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这孩子……”
“这事万不能被别人发现!这孩子暂且留着,但绝不能留在府中,我命你去寻一个偏僻之地。”
“诺。”
夜里,一辆马车奔驰在小路上,两边的竹林被车中的烛光照的忽明忽暗,马车吱吱呀呀的行驶着,那忽明忽暗的烛光映出一个人影。
车中正端坐着一个男人,那男人身穿黑色的锦袍,锦袍上印满了金色的花纹,男人眉头紧皱,两眼始终看着前方,表情十分紧张,右手下藏着一把陌刀,陌刀被男人压在身下,还特意用锦袍盖住了,只漏出一个刀柄。他的怀中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那婴儿也不哭闹,只是用那两只灵动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男人·。
男人的耳边不时传来些响动,他丝毫不敢懈怠,这种小路上贼人最多,况且又是在晚上,不知从哪会窜出几个蒙面杀手,杀手最喜欢行事的地方就是这种小路,隐秘又偏僻。
男人的眼神突然有些慌乱,右手摸到刀柄,一把握住,手上青筋尽显,他喉结动了一下,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周围并没有什么情况,他缓缓放开了刀柄。
婴儿合上了双眼,睡得很安详,可他却不能合眼,这婴儿不是一个普通的婴儿,他关乎整个云家的命运。
东边的天空透出了一丝光亮,像一块白色的幕布缓缓升起,马车慢下来,随即停下,男人撩开帘子,四下观察了一番,随后便缓步下了车。
男人随手丢给车夫一袋铜钱。
“谢谢官爷,谢谢官爷。”车夫连忙拱手拜谢。
男人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男人抱着婴儿,腰间挂着那把陌刀,信步走在一条小路上,小路左边是一个湖,水色碧绿,如一大块玉石嵌在地上,右边是一片竹林,郁郁葱葱,竹枝随风摇晃着投下的树影笼罩在男人身上。
不知走了多久,男人的步伐停在一座破败的小屋前,那小屋应是许久无人居住了,屋顶的茅草都被掀去了,窗户纸破破烂烂,随风飘动着,四面的墙上墙皮都快掉完了,露出了棕黄色的土坯,防拆获得棚子塌了,茅草和木头散落一地,院子仅用一圈低矮的篱笆围着,那篱笆还破开了一个大口子,这种房子住下怎能放心?
男人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随即抱上孩子顺着原路返回,走了一阵后到了一个镇上。
镇上热闹非凡,街边的小贩叫卖着,男人看看周围,只去一个小酒馆里取了一瓶酒,他把酒壶挂在腰间,酒壶和陌刀随着他的走动不停晃动着,他一边走一边四下观望,终于找到一个泥瓦匠,走上前去。
“补个房子多少钱。”男人淡淡吐出几个字,话语中似乎有股寒气逼出,眼中也存着一丝冷漠和不近人情。
“那得看什么样了。”泥瓦匠抬头看了他一眼说。
“跟我走吧。”又是淡淡吐出几个字。
泥瓦匠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又回头去里屋提了个桶,拿了点补墙弄瓦的东西便跟男人走了。
“你这点家伙事不够,”
“咋,你的房子还能破成啥样?看你这样也不像穷人。”
又走了一阵,两人终于走到了那破屋前,泥瓦匠看了不由得一阵叹息。
“钱管够,早点补好。”男人说完便走了,留泥瓦匠一人在那发愁。
男人又回到了镇上,找了个小酒馆坐到桌上,要了点小菜,从腰上取下酒壶,拔开盖子在那一个人喝起来。这时,怀里的婴儿大哭了起来,想必是饿了,他这才发现只顾自己吃了忘了这孩子了,他刚想跟小二要点什么突然才想起,这孩子刚出生这么两天,牙都还没长出来,只能给他找点奶水了,可这哪有地方给他弄奶水。
男人把钱往桌上一拍,起身便走,小二刚想叫住他说钱给多了,他已经走远了,他走进邻近的一个村里,刚巧碰到一个粗壮的妇女洗完衣服准备回家。他上去一把拉住那女人,脸上一副焦急的样子对女人说:“大姐,大姐,行行好吧,你看我家这孩子,饿的快不行了。”
“饿了找他妈去!”女人猛地甩开膀子便要走。
“大姐,行行好吧……”男人往女人手里塞了一两银子。
女人顿时喜笑颜开,立马换了个口气说:”你看这孩子也不能叫他饿着对吧……“然后一把拉住男人的袖子把他拉到了自己家,“你在外屋等着,我去里屋给他喂奶去。”男人终于松了口气,孩子的哭声逐渐弱了下去,他坐到椅子上扶住头沉思起来。
男人叫云十三,是云家的杀手,做事严谨干练,是云家目前最强力也是云家家主最信任的一个杀手,派他来照顾这个婴儿也是家主的意思。
婴儿叫云锦玉,是云家家主的独子,难得有个孩子,自然要好好护着。
过了一会,奶喂完了,女人将孩子抱出来,云十三接过孩子看了一下,孩子正用自己灵动的双眼盯着他,小嘴一动一动的。云十三笑了一下,随即抱着孩子走了。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该给孩子找个奶妈了。
云十三走到村里,找起了奶妈,不过一会,他便被一群腰圆膀粗的妇女寄到了村口的大槐树下,一群妇女叽叽喳喳的,甚至还有人嚷了起来,云十三听来心烦。
“不找了!不找了!”云十三大吼,那群妇女才不满的散开,云十三可算喘了口气了。
当他正庆幸自己喘过气来时,他一抬眼,一个村妇正坐在自己对面的一户家门口,抱着自己的孩子,在那轻轻摇着,嘴里哼着助孩子睡眠的调调。
那村妇不同于之前的那群,她微低着头,前额的头发垂在脸前面,看不太清,但可以看到她的手,十分的白嫩,像玉雕的似的,她穿着一件蓝色的衣服,是那种浅蓝,还缀着一点点的小白花,有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云十三走过去,那村妇看到有来人,缓缓抬起了头,云十三看到她的脸一下愣住了,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盯着自己,如水一般。
“我……我……”云十三竟紧张得说不出话了。
“官人所为何事?”她开口了,声音也如水一般,只是云十三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丝的凄凉。
“哦……你要不要当着孩子的奶妈?”云十三说着,把锦玉递给她看。
锦玉一看到她就笑起来了。
她也笑了,那笑像一泓清泉流入了云十三的心。
“行。”她淡淡吐出一个字,声音轻的像一块丝绸落在地上一样。
“你……你叫什么?”
“……灵芝。”
“哦……你男人不会介意吧。”
“我男人死了。”她淡淡说出这句话,仿佛这件事与自己无关。
“哦……”云十三不再追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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