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稚气女孩儿

眼睛缓缓适应着屋内的光线,视线也慢慢清晰了起来……

说实话,在这极短的时间内,我心虚得要命,毕竟这事情实在是有些不太寻常。接下来要面对的东西,以及逞强不逃走的后果,我真的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了吗?即将出现在我眼前的,会不会是一张苍白扭曲的脸,正极度幽怨地盯着我?又或者对面的人影根本就没有脸?她这么长的头发,说不定会直接伸过来,勒住我的脖子,钻进我的眼耳口鼻!

我心想自己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啊,平时待人坦诚,从不坑蒙拐骗,三观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至于姑娘们,我接触的本来就不多,也没能耐到处沾花惹草,甚至还没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要是上天开恩,赐给我一个女朋友,我心疼还来不及呢,肯定当宝一样捧着,总不至于惹得谁大半夜以这样地方式来吓唬我。难道是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这辈子得报应?但前世的事情,关今生屁事啊大姐!咱不带这样玩儿的!如果真的就这般窝囊地挂了,我这辈子可是亏大发了!

瞬息之间,我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凌乱的思绪不停,我最终还是看清了那道身影。

我想那晚我确实是死了,起码在我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

没有那些恐怖的画面,也没有我所惊惧的结果。坐在我对面的,竟是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女孩儿!

同样都是坐着,我狼狈不堪,还保持着开灯的丑陋姿势,她却显得恬静温婉,仿若从油画里走进现实的人儿。我快速上下打量了一番,女孩儿的头发确实很长,乌黑浓密,披散而下。身着一套蓝白色中学校服,面容看着玲珑乖巧,尚有些稚气未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干净,清澈,映着光,宛如星辰落入了幽潭一般,虽伴着一丝初醒时的慵懒,却也因此多了几分这个年纪少有的魅惑。

我忍不住盯着这双眼睛多看了几眼,心头却漾起了一丝恍惚。少女静坐,眉目清雅,透着灵气,相距不远的墙根处,一只傻了眼的单身狗,正与佳人两两相望。

“这年头,女鬼的水准都这么高吗!”我在心里暗叹一句,貌似死在她手上也值了啊,自己不觉间竟有些鬼迷心窍。看她这样子,应该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儿,可她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实在是想不通,慢慢地,屋内的氛围,也由之前的诡异森冷,变得有些淡淡的尴尬。起码我这幅德行,是有点难堪。意识到这点,我迅速收回手,挺起腰坐正,眼神儿游离间,轻轻咳嗽了一声,脸颊竟有点泛红发烫起来。

想来并非只有英雄才难过美人关,古往今来,多少男人在荷尔蒙的作用下,心甘情愿地倒在了这道坎儿前。更有甚者,为博美人一笑,红颜一顾,便前赴后继,至死无悔,什么烽火诸侯,什么冲冠狂怒,想了多少损招儿,干了多少傻事儿!英雄豪杰尚且如此,更别说我这涉世未深的一介凡夫俗子了,眼前的场景顿时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一秒,两秒...时间自顾自地任性流逝着,我却始终没能开得了口,女孩在对面静静看着我,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总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才行,不能这样僵持下去!这般想着,我下意识地脱口说道:“那啥,呃…你睡床,我打地铺,呃!”

要了命了!可能第一次和女生(也可能是女鬼)共处一室,而且还是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儿,鬼使神差,愣了半晌之后,我竟从口中支支吾吾来了这么一句。要不是三楼楼层不高,摔也只能摔个半残,我真想直接跳下去,丢人丢到家了!

听到我的话,女孩也是一愣,接着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估计也被我这没头没脑的话给逗乐了。

笑意嫣然,屋里的光线似乎都随着柔和了几分。

“那啥,鬼?”我急忙又接了句,象征性地指了指她,依旧语无伦次。

女孩止住了笑声,摇摇头。

得到她的回应,我稍微心安了一些,毕竟人与人的事,总比人与鬼的事要好处理。

“你怎么会在我房间,还,呃…睡到了我床上?”我清了清嗓子问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道不?”

晚上睡觉,我都习惯把所有房门锁死,而且这个女孩,我绝对是第一次见到,她不可能有我房间的钥匙,她的突然出现让我既吃惊又费解。难不成她是个开锁的高手?这也看不出来啊。又或者,她终究不是个“人”,可以直接穿墙而过,移形瞬影?不管怎么说,我都必须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心里也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先报警再说,但又怕警察真过来,说不清的人反倒是我了。

“我从那边进来的。”女孩儿终于开口,纤细白皙的手指指向了窗外的阳台。

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是站在幽静的山谷中,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声音穿过溪流,绕过树林,透过清凉温润的空气,盘旋了一圈之后又传回来,空灵悦耳。只是此时的我,可没太多心思去欣赏她的声线。

从阳台进来?别逗我了行吗?当自己属猫的吗,三楼说爬就爬?我将信将疑,偷偷瞄了女孩儿一眼,又伸着脖子看了看阳台。

“窗户都没关,我就进来了,你睡得很沉。我很累,在你这里很安心,就睡下了。你刚刚喊得这么大声,把我吓醒了!”女孩儿眉心微蹙,看着我道。

有没有搞错!还怪我?房间里大半夜的冷不丁多了一个人,谁不被吓个半死?我打开通向阳台的门,走了出去。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我刻意保持着警惕。稍微靠近点我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有几处青灰色的污渍,像是刚粘上去的。

现在正是南都梅雨多的时节,我住的老小区外墙上有很多青苔,衣服不小心碰上去,就是这个样子。虽然理智告诉我女孩在说谎,可内心深处,我竟然开始闪现出相信她的念头。校服上除了这些苔痕,手臂处还有着一道显眼的破损,像是被利器划开的一般。

真好奇她到底什么来路,又经历了什么。

站在阳台上,我探出身子,看了看楼下,又回头看了看女孩儿,脑袋飞速运转着,感觉这事儿已经超出我的理解范畴了。女孩儿始终坐着,扭头向我,我也不好一直站着不动,便走回房间,来到书桌前,将椅子朝着远离床的方向挪了挪,坐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说,你自己累了,想找个地方睡觉,就随机选了栋楼,找了户人家,费劲爬了进来?”我问道,虽然觉得不可思议,还是想试着搞清楚,“直接回家不好吗?”

女孩低下头,陷入了沉默,片刻后,她方才望向我,略显几分不安地说道:“我家里有坏人,不能回去。鸾姐让我跑,一直跑。”

鸾姐?危险?我听得一头雾水。

“跑到这附近的时候,跑不动了,正好发现了你,我就进到你的屋里来,睡着了。我没有什么恶意,求求你,大哥哥,别赶我走,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发现我?”我低声疑惑道,“你在路边,发现三楼正在睡觉的我?是这个意思?”

女孩用力地点点头,脑袋晃动的角度很大,没有再说话,大眼睛眨动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被她这样盯着,我浑身一阵不自在。

她说得没头没脑,我听得也稀里糊涂,最终只能认定,这是个精神状态不太正常,攀爬能力极强,而又颜值爆表的在校高中女生。

这大晚上的,总不能将人家小姑娘直接赶走,别万一出个什么事情。虽然还是没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但起码表面看起来,她也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威胁,暂且让她待到天亮,再想办法送她回家。

如此决定之后,我对她说道:“你先睡吧,天亮再说。”

说完,我便关上了房间的灯,来到客厅,躺在平时不怎么用的破沙发上。

天色灰蒙蒙的,显得有些阴沉,这一夜,女孩儿睡不睡得着我不知道,可我注定是要无眠到天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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