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许原吗？”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许原用空余的那只手拨开黑暗，星光逐渐浸润他的眼眶。
熟悉的人影，一个个出现在他的前方。
“救命啊！”他再次喊道。
最前方的男生跑着靠近，另外几个人也迅速围了过来。
“许原？没事吧？发生什么了？”李钥轻声询问。
“你……没看到吗？”
“看到……什么呀？”
“嗯？”
许原的头上直冒冷汗。
一阵风吹起，他的外衣上的衣摆，随着风飘扬。
许原不会感到诡异，因为他就在这里感受着风，但如果将这一幕录下，就会看到，镜头中的衣摆无端飞舞，又无端坠下。
“你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干什么？”对方问道。
“一……一个人？”许原感到了恐慌，只是，作为当事人，作为事件的参与者……
“怎么会呢？你看，这不是还有……”他将头转过去，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
他再次回忆抓住楚小凌胳膊时的手感，那并不是虚假的，甚至直到现在，手中还余有残温。
“刚才……直到刚才，我还抓着她！”
许原睁大眼镜，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向对方证明自己没说谎。
“别，冷静，冷静，我相信你。”李钥吓得退后了一步。“这么说，她就在附近？是怎么回事？”
“我们，遇见了……”一瞬间，疑惑划过他的脑海，“遇见了鬼！楚小凌走丢了！”
“啊？鬼？”似乎是没想到这样的回答，李钥显得有些懵。
“鬼？”听到这个字，队伍中的一个女生后退了一步。
“那怎么办？”另一边的许多时又问。
“我们去找一下吧。”李钥说。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方案，而许原则原地蹲了下来。
那个触感是真实的，绝对真实的，任何东西都掩饰不了的真实，那么，现在的楚小凌，又在哪呢？
忽然，许原站起，回头奔跑。
在站起的那一瞬间，他的头晕了一下，但那只是长蹲后正常的生理现象，并不足以阻拦许原的步伐，风在他的耳边呼啸，他仿佛看到了，在可以通向小路的地方，有一个人影。
许原走了过去，楚小凌看了他一眼，然后回头，朝着山顶走去。
“那边很危险！”许原喊道，迅速靠近对方，试图再次抓住她，但这一次，抓空了。
巨大的疑惑充斥着许原的脑袋，再次去抓，发现这只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幻影。
寒风凛冽，红色的天空下，她的身影走向远方的天空，每走一步，淡化一分，逐渐消失了。
“——。”
许原注视着前方空无一人的路面，这里，静默无声。
“许原？”李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要不你先回去吧。”
许原没有说话，巨大的疑惑压迫着他，使他感到无力与疲倦。
“看来你状态不太好，我们替你找，”李钥的后半句是以较重的语气说的，“你应该——休息了。”
……
然后……发生了什么？记不清了。
在现在的时间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半，四月三十日的十一点半，周日。
考虑到夜晚登山，他刻意穿上了较厚的外衣，不过他没有考虑腿部的保暖，综合而言，略有些冷。
那之后，是按李钥的话回来了吗？似乎是的，听到那句话之后，他似乎是立即就回头了。
另他自己震撼的是，他没有丝毫的犹豫，这让他有些负罪感。
但问题是——楚小凌呢？她去了哪？真的在山上吗？
头疼。
仿佛被挤压到完全充实，大脑化作一个堆满棉絮的高温蒸汽房，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整个空间的狂欢。
所有的不舒服都涌向一个源头、一个……念头？
“——我将楚小凌带到了山上，然后，她失踪了。”
迷离的夜，迷离的星空，迷离的十字路口。
对面的街道是家的方向，但一个记忆碎片划过他的脑海，使他转向了左侧。
他忽然知道了，知道楚小凌在哪了！
在夜晚的街道，一个穿着蓝色外套的学生狂奔，停在了校门口。
但今天是周六，学校禁止入内，所以他从侧面找了个翻墙的地方。
过程不必言说，在这个落后世界十年的小地方，根本不会有人关注学校的安保系统，因为除了小卖部老板，没有人会跟学校过不去，许原也不是第一次翻墙了。
跑过操场，他迅速潜入教学楼，他知道，在五楼的杂物室，楚小凌就在那里！
许原用跨步的方式上楼梯，一步两个台阶，六步即可登上第一段楼梯，十二步即可上到二楼，吵闹，但是迅速。
从二楼开始，每一层的楼梯数由二十四级级变为二十六级，但步数却从十二步变成十四步，这也是个会让人思考很久的问题——当今的人们总是有些虚荣。
脚步声变得诡异起来，仿佛多了一步不该出现的声音，许原知道，她在那里等待着。
据说，每个月的月底，会出现五楼到六楼的楼梯，但教学楼只有五层，所以那其实是一个都市传说，一个……长歪了的都市传说。
追根溯源，是十年前的一起刑事案件——那个月，接连发生了三起刑事案件，而许原，目睹了其中一场案件的发生，那是不为人所知的，仅仅属于他自己的秘密……
正巧今天就是月底，许原跑到五楼，朝楼梯口看了一眼，没有通往六楼的楼梯，于是他迅速跑到杂物室。
里面有许多桌子，摆放成了考试的那种形式，但这里许多年前还有人在用，能看到许多柜子里还有书本，以及窗户旁叠起来的书本……甚至后方也有铁制的储物柜，是没有玻璃，字面意义上的不透明储物柜。
一阵恍惚，窗外的天空变得血红，红晕洒满了教室，像夕阳落下的红霞照到了惨死的……身上。
两种截然相反的东西结合到一起，既没有见到夕阳时美好的感觉，也没有看着……惨死时心痛的感觉，只有……悲伤？
但是他知道，楚小凌就藏在这里。
“喂，不用躲了，我来了。”他大声说。
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都说了，没事了。”他走到教室后方，打开第一个储物柜，接着是第二个。
“快点出来吧，不要躲了。”许原继续打开其他的储物柜，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他知道，楚小凌一定不在里面，因为这个储物柜里面，藏着她最害怕的东西。
嗯？
既然不在柜子里，那她会在哪呢？
许原扫了一眼教室，除了储物柜，应该只有讲桌了。
于是他跨越教室，走到讲台上。
“找到你啦！”伴随着声音，他的脸出现在讲桌的空洞旁。
也不在啊。
那看来，只能把她吓出来了。
许原一脚将讲桌踢倒，声音仿佛比烟花还要响，平时总是在听课的时候响起，烦死了。
然后，许原将课桌一个个推倒，在推倒正中间的课桌时，书本从书柜中呈梯度洒了出来，反倒有些整洁。
“你可让我好找。”
他拿起了其中一本，因为楚小凌就在里面。
他看了起来，但一个字都看不清，因为——上面涂满了血迹，楚小凌的血迹！
叮当，叮当。
许原坐在家里的床上，看着墙壁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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