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必然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是的，窗户打开了。
但这个窗户……开的太大了！
——陈明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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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大家伙都先休息下！顺便看看小伙子发春是个什么样！”
吴姨大声喊道。
车间里，十数个女人都围了过来，各个眼睛放着光。
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里有十几个呢！
这场景，陈明泽感觉自己像是一头乳猪，被架在了烧烤架上。
好在张楚岚比他更着急。
“吴姨，你这是干什么呢？”
“呦？”吴姨撇着眼睛看了张楚岚一眼，“我说大少爷，我好不容易寻点乐子，你要看就跟着看，不看也别给我祸祸了啊？”
张楚岚嘴角抽了抽，你大爷的，你什么时候寻他乐子不好，偏偏现在，一会闹大了，丢人的是我啊！
张楚岚只好再说：“吴姨，别介啊，不就是一封信么，说不定是兮兮家里人寄过来的。”
吴姨差点笑喷了，她没啥学历，但智商是够的，人情世故更是精通，兮兮家里人的信，为什么寄给了陈明泽？骗鬼呢。
“我说啊，大少爷，刚处两天的兄弟，真不值钱……你要是看不惯，不想在女子车间干，我可让你叔给你调岗位了啊？”
这话一出，张楚岚不敢还嘴了。
他过来的目的就是女子车间的妹子，钱倒是次要的，他张楚岚什么钱没有？但岗位调了，暑假破处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以后吹牛的资本都没有了。
这不行。
张楚岚退了一步，陈明泽又成了吴姨攻击的重点。
嘶啦一声，信封被无意撕开了封口，一张挥挥洒洒少说八百字的小作文露了出来。
吴姨盯着陈明泽，“来吧小伙子，给大伙展示下文采？”
看新鲜这种事，一个是菜市场大妈，一个就得是车间里的打工人。
“念啊老弟，让姐看看水平行不行，要是还没我们家楚岚少爷有文采，兮兮可不能同意啊！”
“就是就是……”
这群鲁迅先生笔下“学医不能救国”的中国糟粕市井奴隶，压根没想兮兮同学的感受，净想着让热闹更大一点。
不怪他们，环境造就人，他们生活的圈子让他们每天的乐子就在于此。
只是可怜兮兮妹子了，兮兮同学从未见过这种阵仗，想逃又逃不了，此时此刻感觉脸都烧红了，恨不得脚下有个地缝，然后狠狠地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也别说有脑子控场，说一些“大家别闹了，陈明泽你拿回去信，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终结热闹的话了。
陈明泽和兮兮差不了多少，但有点好的。
信啊，不是他写的！
就算念出来，最后尴尬的可不是他。
所以心理压力轻松一点。
“真的要念？”
陈明泽表情怪异。
看着陈明泽吃屎一样的表情，吴姨越发痛快。
“你也别说我欺负你，咱让大家伙说话，念还是不念？！”
吴姨声音洪亮，上天作证，自从她更年期提前以后，就没这么心情通畅的时候，跟男人切除了痔疮后大便如雷一样！
“念啊！”
十几个女人喊着。
“不念！”
这是张楚岚最后的挣扎。
但吴姨知道他们哥俩情深，用她那虽老但风韵犹存的曼妙身姿挡在了张楚岚身前，可怜的瘦弱的张楚岚，怎么挤都挤不到圈子里。
陈明泽环顾一周，将每个人的表情都深深刻在心里，他终于明白了鲁迅先生，此刻他不是被一群新时代女人包围，而是被闰土、祥林嫂、杨二嫂等人包围着。
时代变了，可惜先生您的理想，没有到来。
陈明泽觉得，似乎这一刻他和先生走在一条道路了。
“那就……念吧。”
陈明泽哀叹道。
但在吴姨等人眼中，陈明泽的表情更像是不得不将自己辛辛苦苦写的情书暴露在空气中，而十分无奈，但又无法摆脱现实的模样。
可以虐待一个文化人，这让吴姨很爽，围观的观众更爽，她们有的结婚了，有的正在被逼婚，但对象显然都不如陈明泽，再怎么说，陈明泽也是高考分数远超一本线的天才，举手投足之间自然以文化人自居，谈吐间也是风轻云淡，气质俱佳。
当然，这是对比车间的水平。
陈明泽抱歉的看了一眼张楚岚。
张楚岚则彻底崩溃了！
“不许念！不许念！！”
他高喊出来。
“搞什么？”吴姨不爽了，让两个听话的手下把张楚岚架了出去，还吐槽着，“搞得跟读你的情书一样……”
而这边，陈明泽已经开始念第一句了。
“你知道夏天什么最美么？”
陈明泽身体一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放到众人眼里，更以为从陈明泽都吓得发抖了，这爽感，当年看隔壁家的老王偷情都没这么爽！
“念啊，快点念，怎么停下了？”
吴姨着急地督促。
“继续继续！”
听众们也摆好了仪态。
听听，文化人的情书，真特娘不一样，不像家里的老爷们，写个情书只会写我爱你，你爱我的，一点都不动心，反倒让人感觉油腻腻的！
“咳咳，”陈明泽清了清嗓子，调整好姿态，深情道：“是傍晚的火烧云、是炎热空气中突如其来的一股凉风、是两个黄鹂并肩的啼唱，是小河弯弯向东流的舒畅……”
陈明泽顿了顿，以一种更加深情，更加专注的表情诗道：“是我身边穿着白纱、笑起来像朵花的十八岁的你。”
陈明泽再次停顿了。
但这次，就连吴姨都没有张口，啊不，她是张了口，但没话说了，哑口无言！
她有些悔恨家里的那位，要是能给她写出这么好的情书，以至于现在……
车间里十几个女人，家里结了婚的，一个个都流下了泪水，为什么不能晚点结婚，早点认识陈明泽这样的文化人？
而有两三个没结婚的，被家里逼着相亲的，心底都是一颤，相亲？相你妈，我的命中王子一定要会写情诗，起码，也得写得出夏天这么美的诗！
至于作为事件中心人物的兮兮同学——
她如同被注入了灵魂一般，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这一刻，她脸上还未曾消退的红晕，更是如同火烧云一般炸裂开来。
她的秀拳紧紧地握住，但下一刻，身体的力量仿佛被抽空了，拳掌又舒展开了。
她往日空灵又跳跃的大眼睛，此刻却有些迷茫，她无知觉的望向不到一米距离的陈明泽。
那少年的身姿不再无精打采，反而有一种是诗人般历经世事、风轻云淡的沧桑感。
甚至，身上也笼罩上了一层光。
肉眼看不见的光。
但味道很好，像春雨后的泥土芬芳，像夏日中清凉的雪糕，像秋天凉爽的风，像冬日里的火炭。
总而言之，一颗种子在兮兮的心里发芽了。
陈明泽很久没说话了，但根本没有人催他，每个人都沦陷了。
陈明泽内心很不是滋味，妈的，要是当初我会抄这么肉麻的句子，阿莲怎么会离我而去？
沉寂了一会，陈明泽回到现实，这时候，他发现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化了。
具体什么变化，他看不懂。
但是，先生，我是不是和你走在一条道路上了？
果然，学医不能救国，写文章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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