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教主接过年初挂在指尖的红褐色锦囊,揣进了怀里,拿手按了按放锦囊的的位置,剑柄一扬,大伙儿背上大竹篓子小布袋,提步出发。
只有秦尉和余霏霏两个姑娘背的是小布袋,一个放着采买单子,一个放着绣品要去绣坊换钱。
秦尉昨天依照教主的话,把不明白的问来了。
年初背的是猎来的动物的皮毛,文源背着晒干打理好的中药材,荣家哥俩各自背着些后来摘的蔬菜和文源年初篓子里放不开的材料。
其实教里跟县里的酒楼谈了合作,无非就是定期提供蔬菜,商量着是隔两天送一车。
今天时间凑的巧,正是送菜的日子,不过教里送菜的队伍早就赶着教里唯一的一辆驴车天没亮就出发了。
而荣家哥俩背的蔬菜送到合作的酒楼,酒楼提前说过是会收的,撇开合同另算价钱,酒楼里人流量大,菜是不嫌多的。
不过正是如此,秦尉更觉得二人是被年初叫来做苦力的,因着她提前说过,厨房要添一些器具。
是一些便宜的铁器什么的,确实便宜,但也重。
杜今时是教主,自然是提剑带队的“领军型人物”。
下山小路分叉多,迷路辨不清方向的时候,右护法立刻往对的方向走两步,教主继续“领队”。
教里唯一的驴车送货去了还没回来,七个人要步行到琼县里去。
步行怎么了,步行不怎么,步行不丢人,但是步行的人脚疼!
特别是秦尉这个缺乏锻炼的。
秦尉心里一边哭一边给自己打气,“魔教”厨娘凭什么说不行?!
女人不能说不行!
威天厨娘,绝世无双!美美美美,强强强强!
“蔚蔚你看,日出。”
秦尉心里火车跑的欢呢,听到余霏霏有些叹息的声音,看了一眼她的眼睛,这才转眸看向了东山头。
东山的日山,很美,美到让人想永远停留在这一时空里,静止。
红云好像把天空烧出了一个洞,那个洞里映射出的灿烈光芒,又染红了东山头,染红了那一方天地。
金辉洒在余霏霏绝美的面庞上,她垂眸避光,浅金的光点在她的长睫上跃动。
睫毛长而卷,像金粉蝶颤栗着翅膀。
“日出后又是新的一天了。”
秦尉听面前的人如是道,她似乎很悲伤,一刹那,却又解脱了似的。
秦尉道:“其实日出前就是新的一天了,”
余霏霏低下头,侧首冲秦尉笑得明艳,“是啊!”
天光还未大亮,余霏霏的低着头,脸庞便没入阴暗。
她还是很悲伤,只是悲伤藏起来了,秦尉想着。
可余霏霏又豁然抬起了头,沐浴在清晨的初阳里,“很久没走出过西山了,以后还是要多出来走走的。”
之前的绣品都是叫年初带下山的,这次,教主让她带下山去,她也应了。
秦尉笑着挽住了她的手臂,“我跟你一起!”
这话既像朋友之间的邀约,又像是一句鼓励,就像新的一天是从阴暗的凌晨开始的一样奇妙。
余霏霏大概有什么不好的回忆......
想来,文源也是,毕竟他是个举人老爷了。
那么年初呢?
一个看上去偶尔顽劣的小郎君,怪的紧,又懂事的紧。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如同三十八岁一样沉稳明事。
表面上他欢欢喜喜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调皮又顽劣,一副很稚嫩的样子,但每次场面失控或气氛不好时,他都能稳稳的把控住。
说起年初,一大把年纪了,还有脸喊她姐姐!
虽然她真实年龄确实比他大,但是在这里她的形象明明是一个未成年小妹妹啊!
这一路上,大家伙儿左右聊着天,只有教主没说几句话,只喝了几次水。
余霏霏说教主是第一次带大伙儿出来,这事儿以往都是明临风干的,只是往年明临风回乡的日子都巧合的没撞上。
“霏霏姐,教主一直这样不讲话吗?”
秦尉到底还是挺好奇的,别人说的时候不附和,自己无恶意地主动问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你是说不说话吗?还好吧,他大概性子比较喜静,平日就跟明临风年初两个多说几句。今个儿也不知道怎么了,顾自己走着。”
余霏霏没作他想,也好奇教主这一路上怎么怪沉默的。
秦尉只好作罢,两人又说起姑娘家的趣事来。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一行人终于到了琼县城门口。
琼县真应了这个好名字,穷困潦倒,地处偏僻,连两个守门的官差都懒散的倚着墙犯迷糊。
进了县里,大伙儿分开行动。
秦尉一个人是没法去采买的,一个是人生地不熟,另一个就是拿不动,所以等大家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一起去采买。
年初把动物皮毛拿去卖给相熟的猎户,余霏霏去绣坊交接单子,教主跟荣家哥俩去合作的酒楼送蔬菜。
秦尉选择跟着文源去药铺看看。
分开前,年初叫住了余霏霏,“霏霏姐,你认得路吗,要不我们一起?”
余霏霏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不用,你以为我是他啊!”
于是一行人就此分别。
秦尉默默琢磨这个“他”是指谁。
“余姑娘说的是教主。”文源冷不丁解释道,声音温润,倒也不显得突兀。
恍然间,秦尉看到文源脸上是带着笑意的,神仙笑起来就是好看啊......
秦尉想到什么似的突然眼前一亮,略有些兴奋道:“教主不识路啊?”
文源却是索性笑起来了,但还是尽量挽回道:“偶尔罢了,平时走惯的路是不会忘的。”
——民济药铺——
“文先生的药材总是好的,处理干净,晒的恰到好处。”
“陈大夫客气了,不过依照着医术自己瞎摸索的,哪能与您铺子里的药材同呈一堂。”
“文先生真是太谦虚了!先生不仅处理药材的手艺好,文章也是写的出彩,您写的策论在下日日研读啊!”
“哪里哪里,陈大夫真是抬举在下了!还是倚仗您给在下一点面子!”
......
这就是古代的商业互吹吗?
秦尉一边帮着小药童称他们带归来的药材,一边听文源与陈大夫聊天。
只觉得文源在她心里温润小仙男的形象轰然倒坍......
小仙男也要养家糊口赚银子......
陈大夫的话也并非追捧,在秦尉看来是句句属实,文源处理的药材确实相貌品质俱佳。
教里后山那片药田便是文源带头料理的。
至于他的策论写得好不好,秦尉没看过,也看不懂,但是既然人家是解元,自然是不差的。
称好结账,陈大夫大方的给了个整数,二人随后向琼县城门附近的茶棚走去,大伙约好在那里碰面。
二人到的时候年初余霏霏已经坐着等候了。
“教主他们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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