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地灵之红色高跟鞋

2010年,冬,我刚入初中,因家远选择了住校。有一周连下了三天三夜鹅毛似的大雪,第四天一出宿舍,那雪都没了膝盖了。

那天是周五,高年级的上周补了课周四就回家了,就剩我们初一的这帮小屁孩。正犯愁怎么回家呢,学校就通知我们暂时留校一夜,因大雪封了路,没有回家的班车了。

然后到傍晚一块在食堂吃了饭,稍事休息就安排我们先上晚自习,留了一位男住宿老师看管。这位老师出了名的凶,学生都很怕他,留他正好管得住。

因为每个班住校生并不是很多,我们都聚在了学校的大堂一块上晚自习。到了晚上八点左右,我该写的作业都做完了实在百无聊赖,便总想找点有趣的事打发时间。四下张望中,看到窗外九年级的教学楼,此刻它正屹立在雪夜中,因身后小卖部的灯牌而泛着红光,显得鬼气森森。

但它此时的鬼气森森非但没让我觉得害怕,反倒更被吸引,毕竟平常都不怎么敢去那边(高年级有几个校霸常欺负低年级的),就想去一探究竟。有了这个念头,我当下便邀舍友郑雪、陈梦然、刘文静一同前往,她们三人亦在无聊至极的状态中,自是欣然前往。

先前学校里的门卫和几位住宿老师,带着我们连铲带扫的腾出了六条路,一条大路从校门口直通宿舍,横穿整个校园,其余的从这条分支出来分别通向三栋教学楼、食堂和唯一的厕所。

借着郑雪小灵通的手电筒,我们四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大路上,很快走到了九年级楼下。学校的教学楼是正中一个大门,连着楼梯,两边对称各分布两个教室,共两层。

我们走过两个教室快到大门的时候,郑雪的小灵通突然没电了。人在黑暗中突然失去光源的时候,眼睛得慢慢适应,但这什么也看不见的过程会让人对未知感到无比恐惧。于是突然两眼一抹黑的我们,不约而同的惊叫出声。

虽说我当时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了,但一想这个行动是我提出来的,我不能怂啊。便开玩笑的说:“郑雪,你这小灵通关键时候咋一点都不灵通!”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整个气氛就放松了很多。

随着我们的谈笑,慢慢走到了正大门。此时我们的眼睛也都适应了黑暗,借着月光和雪地的反光,看得分外清楚,但此时应该不止我一人希望自己看不清。因为现在透过我们面前的铁栏杆,一截雪白的小腿横陈在楼梯下的斜角杂物间里,脚上是一双暗红色的高跟鞋。

不对!暗红色的是干凝的血!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它突然立起来了!!猩红的高跟鞋尖正对着面色发白的我们,腿的膝盖上方是一个整齐的横切面,此时这个切面正因着它的跳动一下一下的喷出血液,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让我胃里一阵翻涌。

许是过于恐惧的缘由,我们都僵在了原地。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堵在了胸口,堵得我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想要逃跑却使不出力气,眼看着它步步逼近。

不知是谁先惊叫出声,这一声尖叫穿透了我的心脏,全身的血液也一下子被打通了,于是伴着震耳欲聋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声,我们开始拔腿狂奔。

扫出来的雪路,由于人为踩踏和寒冷的天气变得光滑无比,穿着平底帆布鞋的我,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一抬头只看到她们仨的背影,不由地暗骂到:这帮没良心的,跑这么快,平常帮忙带饭的恩情都没了吗?,我只能自己努力往起爬,可我的盆骨刚刚摔得不轻,此时它开始发痛,疼的我一时直不起身来。

这时耳边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鼻腔里也开始被浓浓的血腥味填满,我下意识的回头,只见它青白的小腿上满是鲜血,它后边的雪地惨白中泛着蓝光,使得那地上的血迹如同那腿上的一般,红的刺眼。眼看着它没几步就要跳到我脚后跟了,我却还是起不来身。

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时候,本就腰疼地倒吸凉气的我,此时小腿抽筋了。我顿时觉的心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眼泪却抢先一步从眼眶里冒出来。但求生的本能让我顾不得这些,挂着眼泪的我开始手脚并用的爬动。

正在我无助挪动之时,突然被架起来,一看左右架着我的小然(陈梦然)和静静(刘文静),还有前面打灯的郑雪,我哭的更厉害了,心里满是感动和安全感。

因为被架着,手腾不开,于是我眼前是被眼泪罩着的雾蒙蒙的一片,身后不断传来高跟鞋的哒哒声还有血液喷出时的噗嗤声,催命符一般。我们默契地不敢回头,只管向前跑。我的腿也渐渐好了起来,但那声音还在身后追赶,我不敢有一刻停歇,忍着疼痛,一个劲的跑。

当我们跑到宿舍楼前的林荫道时,那声音渐渐地停下了,但我还是不敢回头,心里只想赶快跑到楼里,好像跑进人多的地方,就可以得到庇护一般。

一行人刚跑到宿舍楼前,就被一束手电筒的强光打在脸上,顿时眼前一片白。定睛一看是宿管老师,他一边骂骂咧咧说我们这么晚不回宿舍,一边开宿舍门。大家都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我只觉得贴身的打底毛衫此时随着呼吸的起伏热烘烘的黏在身上,大脑一片空白。随着钥匙开门的咔嚓一声,我才敢回头看看身后,但我眼前只有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微光的雪,没有那支腿,没有惨烈异常的血迹,连血腥味都没有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回到宿舍后,我们沉沉的砸在了床上,我这时身上都是岑岑冷汗,贴在身上冰冷难受,双脚发热胀痛,腰胯处不时传来疼痛,他们在告诉我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因为已经熄灯,且同寝的已经有人睡着了,我们也就各自沉默着。

不知是几点,我渐渐眼皮发沉睡了过去。睡梦中我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睁开眼坐起身来,看到窗外的槐树在雨水的洗礼下娇翠欲滴。

树下站着一个打黑伞的女人,穿着蓝底白花的碎花裙,一头乌黑的长发慵懒的搭在肩上,因为窗台边的一排水杯挡住了视线,我只能看见她的上半身,脸也被雨伞挡的看不到。好奇心驱使我走下床,一步一步地向窗台靠近,脚下是水泥地冰凉的触感,让我忍不住打起了冷颤,胸口像是泡在水里一般,沉闷的喘不上气来。

这种沉闷和寒冷随着我的靠近越发加重,我却着魔了一般,重复着机械的脚步。随着我的挪动,我看到她线条柔美的下巴,或是着凉的缘故,她瓷白的肤色里透着青色。接着看到她两片薄薄的唇,此时正紧抿着,仿佛在隐忍着什么。而后看到的是她低垂的眸子,那眸子里盛着满满的哀愁,惹人怜惜。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蓝底白花的碎花裙如画卷一般延展开来。

我的目光最终停在了她的断腿上,是的,断腿,汩汩的流血的断腿。她的右腿自膝盖下方一寸左右被齐齐的切断了,艳红的血液正混着雨水一路流到右排第三棵槐树的根部。那鲜红的颜色冲击着我的眼球,但更冲击我的是她剩下的腿,只见那左腿皱皱巴巴的,就像泡发的馒头,膝盖处应是有处伤的,那里有一坨暗红的肉团。

我的胃里一阵抽搐,弯腰开始干呕。一抬头,那张脸已经贴到了窗玻璃上,她的眼里是满满的绝望,一直张口说着什么,却听不到声音,只能听到咚!咚!!咚!!!......的声音,那是她在用鲜血直流的手掌拍打窗户。我僵在原地,被一股力量压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不停的告诉自己,这是梦!这是梦!快醒过来!!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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