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緩緩的說著,娘親講給自己的故事開端……
江南秋天的氣候總是很讓人煩躁的。時值秋老虎的尾巴,天氣卻依舊熱熱的,悶悶的。這雨季一過,空氣就乾巴巴的。曲家是大戶人家,打發悶熱天氣是有很多方法的,年輕的妻妾會移居到陰涼的別館,而夫人則會帶著幾個丫鬟到附近的尼姑庵裏小住,和老尼姑誦經茹素個把月。
說起這夫人可是很傳奇的,她出嫁前可是遠近聞名的美女,又是曲家的大小姐。在她祖父這輩曲家開始走上繁榮的,祖父原本就是運輸糧食的船家,後來在清末擴展運輸種類,開始運輸鹽和木材等需求量大的東西,以此發家。可是到了他兒子這代,由於英年早逝,就只生下一個女孩兒,雖然貌美如花,集万千宠爱,但依照習俗她是不能接手家業,拋頭露面的。於是當時的老太爺,就作主讓當時的年輕管家入贅進來。夫妻倆婚後還是不錯的,郎才女貌,讓周圍的人羡慕不已。但是好景不長,在老太爺去世後,這個入贅老爺就性情大變,開始不務正業起來,天天歌舞昇平,粉紅知己眾多。剛開始的時候,夫人是恪守婦道的,睜一眼閉一眼的過日子,直到這個入贅老爺死在了溫柔鄉了,才總算解脫出來,把那些零零总总的女人和他們的子女統統遷回老家。一邊看管著和那個多情男人生下的病弱女兒,一面正式接手了自己的家業,曲家在這時,才到達最鼎盛的時期。
月轉星移,女兒也到了該出嫁的年紀,無論想不想讓女兒走自己的老路,都該找個男人了,畢竟不能讓曲家斷了香火。其實想娶這位小姐的大有人在。姑且不提曲家的萬貫家私,單單曲家小姐就是個美人胚子,虽然體弱了些,但也是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都行,尤其是这画,真是惟妙惟肖,活灵活现。所以这剛有點風聲,曲家找女婿入贅的消息便不脛而走。招來了一些附庸風雅的公子哥們,各自盤算著,怎樣才能人財兩得了。
在這些人裏夫人卻始終找不到中意的。原因很簡單,夫人瞭解男子精明點姑且很好,但凡事都是雙刃劍。若是把偌大的曲家交別人,女兒的以後可就沒保證了,畢竟自己不能陪她一輩子,再说女儿性子自小温吞,怕是以后得受欺负的。夫人左思右想,暫且也就沒定下人選。最後索性找個時間,把所有人都召集在一起,讓女兒自己在這些人裏挑選。
就在這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鎮裏來了對姓李的父子。男子妻子早逝,他自己帶著一歲多的兒子,苦活累活都幹,一路從北到南,只想找個穩定點的工作,不必再有一餐沒一餐的,毕竟孩子还小,是长身体的时候。也希望能存點錢,等兒子長大點,能送他上學堂。不能让他像自己一樣,只能用雙手不停勞作,掙錢糊口。男子一路打聽,聽說這個曲宅是方圓百里最富裕的,就想著在這個大戶人家找個差事,等兒子年紀再大點,也許還能給宅子裏的少爺當個書童什麼小廝什麼的,那樣的話,兒子的以後也就有著落了……
咳咳咳……
寧兒喘了喘,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越咳越嚴重,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肺都咳出來一樣。她抬起頭看看有些困倦的福兒:“你去休息吧,我也想休息了。等明早我好些了,再繼續講給你聽吧。”
福兒點點頭,走出了房間。待福兒關上門,寧兒頹然的躺回到床上,苦笑了下,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李家父子來曲宅的時候,剛好趕上夫人在選女婿。場面十分浩大,想當曲家女婿的人把正門擠得水泄不通。李父站在正門口,感歎不已。管家看到這對落魄父子,便一把拉著李父,匆匆地從旁門進了大宅,一邊絮絮的說著,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站在大門口,以為自己和各位公子一樣?純屬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男子背著的孩子似乎聽得懂管家的話,撇撇嘴,對著管家吐口水。他父親忙用手捂住兒子的嘴,又用自己的袖口擦著管家袍子上的口水。想著自己以後可是要讓這個人管著的,兒子若是惹了他,未來的日子怕就不會好過了。這樣想著,李父忙又對著管家點頭哈腰的道歉,又在心裏幻想著,要是哪天自己再不用看別人臉色就好了。
管家曲元領著李家父子穿過一棟一棟的屋宇,走過一道道長廊。院子和其他大戶人家一樣,甚至更豪華。花草看來也是被人細心打理過,四季的花卉分層次的種植著,想來四季是不同樣的景致吧。院落是一棟挨著一棟,有的院里種植著參天古樹,夏天怕是陰涼的很;有的院落種著大簇的花朵,紅橙藍靛紫,絢麗的很;有的種著修竹,成排成排的,風轻轻吹拂著,能發出叮噹的聲響,動聽的很;有的院落里有池塘,養著各色的錦鯉,生動的很……
各有各自的風格,李父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而他背后背着的男孩也瞪大了眼睛,东瞅瞅,西看看,对所有的一切都好奇极了。
李父想著,如果自己要是有這樣的家產,就再也不會被人看不起了。兒子卻單純的做著自己是少爺的美夢。這對父子帶著各自的想法,就這樣被帶到了位於後院西北角的下人房。李父趕忙彎腰謝過管家。待管家走後,忙背著兒子轉身走進了下人房。
下人房里有8張床,並排的放著,都被收拾乾淨了,除了那張空床。李父想了想,恐怕,那就是屬於自己的位置了。把東西往地上一放,又將兒子取下来,放在了床上,李父捲起了袖口,細細的開始收拾起來,枕套,被套都拆了下來,準備拿去洗,又把床上的雜物細心的堆起來放在了屋子中間的桌子上。
這時,管家又進來,見到李父,大罵道:“以為是住店的啊,既然來了,還不快去工作!”李父有訥訥的背起兒子,跟著管家出了下人房,開始了今天的工作,打掃被眾多公子哥踏過的客廳。在這時,背上的孩子突然大哭起來,李父忙把兒子抱到懷裡哄著,但是孩子依舊哭個不停。蕭靜听到了哭聲,寻着声音走了過來,看到孩子哭個不停,就把托盤裡公子哥們吃剩的糕餅遞給了李父,“孩子怕是餓了,先吃这些垫垫吧。”說完轉身走開了。吃過東西的孩子果然不哭了,然后漸漸的安静了下来。李父则忙低下頭,麻利的打掃起来。
也許這就是娘和曲姥爺的故事開端吧。
終於忙到了晚上,累了一天的李父終於回到了下人房,其他的下人看到他背著兒子,各个都背过身去,不再理睬。李父走到了自己的床鋪,剛要躺下,就看枕頭,被子都濕漉漉的,什麽也沒說,把被子推到腳底,躺在潮濕的床上,抱著兒子,在其他人的鼾聲中,也進入了自己的夢鄉。
傷痕累累的寧兒看看外面的天色,天空泛起了魚肚白,马上快大亮了。晨光照在院子裏唯一的桃樹,給桃樹染上了層光暈,美妙極了。想著桃花開放的樣子,寧兒才这模模糊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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