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晨一如既往。
各种事物与往常相比，都没有明显的变化。
这一天是周一，新的一周的周一，但天空却比昨日阴郁不少，从东到西，从南到北，目光所视的每一片天空，都散发着让人不舒服的气息。
许原走在上学的路上。
今早醒来后，他看到了手机上的消息——许原？你还好吗？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发送消息的是李钥，时间是昨晚十一点左右。
他的话语中只字未提发生的事情，这让许原也感到有些诡异。
也许，昨晚的事，只是个梦？
于是他试着试探了一下——我很好，至少目前感觉没啥不舒服的（除了天气），昨晚的事怎么样了？
结果接到这样的回答——还是没有找到，你们有没有拍照？
他的后半句显然是当许原精神失常了，只能祈祷对方没有通报精神病院了吧。
接到这句话后，许原没有回复，立即出发，准备以没收到为理由敷衍过去。
毕竟一觉醒来是比较清醒的，想起昨天的事情，简直像是吃了致幻药一般神奇。
路过一个小巷时，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他的姿态颇为放纵，以一脸欠揍的表情搭配从容的气息，很是狂妄。
这是许原的同学兼堂兄许星时，明明只是大几个月，却总是以长辈的语气使唤许原。
“你就不能走快点吗？”许原气冲冲地说。
“反正也迟到不了，还是说……你想做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你的脚步有些让我心累。”
“啊，说起来，昨晚的事，怎么样了？”
走出小巷后，许星时转向前方，和许原并排走着。
“昨晚的事，你不是在场吗？我还想问你找的怎样。”
“我们找了半个小时，什么都没有。”
许原望了望天，那边依旧昏暗，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
“你带伞了吗？”许星时斜眼看向了他，语气中带有一种压不下去的心灾乐祸。
“你不也没带？”
“我的在学校。”
“什么人会吧雨伞这种东西放学校啊？一般不都是去的时候拿到学校，回的时候再拿回来吗？”
“忘了。”
“忘了拿回来了？”
“忘了为什么没拿回来了。”
“……”
“你知道吗？”
“鬼知道。”
“哦，鬼知道啊。”
莫名其妙地绕回来了……
“那你昨晚怎么不问一下鬼啊？”许星时笑了笑。
“别……别提那个字。”
一阵风吹过，许原没有拉拉链的外衣，被吹起，银色的拉扣飘向空中，又再次垂下，在灰色的世界中，格外显眼。
“……我们一致认为那是你的恶作剧。”
“……”
“保险起见，还是试着找了找，但我想，我们的喊声足以让那座山上的每一个游人听到了，但依旧没找到。”
“……其实，那不是玩笑。”
许原停下了脚步，于是许星时超过了许原，他并未完全转身，而是以侧脸斜视许原，脸上漏出了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
天空仿佛下起了雨，将二人淋湿，以至于做出的每一个动作、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因浸透了水的质量而变得艰难。
“……你……报警了吗？”
“……没有。”
“……是吗？……到学校之后再报警吧。”
“……嗯……是呀。”
许星时抓住许原的胳膊，往前拽了一下，用他的微笑盖过了城市的雨，然后又放开，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原来没有下雨啊。
许原松了口气，既然没有雨，那延缓他行动的水也应不存在。
于是他立马追了上去，再次与许星时并排走。
“今天天气真好啊！”许星时说。
许原再次望向了天空，那里依旧昏暗，实在看不出来那里好。
“我说过吗？我喜欢下雨，因为雨天能看到平常看不到的东西，比如雨。如果生活总是一成不变的话，会很无聊的吧？也许这场雨，也能擦亮你的眼镜，让你看到世界的真相。”
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对话过。
很快，二人到达了学校，走进校门，登上楼梯，进入教室。整个过程静默无声。
许原轻轻地坐到了座位上。
对了，还要报警。
忽然想起来报警，许原重新走向教室的后门，那边有一台学校座机，不过，应该先和班主任说一下吧？
说来，这与学校没什么关系，招呼一声，直接去校门口等吧……压根就不该来学校……想到之后就该直接回家报警……
“许原，吃了吗？”
她问道。
这个存在，让许原睁大了眼。
“……额……不过能在早上来到学校，那肯定是吃了吧……总之……你好吗？”
“不，你错了，我没吃，刚才也不是很好。”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她又问。
“嗯，刚才不是很好，但能在生日当天见到你，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就像……”
发生了什么？许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楚小凌，她竟然就站在这里，微笑着注视着他。
“就像发生了……那件事发生十次的心情，再将前面的负号去掉一样。”
什么都不用做了。晴天到来了，但……
对于昨天遇见鬼魂的画面，许原仍然记忆犹新。
难道我疯了？
许原摇了摇头。
不要轻易地否定自己，那正是二人第一次相遇时，楚小凌对许原说的话。
没错，真相如何，还没有定论。
许原再次折回到座位上，而楚小凌也坐到了他旁边。
严格地说，他们其实是邻桌，不过中间的两组是挨着的，所以二人得以坐在一起。
许原将上半身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其实在偷偷地看着她，至少在外观上，她并没有什么变化。
很快，上课铃声响起，宁子衿用拳头敲了一下许原，疼地许原立马就起来了。
“宁子衿，你能别再叫我了吗？”
“你还想让楚小凌叫你？看不出来人家有事吗？”宁子衿靠近许原，小声地说。
第一节课是数学，伴随着老师矫健的步伐，许原从桌子上爬起，从抽屉里抽出了数学书。
在这节课里，许星时在知识的海洋里刻意撒了泡尿，之后李钥自发地站起来指正了一下，楚小凌认真的做着笔记，而宁子衿则拿出参考书对着课本自己学。
一切如故。
下课后，许原趴在了桌子上，刻意等到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声响完，才重新起来。
往常的楚小凌，只要看到许原睡觉，无论何时都会叫一叫许原，但唯独今天没有。
至于第二节的物理课，没人捣乱，教室后方睡倒一大片，许星时也迷糊着眼，不知是否清醒。
高中的上午一般有五节课，第三节下了做操，而第二个课间的作用和第一个差不多：如果第一个睡了，往往第二个就会活跃起来，如果第一个没睡，那第二个就很有可能被用来睡觉。
而像许原这样，连睡两个课间的，就和一直清醒一样，属于稀有动物。
不过许原其实是一直清醒的，不过装作睡觉罢了，他在观察，毕竟他们之间，一定有一个人不正常。
而这次，许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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