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生活全搅乱

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

这年,地主、富农摘了帽子。

陈欢爷爷是当地有名的大地主,奶奶当然成了地主婆。父母和他被牵连,划为“罴五类(即地、富、反、坏、右)。”人前人后抬不起头。

地主孝子贤孙的他重获新生!

需要说明一下,陈欢入党、提干是“讲成份,不唯成份论,重在政治表现”之后的事,为此他数次工伤不下火线,头、手臂缠着绷带,日夜奋战在生产第一线,付出血的代价!

当然,被厂长高贵的女儿相中,也在其一。

厂长办公室。

陈欢想,厂长兼岳父大人找我何事?

“是这样,啊……”厂长慢条斯理地说。“局里组织部找过我,要抽调一名中层干部去红光电线厂当厂长,必须三十岁以下,有大专以上文凭,党委会经过研究,推荐了你。”

不会吧?红光电线厂,55年建厂,老国企啦,自打“开放搞活”实行市场经济,一直走下坡。

据说工资都发不出,已濒临倒闭。

“这,这我胜任不了。”太突然了!陈欢一时难以接受。

“革命战士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厂长声色俱厉。

哼!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还不领情?老头心想。

“小子,给我听好了,不是征求你意见,是组织决定,是命令!”岳父当过兵,雄风依在。

他瞠目结舌。

厂长喝下一大口茶,稍微平静。

“小陈呀,组织上重用提拨你,并不是你有多优秀,这么多中层干部,就数你最年轻,有个大专文凭。凭资历、经验、工作能力,你差远了!”他语重心长。

原来,当年“文凭热”歪打正着!

“回去跟慧慧商量一下,作好吃苦的准备,调令明天下。”

慧慧?刘光慧?我靠,前妻?那早上家里那位是谁?小三吗?不,明媒正娶领过证。这他还记得。

陈欢差点从椅子上弹下来。

全乱了!好好理理……好好理理……

历史的碎片忽隐忽现,如梦境一般。

狠掐大腿,痛!

“咋啦?”

见陈欢一脸蒙逼,厂长又火了!

拍起桌子,大喝道:“你到底去是不去?”

“去,去,马上报到!”他点头哈腰忙回应。

前妻,后妻,到底哪跟哪?他向岳父鞠个躬,落荒而逃。

前妻不早离了吗。拿到离婚证时,他还情不自禁地唱:“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

几几年离的,他仔细回忆。

哦,08年,北京奥运会那年。

他一拍脑袋,现在是1979年呀!他搬起指头数数,79到08,整整29年!上帝呀,**呀,老天爷呀,受压迫、受剥削(工资全部上缴,一分不留)的日子又要重过一回?

他忆苦思甜般地努力回忆那暗无天的日子是咋熬过来的?

做饭、洗衣服、打扫房间、接送孩子,所有家务活全归他。

说起孩子,他想起,是个女儿,判给她。

他终身后悔对不起女儿,现在他要用全部心血来弥补!

看看手表(上海牌),该回家吃饭了。

家里是前妻还是后妻?他仍在纠结。

“回来啦?”

这么温柔贤淑,是后妻吧?

不对,08年离婚,现在79年,应该是前妻刘光慧。

也不对,早上笑容满面叫他起床,铺床叠被、收拾屋子,不是她的作派。

声音是后妻,像貌?太模糊了,分不清谁谁,穿越太奇怪了,知之不知之,不知而知之,物是人非,一切颠三倒四!

管他呢,他心生一个想法:

生活一段不就全弄明白了吗?

生活才是检验前妻后妻的唯一标准。

一桌饭菜,尝了尝。

嗯,这岂不是后妻的手艺?

刚才厂长让我跟慧慧商量商量,前妻应是我目前的老婆。

那家里这位不成了小三?

他脑子快裂开了!

马上要去红光电线厂上任。家里这摊事理不清,还不后院起火?

“你吃完饭上班吗?”他试探,如喃喃自语。

“上班?去哪上班?”

他知道坏了!

“说我呢,下午我去上班。”

“这不废话吗?天天都这样!”

“哦,有件事忘了说,我马上要调去红光电线厂。”

“早知道了,我爸说过。”她不以为然。

“你爸?”他惊得差点把饭碗掉地上。

这怎么回事?声音、厨艺象后妻,可是……

哪儿出错啦?这,这咋弄?全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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