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嘎…”
屋里回荡着一阵难听的笑声，不用想，肯定是羊叔怪物形态下的羊叔发出的。
拜托，你这个样子，怪物也该人如其名吧，怎么说都是只哺乳动物，羊啊！起码看着像羊！怎么笑起来跟只唐老鸭似的。半分钟没到，我就有点儿后悔拜他为师了。
笑声渐渐停歇，羊叔迈开腿，将庞大的身躯移至床边，之后便立住不动，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如此这般保持了大概有十几秒钟后，他就在我诧异的目光中，开始急速缩小，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便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一副黝黑干瘦的身躯赤裸裸地背对着我和九芽。
亲眼见到这样的画面，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没个正经的老东西，九芽还在旁边，也不知道注意些！
不过也没办法，他的衣服早就被他刚刚那一套华丽的变身操作给撑碎了，此时还在地板上躺着呢。
我下意识地看了眼身边的九芽，她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其实此时我心中也已明了，九芽这丫头，多半是如羊叔一般，说白了，极有可能也不是寻常人类。既然非我族类，或许对于赤身裸体这种事情，也有着与人类不同的态度吧。
羊叔恢复人类的身躯后，屋里的一切便像是被定格在了相框中，陷入了沉寂。
我在等着，等着羊叔赶紧穿上衣服，如同影视剧中刚收了徒弟的高人一样授受师训，传道解惑。
对于羊叔为何初次见我就要收我为徒，他又打算教导我些什么，我充满好奇。难不成是教我变身？想想还挺刺激的。
至于做了拜师决定的我，今后又会面对怎样的人生，以及刚才我潜意识中那些不明所以的冲动又是怎么回事，这些令我困惑的东西，我都希望羊叔可以为我解答。
如此想着，我看向羊叔背影的目光，也渐渐充满了期待。
半晌后，羊叔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定格的画面终于被打破。只见他好似风中的枯草一般，左摇一下，右摆一下，脖颈看上去软绵无力，脑袋沉沉地搭在上面，感觉就像是个累赘。紧接着，羊叔便“砰”地一声，直接摔在了床上，真的是结结实实地摔在上面！
一旁的我，目瞪口呆，啥情况！师训呢？授业呢？就这？
转念一想，这事儿倒真像是羊叔能干得出来的。就风格来讲，他这个样子，很“羊叔”！
看来刚刚变成那副怪物的模样，对他自身的消耗也很大，他现在的状态，应该是类似于后遗症一类的情况。这一招，震撼效果是挺好，只不过，有那么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意思。
我一下子有些明白了，明白他为啥要先走到床边去，敢情他是怕直接拍在地板上！
何必呢！就为了收我为徒？好好说不就得了。
九芽见羊叔倒下，走了过去，展开被子给他盖上。我赶紧过去搭把手，在我看来，起码以一个正常人类的视角，这样的场景，女孩子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每次都这样？”我问。
“嗯。”九芽掖着被子。
“要睡多久？”
“不一定，这次的话，应该还好，那个状态就一会儿。”
“呃…”我无言，感觉这对话，都不像来自这个世界。
“你不怕吗？”九芽说。
“一开始怕，现在好些了，说来也奇怪。”
“放心，不会伤害你的。”九芽眯起眼，对着我笑了笑，“你是家人！”
“家人？认识还不满一天的家人？”我说。
“嗯！”她语气坚定，“跟认识多久没关系！”
“好吧...”
羊叔这一睡下，着实有些非同小可，不只是在于他这一觉的时长，更在于他昏睡的过程中，连动都没动一下。
正常人的话，总要翻个身的吧，即便他不能算是个正常人。
要不是翻身这样的小事，比起我这一连串的经历，显得有些过于微不足道，我甚至会以为他可能就这样死掉了。
我和九芽一直等着，大概九点多的时候，想做点东西吃，厨房倒是有的，在同一间屋里，床对面的另一端，当然，如果可以称得上是厨房的话。
我在冰箱里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像样的东西，最后只能试着叫了外卖。
万能的神州大地外卖！半个小时就到了。一杯奶茶加七寸的果肉披萨给九芽，她喜欢甜的。一份中辣凉皮加肉夹馍给自己。
九芽吃得很香，东西很合她的口味。这丫头，贪吃，没心眼儿，感觉要是有人跟她讲哪里有好吃的，很轻松就能将她拐跑。
也是够让人操心的！但愿以后需要操心的人不是我。
吃完饭，我和九芽继续守在床边，偶尔聊上几句。到了下半夜，我看了看手机，四点半，羊叔终于动弹了一下。
起初是一连串痛苦的沉吟声，接着他自己慢慢挪动着，坐了起来。
算算时间，差不多正好一天一夜。昨晚，我的床，半坐着的九芽，今夜，远离市中心的另一张床，半坐着的羊叔。只是，如果从美感这点来讲，两者简直毫无可比性。
“你们吃饭了？”羊叔开口的第一句话，他看向桌上的外卖盒说道。
我点点头，算是回应。
“我的呢？自己吃，没有师父的份？你们刚才吃了些什么？”他几分不悦地问道，反正我是有点习惯他这个样子了。
我如实交代，现在怎么说也是正宗的师徒关系。
“我要一份跟丫头一样的。”撂了这么一句话，他便倒头躺下，不再言语。
真想把他一脚踹进粪坑，我心里一阵蠢蠢欲动。
没办法，我拿出手机准备订餐，毕竟叫了声师父 ，况且他一个老人家，折腾之后面色看上去也很虚弱，于情于理我都只能照办。
刚刚的店铺已经打烊，我便找了家差不多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卖家，另点了一份。
送到之后，羊叔穿好一件难看的袍式睡衣，坐到桌前便狼吞虎咽了起来，没几分钟就把订餐消灭殆尽。年纪不小，饭量倒是可以。
吃完饭，他从床底拉出了一个大箱子，打开后又是一阵捣鼓，掏出一只看上去虽然满是灰尘，但依然遮掩不住其精致的盒子，盒子呈暗黑色，材质似玉非玉，沉稳大气。
难道是什么宝贝？我看得两眼发直。
羊叔打开盒子，盒中是一把同样暗黑色的短刀，刀身略弯，长度约莫五十厘米上下，刀柄刀鞘统一的色调，显得内敛而又神秘。
还没等我细瞧，羊叔随手便关上了盒盖，斜眼看我道：“眼珠子别瞪得跟灯泡似的，没见过世面的样！这刀是给你的，但你现在还不能拿走。天亮之后，去把你手头的事情解决掉，然后在我附近重新租套房子。”
让我在附近租房，想来是为了方便日后来他这里。
见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他又吩咐道：“你不是在实习吗，反正学校最近也不用去，工作的事别担心，我会给你安排个更好的。房子租得大点，以后丫头暂时跟你住！”
“啊？”
“啊什么啊！”羊叔喝道，“你看看我这地方，她怎么住？就这么定了！丫头住大房间，你住小的！”
呃...我这师父，蛮不讲理的主，我只好点头称是。
其实九芽跟着我，我倒是挺开心的。一来这丫头招人喜欢，跟我也算亲近。更重要的是，要让九芽跟着羊叔，我是真的放心不下！
“你有啥要说的，说吧。刚刚不是还啊的吗？”羊叔没好气的说道。
我一阵无语，刚刚想说啥？我哪知道刚刚想说啥！
不过他这样一提，我倒是真想到了一件正事儿，便尚有些别扭地称呼道：“那个，师父…你为啥一定要收我为徒？”
“谁一定要收你为徒了？”羊叔白了我一眼，咧嘴讥笑道，“你小伙子够自作多情的啊！嘎嘎…别废话，天快亮了，去忙你的，丫头先在我这，晚上你来接她。房子环境好点！”
我咬咬牙，气得浑身发抖，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把他踹进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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