勒死一个。翁四看留守儿童和年迈老人,就狠不下心再追下去了。带着妻儿回了家。
可是翁兰却不想去上学了。童年,本是最欢乐的时候,对于翁兰却都是黑暗。她有一个病弟弟。年龄和她一样大。他们一起上幼儿园,一年级,二年级……等到翁竹三年级的时候,翁呈龙还在二年级。翁竹四年级的时候,翁呈龙还留在二年级。虽然不停留级,年纪比班里人都大,却时常被欺负。一开始翁竹都会和每个皮肤弟弟的男孩子或骂或对打。可等到翁竹到了四年级,已经是个有思想的女孩子了。会在意男孩子女孩子的目光,会觉得有个病弟弟丢人。所以她便会在上学的路上甩开这个跟屁虫。或者在放学路上看到被围攻欺负的弟弟,就会和其他女孩说笑着,假装看不见。后来终于忍无可忍,在看见被踹到沟里的弟弟,挪动着身躯,却爬不上来。被众人嘲笑。她头脑一热把书包旁口袋里的钢笔水和毛笔水一股脑的,倒在了闹事人头上。对方也不干示弱。也拿自己的墨水来攻击,于是两个人都成了黑黑蓝蓝的一坨。
因为弄脏了白裙子,翁兰不敢回家。返回学校,问住在学校宿舍的老师要了洗衣粉,借了盆,就那样将就的洗了洗,然后回家还是因为洗不掉的颜色被翁四媳妇逮住大骂。一时间委屈涌上心头。
翁四媳妇说,你丫头片子,你不去上学干嘛。你不去上学,别人再欺负你弟弟,谁帮?你想看他被人揍死吗!没良心的东西。翁兰恶狠狠的回复,难道我天天就得活该因为帮他被人揍吗,我是个女孩,哪个女孩像我一样的。你们就光在意他吗,我不是小孩吗!翁四媳妇被堵的哑口无言。这时翁四扔掉烟头,缓缓的说了句,兰啊,咱们总不能看他被揍死吧……
这一帮,就是整个灰蒙蒙的童年。有时候翁兰也会想,为什么会受欺负呢。明明越是弱势群体,更应该受到呵护,可偏偏受尽欺负。他们欺负弟弟的时候会有成就感吗?是因为在有些地方受的气,可以在别人那里发泄出来,觉得很得意吗?但是有句话是说莫欺少年穷,这是因为少年的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性。所以,欺负别人的人,早晚会碰到铁板的。她早晚有一天,会让他们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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