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

十月的北京,国庆节的旅游余热总要断断续续持续到月末。尽管已到中下旬,北海公园的游客还是络绎不绝。但自行车仍可以在道上穿梭,来往的行人听铃声避开一排排车辆。多是学生结伴而行,清脆欢快的笑声洒满一路。

这个时节逛游在景点的,本地人与外地游客大概两两参半。趁着庆典的装饰和喜庆未退,来首都沾一沾国家的喜气,又不用被水泄不通的人群堵在景区门口。好不容易排的满头大汗轮到自己,推搡着、嘟囔着、抱怨着,半走半架的、稀里糊涂也就出去。

若想在节日当天看一眼升旗,要从凌晨开始通宵排队。吹着入秋夜晚的凉风,迷糊着惺忪睡眼,被广场上的夜灯照的人凄凄凉凉;有些烟火味的可能是趁城管不在,推着车子吆喝叫卖的小贩,摊铺上新包装好的豆浆、八宝粥、裹在笼布里的包子……给努力“奋战”的人们提供一些深夜食趣。但也是“不幸”守在外围的人们才能享受到的“福利”,若要靠近天安门里了去,断不敢有人在那儿叫卖。洒落的汤汁,食物的碎屑,都是对庄严的亵渎,出于崇高的敬意,所以有了遵守的自觉。

一行人驰骋在一片较为宽阔的草地小路上,满目欣荣的绿意,灰棕色的麻雀盘聚集在小树的枝头。离了游人众多的湖边,开阔的舒畅妙不可言。刚刚被拨弄的铃声频率也直线下降,从彼此奏唱的嘈杂,到偶尔有几声简单铃响,提醒众人岔路或者拐弯的方向。

“这是哪儿?我觉得,恐怕要出公园了。”一个胖胖的男生说道

“跟着土著走就对了,哪儿这么较真。这湖一共这么大地儿,难不成你要水上飙车?”他的同伴向他开玩笑

“凌波微步”“水上摩托”“哈哈哈……你确定不会沉吗……”

“这种水上杂技都太危险了,倒不如那鸭子船,结实又宽大——“

“哦还有,救生设备装置齐全”在前面骑行的一个男生转过头来,戏谑道,脸上露出揶揄的笑容,眯起的眼睛友善的看着跟在其后的同学。两道眉毛一挑起,那表情有几分痞气。

“你爸爸我可是会水!”那胖男生不服气,平白被人调笑了这么一通,挺没面子的,争也得为自己争口气。

“看不出看不出……”“游泳课求指教啊。”

“得了,真是的,光顾着笑,你们不要引错了路”随行的几位女生面露愠色。众男生一见这架势,也都乖乖收敛了起来。毕竟同胞面前取笑可以,在异性面前,尊严和体面还是非常重要的。自然那绅士风度,引路陪护的责任也必须担起。

刚刚转头的男生在这安静之际愣神了几秒,叹了口气,又抬头注意前方的路径。

那领头斥责他们的女生一身米色的衣裤,长发盘起,干练利索的样子。身高很高挑,竟让他联想到另一个身影,心里怒气怨气不打一处而来。

呵,好意待她,没想到反被指责。

他松开握着车把的一只手,扶了扶有些滑落的眼镜。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脑海中瘦削的身体和那双闪闪的眼睛,给人温和善良的感觉。

”是不错,其实没必要弄到这个样子。“

”得了,总不能我答应她,这也太奇怪了。“

他默默的想着,眼神也不受控制的冰冷起来。期中高数、大物……一叠叠的作业还在堆着等他,他没有精力,和那个必要,去和那人周旋……这种能牵动情绪的事,能躲则躲。

沉思的男孩脸庞线条分明,侧脸尤其突出的是那高挺的鼻梁,眼镜背后的那双眼虽不至于美丽,短短的睫毛和细长的眼型,倒也使整个人添几分神秘。微抿的嘴和蹙起的眉头,让人一看便知有心事。极力躲闪的眼神背后,闪烁着一丝不安和慌乱。

”那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呢……“

”砰——“猝不及防的冲力令他的头脑一懵,刹那间连车带人瞬间倒地。重重的摔在地上时,首先感觉到的并不是疼痛,而是因惊吓紧闭双眼的混沌,伴随着被这突然袭击搞断片的咒骂。哪个不长眼的——

还未等他出声,后知后觉的腿部阵痛就讲本欲说出口的话扭曲成支支吾吾呻 吟。点背儿啊,遭此横难……

”你怎么搞的老韩!——”之前被他调侃的胖男生见此冲下车来就往他身边跑,其它人闻声也都刹住了车闸,聚到跌倒的地点处,慌张的询问他的情况。

“怎么自己骑着还能摔倒?你在想什么呢?”

动弹不得的痛苦中不知是谁说来一句话,他想尽力把眼睁开,却觉得阳光格外的晃眼。头上的冷汗顺着额角碎发流进眼眶中,混着地上的灰尘刺得眼眶生疼。不知哪个没眼力见的揉了一下他的腿,那阵剧痛像利爪掐住他的头皮,好像一柄铁锤砸在他脑门上,只觉一震,整个人便瘫了过去。

“韩瀚阑,你小子别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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