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有*处,请看作者有话说)
隅中*时分,杜玄澜命人熬了药膳备着,之后便着手准备为楚淮初换药。杜玄澜小心地拆下绷带,楚淮初右肩的箭伤裸.露就在空气中,他望着伤口微微出神,一段遥远的记忆夹杂着与眼前相似的画面冲破桎梏涌现出来。
稍有意识的这会儿,肩上的疼痛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楚淮初忍着疼,撑开眼皮,隐隐约约看到一道人影正在他身前摸索,待清眼前人标志性的银面和湖蓝色的眼眸,他一瞬间警觉起来,快速伸手打开胸口的手,睡意全无。
杜玄澜突然被打,有些发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人。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警惕与惊恐,见楚淮初欲翻身下床,他连忙将其按回床榻,表情变得冰冷,眸中隐约能瞧见一丝担忧,“躺着,别动!”他不能泄露多余的感情,让榻上之人察觉出异样。
楚淮初被对方按在床榻上,丝毫动弹不得。半晌,他平静了下来,情绪也不似初醒时那般激动。脑中飞快的搜寻着能解决眼前难题的办法。他男子之身暴露,是欺君之罪,若只降罪于他一人便罢了,只怕狗皇帝会趁此机会,拔出暗钉,扫除定安王府。此番受了伤,加之他对杜玄澜知之甚少,杀人灭口的胜算是半成也无,楚淮初有些烦躁,随后敲定一个法子,“国师大人,烦请松松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国师是皇帝亲信又如何,伴君如伴虎,不过是“利”字当头罢了。
杜玄澜这才惊觉自己方才失了方寸,手劲大了些,他调整了下状态,撤去力道,“失礼。”语气平静,楚淮初意外地感受到话中的歉意。
楚淮初斜靠着,“昨夜多谢国师搭救。”语气虽不敷衍,却也算不上真挚,任谁都不能隐藏十几年的秘密被他人发现后还可以装作若无其事,毫不在意。
但杜玄澜不在意语气敷衍与否,他正视着眼前这个在前一秒还警惕十足后一秒就在道谢的人,心中有些发笑,随即嘴角轻微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
“不必,”他从桌上盛有药膳的温碗*中舀出一部分倒在小碗中,“左右不过顺手而为,不足挂齿。”随后十分自然地将手中的汤匙递至楚淮初嘴前。
楚淮初见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微微拧着眉,他们不过第二次见面而已,还没熟到可以喂药的程度,“不必劳烦,我自己可以。”他推辞着说道。
杜玄澜闻此,将碗放在床头,转身离开。
楚淮初有些琢磨不透,对方丝毫不提性别暴露之事便罢了,还对他照顾有加,若说不索回报,换做别人尚有几分可信度,但皇帝眼前的红人,又岂是简单之辈?!
不多时,杜玄澜提着食盒来到榻前,碗中的药膳分毫未少。他将盒盖打开,里面竟是各类果脯,这下楚淮初眉都拧成“川”了。
“你不必如此防备,我若想取你性命,昨夜便是良机,何必等到现在。”他耐心地解释道。
尽管话说的很明白,但楚淮初仍然不信任杜玄澜。“谁知道国师现在有没有改变主意呢,我又怎么敢喝来历不明的东西?!”他担心对方会在膳食中动手脚以便长期控制他,语气讽刺的说道:“毕竟,国师大人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楚淮初以最大的恶意揣度着对方。
一时间局面僵持不下。
最终杜玄澜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便来谈谈…有关郡主欺君一事吧。”他对于楚淮初的不信任深感无力,出生至今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有口难言。
楚淮初本想先礼后兵,在激怒对方的时候找到对方的弱点,再以利诱之,换言之,他想策反杜玄澜。只是杜玄澜十分不给面子,像没脾气一般,不给他一点钻空子的机会,但此番谈及性别一事,也算歪打正着,可以趁机试探一下口风。
“我道国师怎会如此好心施手救我,原来不过是想吊我一口气,好去向你的主子寻赏!”楚淮初刻薄地说道,“这一手算盘可真是打的漂亮呢!”他在试探,一是想知道杜玄澜不会揭发他,二则是要看看策反的几率。
这一番讽刺,杜玄澜就算再笨也听出了其中的含义。这人就像刺猬一般,把自己的软肉包裹在内,外壳全是刺,谁要是伸手去碰,必然鲜血淋漓。这样的楚淮初让他有些无措。
“……”,他顿了顿,见楚淮初还欲讽刺,立刻安抚道:“郡主大可不必如此咄咄逼人,告发与否不在我而在你,”杜玄澜想让楚淮初知道他并非皇帝的从属,表态的说道:“如郡主所言,我施手是因为你有利可图。”
对于杜玄澜的一席话,楚淮初信了七成,旁人面前唯有利才是至上的,他缓了缓语气,“所图何利?”
杜玄澜:“与我合作,我助你查明当年真相,而你,”他重新盛了一碗药膳端在楚淮初面前,示意其喝下。迫于处于下风,楚淮初只能顺从,“只需应我三个要求。”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我提的要求郡主有选择的权利。”言下之意是楚淮初不必担心被迫要挟。
就目前来看,这样的合作对楚淮初而言无疑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尽管对此有诸多疑惑,但他确实没理由拒绝。
“听闻国师出自岐山叶家,我实在不明白…”,不明白自己之于叶衍究竟有什么利可图,只是还未说完便被杜玄澜打断。
“……”,杜玄澜解下腰间的玉佩,“持此物去灵玉斋,自会有人替你解惑。”
楚淮初接下玉佩,便意味着同意合作。待杜玄澜离去,他细细观察着手中之物,上好的和田羊脂白玉,精光内蕴,体如凝脂,形状似花似云,其下刻着几个字——予儿玄澜。
四字一出,楚淮初对杜玄澜的身份便有了几分猜测。当朝国师并非岐山叶家叶衍,而是玄澜,那么叶家叶衍去了何处,玄澜又是何人,先帝究竟为何而死,一个一个的谜团渐渐浮出水面,只待他人去解。
当日申时*。
“令主,洛平郡主已安全回府,”雪一又接着说道:“上次您吩咐墨七的事已经查清。”语罢呈上一份密笺。
杜玄澜接任令主以来,将负责监察的狼牙重新编制,改监察门为情报门,专门收集各类情报。墨卫总共有九名,由各门正副两位门主在各门门下众多狼牙中挑选而出,成为直接受命人员。墨一至墨三隶属于暗门(主暗杀),墨四至墨六隶属于卫门(主护卫),墨七至墨九隶属于雁门(主收集情报)。
他展开密笺,大致内容是:四月中旬,在“曲江花论诗会”上,一人因手书秽语触怒三皇子,洛平郡主替之求情方得脱身,然同月下旬,此人身死城郊,胸口破洞,体内无心。此人名李彦,家底尚算殷实,常年游迹于烟花之地,劣迹斑斑。
后附李彦手书:楼中逢佳人,素衣帷帽。月下浮佳人,罗帐香影。鬓湿、浅吟,叫人身沦。
楚淮初因是男子之身,出行较为谨慎,常以素衣帷帽的装束示人,旁人是不知他身份的,而李彦那日见了楚淮初,劣性根发作,却不想此番碰到了铁板,先是惹怒皇子,后是丢了性命。
杜玄澜沉默了一会,淡金色在眸中一闪而过,透出一抹杀意。
“近日挖心事件进展如何?”李彦既死,他也不能过多追究诗会一事。
“从四月至今已有五人相继遇害,取心手法一致。”雪一顿了顿,“可需要狼牙插手?”
“暂且不必,让雁门的人多加留意,切勿打草惊蛇。”他眸色暗了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恰此时,雪三穿着一袭红袍进来了。“令主,物件儿我准备好了,您来瞧瞧。”他拍了拍手,几名狼牙鱼贯而入,每人手中都抬着两个扁平箱盒,雪三将之一一打开,竟是不同色系的棉罩。
雪一有些傻眼,在雪卫中,他年纪最大,其他几人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不知平日里最冷情冷性的杜玄澜怎么有了这样特殊的…爱好。
然杜玄澜和雪一都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雪三介绍,待介绍完,雪三也终于察觉到空气的凝滞,“哈…哈哈,这…不喜欢吗?”场面一度难堪,“那我再去换一批”,言毕,示意狼牙赶紧随自己出去,杜玄澜却突然出声:“三哥…先放置在藏室吧。”
雪三坐在马车上,“墨九,方才你可瞧见了?”墨九替他斟了杯酒,“属下什么也没瞧见。”
“你这丫头当真是榆木,门主我方才看到铁树开花了!”雪三兴奋的唠嗑着。
“副门主好眼力。”墨九敷衍了事。“门主传信让您今日去灵玉斋,有要事相商。”
“不行不行,要是留香楼的姑娘受人欺负如何是好。”
“您放心,门主已经让墨八去留香楼看着了。”言下之意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得,都安排好了还商量个毛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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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楚淮初便动身前往灵玉斋,他需要尽快弄清情况。
灵玉斋是邺城最大的玉器店,在外人看来,这仅是高端玉器售卖场,但事实并非如此。灵玉斋的后院有一座楼,足有五十来米高,外楼牌匾刻藏玉,继续深入来到内楼,上标天机,天机是一个情报机构,其情报网覆盖范围外界尚无人可说清。楚淮初也曾听说过天机,只是苦于不知天机地址,不曾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按照规定,客人会被领进会客室等待,待说明个人信息和问题后需先真金白银付清全款,再被领进答室。由于楚淮初手持杜玄澜的凭证,可直接进入答室询问。
答室被分为两部分,问室招待客人,应室则通常由相应人员接待,极少数情况由楼主提供消息。
楚淮初进入答室,里面布置简约雅致,茶几上摆着几份点心,茶香寥寥。
“郡主请坐。”应室中传来声响。
“多谢。不知贵楼可有我想要的消息。”楚淮初直奔主题,说了心中疑窦。
“郡主之惑,非能全解。其一,叶家叶衍并非当今国师。”
这句话无非是验证了他的猜想罢了。
那人继续道:“先帝下诏时,岐山叶衍不过一十有五岁,于占卜一术天分极高,却志不在此,本被特征,却意外地与人换了身份,如今更名叶则屹,是名剑客,想必郡主已经见过。”看似已解惑,却并未解释“意外”为何,不够透彻。
提及叶则屹,不可谓不熟悉,两人月前还见过面。
“其二,当今国师乃杜玄澜,辈分上…是圣上的小叔。”
“冒昧问一句,据我所知,先帝的兄弟中并无一位叫杜玄澜的,先生可否说明?”顺治皇帝即就是当今皇帝的爷爷有十六个孩子,九位皇子七位公主,但他们中没有一个叫杜玄澜的。
雪三心想:这洛平郡主真是一针见血呢!他清了清嗓子:“不知您是否记得顺治皇帝有一位异域的妃子*,她为顺治皇帝孕有一子,由于当时时局不稳,便未昭告天下。传闻烨帝*夺权时,承了这位妃子恩惠,故而女妃薨后烨帝一直抚养着那个孩子。”
楚淮初心想是什么样的恩惠才会让人留下一个可能与自己争夺皇位的孩子。
“其三,烨帝之死并非偶然。”雪三不明白杜玄澜让他告知楚淮初这些事,却又不让他全说的用意。“郡主之惑皆已解。”
楚淮初此番算是明白这人开始时所说的“非能全解”是何意了,解惑之时又让人产生另一个疑惑。“多谢先生解惑。”
一月后,东宫。
杜瑾俞撒完气后,便喝退了宫人,秦言骁看着地上的狼藉,他拾起几件完好的物什,端正放好,“殿下,您知道今日陛下为何择了三皇子前去赈灾吗?按理而言,今日朝堂上支持殿下的人可在多数。”
杜瑾俞不知道,“他杜瑾泽不过是父皇与那毒妇一夜风流的孽种,真以为自己能得父皇青睐!”他眼神忽地狠厉起来,语气阴鸷:“当初孤就该连他一起烧死,便没人挡着孤的道了,哈…哈哈…”
秦言骁连忙捂住杜瑾俞的嘴,有些恨铁不成钢,“您怎么能随意说出这样的话,隔墙有耳啊太子殿下!”他撤回手“殿下,请恕臣无礼。您可知您适才大闹东宫之事已经传进了陛下耳朵。”
杜瑾俞闻言,心中愈加慌乱了,“先生,你教教孤,你说,孤该怎么才能除去杜瑾泽,你说啊?!”他魔怔了。
“殿下,您冷静一下…”
“孤怎么冷静,你、太傅,你们一个两个都叫孤冷静、要孤沉稳,难道要孤眼睁睁看着杜瑾泽抢走孤的东西!!”
秦言骁只能对症下药,他俯身,放低了声音,“太子殿下,我可以帮你。”他慢声细语的道:“只是您得答应我一件事。”
杜瑾俞由阴转晴,“好,好!一个要求算得了什么,不过孤改变主意了,孤要他身败名裂,生不如死,要他亲眼看着孤是怎样踩着他的血肉登上那至高的位子!”他面目狰狞的切齿道。
秦言骁垂着头无声地笑了笑,“首先,您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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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安王府春水苑内。
“殿下,心情很好吗?”杜瑾泽下了早朝便来了定安王府,楚淮初很少见杜瑾泽有情绪外露的时候。
“淮初,我有个好消息想同你讲。”楚淮初回视着他,示意他说,“早朝陛下商定我为此次景阳赈灾的人选,明日便要启程了。”杜瑾泽母族势力较小,因而皇子不愿拉拢,在宫中无甚亲近之人,而宫外友人中能分享心事的人,他思来想去,还是来到了定安王府。
“景阳的灾患我也听闻过一二,地理位置靠北,本来今年收成也不好,突逢大雪,流民增多,怕是已经闹了饥荒,你此去切要小心!”楚淮初一本正经的说道:“定安王府府库充盈,我已向母亲说明,今日你便差人来搬些粮,权当王府积阴骘*了。”
杜瑾泽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起身抱了抱楚淮初,“淮初,真的…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楚淮初受不住这样的腻歪,他拍了拍好兄弟的背膀,“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杜瑾泽掏了掏衣袖,从里面拿出一支凤凰白玉簪,替楚淮初簪上,“那日在灵玉斋里瞧见,就觉着特别适合你。”他们有婚约在身,临别之时送支簪子也不算出格。
楚淮初也没理由拒绝,左右不过一支簪子,并不能代表什么,他轻声说道:“多谢。”
这日,楚淮初倚在天机楼栏边看雪,雪二*听闻人来了,便过来招待。自那次解惑之后,楚淮初时不时都会来天机楼走动,他与杜玄澜是合作关系,戴着玉佩也无人拦他,久而久之他与雪二的关系也亲近起来。
雪二走近一看,小美人鼻尖都冻红了,睫毛一颤一颤的,尽管知道对方是男子,但无奈人生的好看没法视而不见。她连忙将人引进室里,“小初,下次直接进来,别在外面冻着了,不然姐姐会心疼的。”说着还用手捂着人脸。
楚淮初听出了她的打趣,感受着对方手心的温度,脸有些发烫,他还是第一次与异性这般接触,有些别扭。
雪二见他呆呆的,拿下手,“今日也没甚可做,来,我带你四处逛逛。”
两人来到梅园便遇到杜玄澜,本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现在三个人围坐在石凳上相顾三无言。
楚淮初心中尴尬,他与杜玄澜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即使是盟友关系,也没见过几次面,想来自己第一次是也有些偏激,可他不知怎的,就是想在这人面前耍耍小性子。他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索性破罐子破摔,“二姐,我……”
“哎,小初,你们先聊着,我想起今日还没清理银针呢,先走了”雪二抢着说完,便运起轻功走了。
“既如此,我便也走了,告辞。”杜玄澜说道。
“那个…上次谢谢你。”声若蚊虫,说完楚淮初就有些后悔了,杜玄澜要是一言不发地走了,他不得尴尬死。
紧接着,听到一声轻笑,头上一重,杜玄澜手掌轻揉着他的头发,“不用谢。”语气温柔。
楚淮初怀疑自己幻听了,他扬起头,呆呆的看着杜玄澜,他看的明白,杜玄澜在笑,虽银面遮住了半张脸,但湖蓝色的眼眸中闪着几缕淡金,在白雪的衬托下,格外漂亮。
少顷,像是回过神来一般,楚淮初脸色羞红,随即掩饰般的打掉放在自己头上的手。
杜玄澜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楚淮初,像只奶猫儿,顺着它的毛,它便将自己最柔软的肚腹展现在你面前,生气时,又会对着你张牙舞爪,它自以为很有威慑力,实际上浑身透着可爱。
“郡主不介意的话,能否与我去茶馆坐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楚淮初不便拒绝,正好许久没去清茗楼听书了,“好。”
两人刚到清茗楼,楚淮初便听到贺允才在栏边和他打招呼,他怎么忘了,这家伙几乎整个玄英*都会待在清茗楼的,而此番,叶则屹也在。
“小初,今日也是赶巧了,这老先生正要讲近日颇受欢迎的‘午夜挖心’故事。”贺允才兴致满满,丝毫不知这故事不仅仅是故事。
叶则屹与杜玄澜对视了几次,都装作不知。
贺允才将楚淮初拉到一边,向杜玄澜这边瞧了好几遍,只觉那人站在那便透着几分杀伐气,“那人是谁?”
楚淮初斟酌着要不要告诉贺允才,因为贺允才要知道对方是谁,他的大嘴巴准能让人烦,这时,杜玄澜在他后面突然出声:“在下靳澜。”
贺允才有些紧张,“靳兄,我…我是小初表哥,贺允才,久仰久仰!”末了又说:“快落座吧,故事要开始了。”
﹉﹉﹉﹉﹉﹉﹉
这夜。
“近几日,我一直都在清茗楼探听消息,那说书的老先生有问题。”
闻言,杜玄澜关上窗户,转过身来,“看来有人耐不住性子想跳墙了,”他看着眼前腰佩长剑的劲装男子,“墨八,你明日和墨七领几名狼牙去查查那名先生。”
“属下领命!”
翌日黄昏,楚淮初收到杜瑾泽的来信。要启程了。”杜瑾泽母族势力较小,因而皇子不愿拉拢,在宫中无甚亲近之人,而宫外友人中能分享心事的人,他思来想去,还是来到了定安王府。
“景阳的灾患我也听闻过一二,地理位置靠北,本来今年收成也不好,突逢大雪,流民增多,怕是已经闹了饥荒,你此去切要小心!”楚淮初一本正经的说道:“定安王府府库充盈,我已向母亲说明,今日你便差人来搬些粮,权当王府积阴骘*了。”
杜瑾泽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起身抱了抱楚淮初,“淮初,真的…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楚淮初受不住这样的腻歪,他拍了拍好兄弟的背膀,“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杜瑾泽掏了掏衣袖,从里面拿出一支凤凰白玉簪,替楚淮初簪上,“那日在灵玉斋里瞧见,就觉着特别适合你。”他们有婚约在身,临别之时送支簪子也不算出格。
楚淮初也没理由拒绝,左右不过一支簪子,并不能代表什么,他轻声说道:“多谢。”
这日,楚淮初倚在天机楼栏边看雪,雪二*听闻人来了,便过来招待。自那次解惑之后,楚淮初时不时都会来天机楼走动,他与杜玄澜是合作关系,戴着玉佩也无人拦他,久而久之他与雪二的关系也亲近起来。
雪二走近一看,小美人鼻尖都冻红了,睫毛一颤一颤的,尽管知道对方是男子,但无奈人生的好看没法视而不见。她连忙将人引进室里,“小初,下次直接进来,别在外面冻着了,不然姐姐会心疼的。”说着还用手捂着人脸。
楚淮初听出了她的打趣,感受着对方手心的温度,脸有些发烫,他还是第一次与异性这般接触,有些别扭。
雪二见他呆呆的,拿下手,“今日也没甚可做,来,我带你四处逛逛。”
两人来到梅园便遇到杜玄澜,本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现在三个人围坐在石凳上相顾三无言。
楚淮初心中尴尬,他与杜玄澜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即使是盟友关系,也没见过几次面,想来自己第一次是也有些偏激,可他不知怎的,就是想在这人面前耍耍小性子。他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索性破罐子破摔,“二姐,我……”
“哎,小初,你们先聊着,我想起今日还没清理银针呢,先走了”雪二抢着说完,便运起轻功走了。
“既如此,我便也走了,告辞。”杜玄澜说道。
“那个…上次谢谢你。”声若蚊虫,说完楚淮初就有些后悔了,杜玄澜要是一言不发地走了,他不得尴尬死。
紧接着,听到一声轻笑,头上一重,杜玄澜手掌轻揉着他的头发,“不用谢。”语气温柔。
楚淮初怀疑自己幻听了,他扬起头,呆呆的看着杜玄澜,他看的明白,杜玄澜在笑,虽银面遮住了半张脸,但湖蓝色的眼眸中闪着几缕淡金,在白雪的衬托下,格外漂亮。
少顷,像是回过神来一般,楚淮初脸色羞红,随即掩饰般的打掉放在自己头上的手。
杜玄澜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楚淮初,像只奶猫儿,顺着它的毛,它便将自己最柔软的肚腹展现在你面前,生气时,又会对着你张牙舞爪,它自以为很有威慑力,实际上浑身透着可爱。
“郡主不介意的话,能否与我去茶馆坐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楚淮初不便拒绝,正好许久没去清茗楼听书了,“好。”
两人刚到清茗楼,楚淮初便听到贺允才在栏边和他打招呼,他怎么忘了,这家伙几乎整个玄英*都会待在清茗楼的,而此番,叶则屹也在。
“小初,今日也是赶巧了,这老先生正要讲近日颇受欢迎的‘午夜挖心’故事。”贺允才兴致满满,丝毫不知这故事不仅仅是故事。
叶则屹与杜玄澜对视了几次,都装作不知。
贺允才将楚淮初拉到一边,向杜玄澜这边瞧了好几遍,只觉那人站在那便透着几分杀伐气,“那人是谁?”
楚淮初斟酌着要不要告诉贺允才,因为贺允才要知道对方是谁,他的大嘴巴准能让人烦,这时,杜玄澜在他后面突然出声:“在下靳澜。”
贺允才有些紧张,“靳兄,我…我是小初表哥,贺允才,久仰久仰!”末了又说:“快落座吧,故事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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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
“近几日,我一直都在清茗楼探听消息,那说书的老先生有问题。”
闻言,杜玄澜关上窗户,转过身来,“看来有人耐不住性子想跳墙了,”他看着眼前腰佩长剑的劲装男子,“墨八,你明日和墨七领几名狼牙去查查那名先生。”
“属下领命!”
翌日黄昏,楚淮初收到杜瑾泽的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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